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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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陵拭掉淚水,道:“老太太,你剛才說看見一個老人,帶了一個老女人回來,他們都不是這兒附近的鄰居,但既然不是住在這兒,何以又回到這裡?”他一面詢問,一面已注意到老婦人是坐在一張高背椅上,用一條被子蓋住下身,坐在窗戶前面。
老婦道:“本來這兒住的人很雜很多,誰也分不清是不是住在這兒。但我整天沒事做,我在這窗子後面瞧著街上。所以那一家搬進來,那一家搬走,我都曉得。”老者點點頭,道:“你太嚕囌了,把該說的說出不就行啦!”薛陵道:“不要緊,只要老太太有興趣,從頭說起最好了。”老婦人大為得意,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她道:“兩個多月前,來了一個很年輕的人,看衣著打扮是個讀書人,他租了斜對面的屋子住下,只有單身一個,沒有家眷,也沒有下人,我真不知道他每天怎樣過的,大概是可以幾天不吃飯。”薛陵笑道:“或者這個讀書人買了數干糧,加上另外一些容易燒煮的食物,便可以數
足不出戶。老太太想必也知道讀書求功名的苦處,若不是這樣閉戶發奮,豈能金榜題名呢?”老婦人道:“不,他當真是數
不食,因為他屋子裡飯鍋火爐都沒有。他每次上街回來,我都在這兒瞧著,總是空手出去,空手回來,什麼乾糧都沒有。”薛陵細細瞧她一眼,心中不由得不信。
因為這位老太太腿雙既是癱瘓,動彈不得。鎮沒事可做,丈夫又出門作活覓食,連個談話的人都沒有。因此,她
夜夜坐在窗後,遙望街上一切動靜,這已是她唯一的消遣了使他怦然心動的是她說這個年輕讀書人,喬扮老人出去,回來時卻帶了一個老婦人。照這樣說來,這個老婦人會不會就是今
失蹤了的紀香瓊。
由於這件突然而來的消息所刺,他暫時忘掉自己的煩惱和痛苦,一心一意追查這件事。
據這位老太太所說,這個年輕讀書人行蹤詭異,既能數
不食,當必是內家高手。但這又使人大惑不解了,因為即使是內家高手,亦斷斷不會數
不食,偶然因故而不食,便無所謂,若是常常如此,可就有點莫測其故了。
此外,他考慮到這個年輕讀書人是什麼來歷?假如是他帶走了紀香瓊,則紀香瓊何以肯跟他走?這人喬裝改扮隱匿於此,到底有何目的?
他隨口敷衍那老婦人幾句,便退出廳子。
老者走出來,同他道:“瞧來你現在已經好得多了,可覺得餓麼?”薛陵搖搖頭,抬眼見到這位老者滿面關懷慈祥之,心中大是
動,暗忖:這對老夫婦景況如此淒涼可憐,但仍然這麼富於同情心,真是難得。
一念及此,頓時覺得很慚愧,因為他只顧想自己的事,卻沒有替他們著想。
他詢問道:“老丈家裡沒有別的人了麼?”老者輕嘆一聲,道:“我的大兒子全家在鎮江,孫子都快到二十歲了,都忙著找飯吃,沒有法子搬來一齊住。我還有一個小兒子,今年已三十歲,他也跑到蕪湖作工,連子也未娶。”薛陵道:“這樣說來,這棟房子定是老丈產業,所以沒有搬到鎮江去住。”老者道:“這兒也不是我的產業,以前我做生意,家道也算興旺。但後來
上黴運,賠個
光。現在我幸得一個老朋友照顧,在他的店鋪裡記記賬,這棟房子也是他的,是他借給我們居住。”薛陵沉
一下,才道:“老丈心地善良,多行好事,這黴運定有一
會過去,那時節你再恢復家道,子孫都團聚一堂。”老者笑道:“但願承你貴言,真有這麼一
,那就好了。唉!我那老伴吃的苦真不少呢!”薛陵跟他閒談了一會,看看天
已黑,便道謝過辭別出來。他已問明這個老者姓鄭名連富,也記下地址,此舉自然另有用意。
他出得街上,一直向對面那幢房子走去。據那鄭老太太所述,這幢房子分作前後兩進。
因此,他站在大門口側耳靜聽了片刻,裡面沒有什麼聲響。回頭向鄭家望去,夜濛濛,諒那鄭老太太已瞧不見。當即提一口真氣,快如閃電般躍起,越過大門,飄落院子中。
這外面的一進房舍全無燈光,他放心躡足直入,到了後進,但見一個房間出燈光。
薛陵小心細察四下形勢,決定先不忙於窺瞧房內情形。這是因為隱隱有說話之聲傳出來,所以他先查聽一下再說。
只聽一個年輕男子口音說道:“天下間焉有如此奇怪之事?你這回一定得認輸了。”這個年輕男子說過這兩句話,並沒有別人答腔。因此,薛陵全然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奇怪之事。
過了一會,那年輕男人又道:“你出這個題目,教人好生不耐煩。憑良心說,我一點也不耽心,只是覺得你要硬費時間,而又必無任何希望之事,何必要試呢?”對方依然沒有回答,房內沉默了片刻,那年輕男子又道:“我們先吃點東西好不好?”薛陵把這人的話全聽入耳中,但一直聽不到對方答覆,心想:這莫要是大發神經,自己在房中自言自語吧?但這個想法甚是無稽,此人口齒清晰,言詞中全無一點失常之象,當然不會是發神經。
他耐心地凝神查聽,並不魯莽上前瞧看房中的情形,這時房內一片靜寂,他等了好一會,只聽那男子哈哈一笑,道:“你認輸了沒有?”房間內燈燭輝煌,照得四下纖毫畢現。佈置得很簡單,一幾一桌一以及椅子兩把之外,還有兩箱書籍,幾件文房用物擺在桌上。
在桌邊椅子,坐著一個女子。她身上雖是穿著十分老款式寬大的衣服,卻十分年輕。一頂假髮放在桌上。
這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正是紀香瓊。她滿面出疲乏之容。一隻手支頤,另一隻手則拿起桌上一隻雙魚洗,無
打采地把玩。這隻雙魚洗乃是北宋官窯珍品,極為
美典雅。由此可知這件珍品的主人,當然也不是凡俗之
。
她之所以如此疲乏,便是因為她兩個多月以來,第一次破戒上算。當她心力
瘁,得服夏侯空所贈靈藥,恢復甚多。但最忌的是“上算”此舉一則耗費心力極多,二則有幹上天
忌。
紀香瓊當然曉得自己破戒的後果何等嚴重,但她當時卻不得不如此。
原來當她回覆神智之時,發現自己已處身在這個房間之內。對面有個老頭子,正笑嘻嘻的瞧著她。
她初時不覺一楞,但隨即已瞧出此人,當下稍為放心,道:“夏侯空,你把我來有何用意?”對方怔一下,這才除去偽裝,嘆一口氣,道:“我自以為這一番偽裝,已是天衣無縫,決計不會被你瞧破,那知仍然瞞不過你的慧眼。”紀香瓊道:“倒不是你的偽裝不行,而是你的手段太高妙了。我想來想去,宇內具有這等本事之人,除了你之外,恐怕已找不出第二個了。”夏侯空
出喜
,道:“果真如此的話,我就安心得多了。不過我告訴你,天下間還有一個人此我高明,那就是我師父萬孽法師。”紀香瓊笑一笑,道:“我曉得,但萬孽法師決不會做出這等行徑,只有你才會這樣做。
她停歇一下,又道:“你有什麼打算呢?”夏侯空道:“當我本來決定為你採藥,俾可駐顏延壽。但我到一處已知的地方去,卻已不見那種靈藥影蹤,因此,我打算到別處去碰碰運氣。”紀香瓊道:“你這話難道是暗示說,你這回僅只是恰巧碰上我?但這話卻大大說不通呢!”夏侯空道:“誰也別想騙得過你,我怎會做這種笨拙之事?我回到人間,便探聽到你和金明池在一塊兒,行俠江湖。不瞞你說,這個消息使我十分痛苦刺
。我想:假如我費盡心血氣力,甘冒千辛萬苦以及殺身之厄,為你採藥煉藥,兩你最後卻倒在別人懷中,這教我如何能甘心呢?”紀香瓊道:“你不必說了,我都明白啦,現在你打算用點手段,先把我
到手,然後才找藥給我是不是?”夏侯空嚴肅地點點頭。道:“正是如此。”紀香瓊淡淡一笑,毫不驚慌。因為她這刻雖是四肢無力,決計無法反抗這個男人的強暴。可是她深信夏侯空並非一般俗人,以佔有她的
體為第一要緊之事。
為了證實這個想法,她淡然道:“你雖是奇謀突出,以極高明的手段,用香把我薰倒,帶到這兒來。表面上我已入了你的牢籠,
翅雞飛,其實呢,你知我知,你
本毫無勝算。”夏侯空垂頭道:“不錯,我用不著強辯,我愛的是你整個人,思想和
體都一樣重要。
假如你堅執不肯嫁給我,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紀香瓊道:“既是如此,你何必使這手段?豈不是白費心機?”夏侯空垂頭良久,才抬眼望住她,出奇異的表情,緩緩道:“我若是曉得一定得不到你的垂青,絕望之下,可能幹出許多惡毒殘酷之事。我可不是恫嚇你,而是真心話,這世上除了你之外,決沒有人會得此意,瞭解我的心情。”紀香瓊寧恬的目光一直籠罩住他,使得夏侯空情緒很快恢復常態。
但紀香瓊內心卻十分震驚,忖道:“看他的樣子,對我簡直非常傾心愛慕。假如我堅決拒絕了他,他情急之下,定必先殺死我,然後暗中破壞薛陵他們的計劃,設法害死他們,最後自然輪到金明池。以金明池的武功,夏侯空當然決計贏不了,可是他若是用卑鄙手段,設下種種詭計,連金明池也難保命。”這麼一想,登時曉得關係重大。當下苦笑道:“你這麼一來倒把我的心攪亂了。你且出去一下,讓我小睡片刻,然後好好的想一想這件事。”夏侯空依言退出房外。
紀香瓊起身走到沿,乏力地躺下去,但覺平生遭遇到無數險阻艱難,竟沒有一次像今
這麼難以解決的。其實應該形容為無法解決才對,因為夏侯空不比常人,即使是不必顧惜他,單隻設計解圍,也極難辦到。何況她真的不想傷他的心,希望這個死結能夠在皆大歡喜的情形下解開?
這更是難上加難之事,她深知如此,不由得頭痛起來。
她在上躺了一會,發現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上天既然予她這許多智慧,自然就同時給她許多常人碰不上的艱困危難,好讓她發揮這種超凡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