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藍鬍子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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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維奧萊特說“城堡裡那可憐的婦人…”

“但是城堡,孩子們,我很悉。我不是本地人,但是我為德-沃代爾朗老闆作保鏢已經一個星期了。”皮埃爾和維奧萊特驚慌不已。德-沃代爾朗?這不是藍鬍子的綽號嗎?

他們明白了,這男人是他的綠僕人,他們是同謀嗎?啊!不…這不可能。他的長相非常老實。

於是,維奧萊特堅持著,帶著女的細心。

“即使如此,”她心忖“最好別叫那人為兇手。”她高聲地補充說:“警衛先生,我向你發誓,有人馬上要殺死一個婦人。單是那些狗便能咬死她了。這些狗有牛犢那麼大!我們親眼見過。我懇求你,跟我們走吧!你將拯救一條生命。首先你有條好槍,不存在冒什麼風險。這些狗,我告訴你…”衛兵驚得目瞪口呆。儘管那個好奇之心爬上了大腦,但是他仍在琢磨這兩個驚慌失措的小孩子到底在做什麼夢。

那麼,為什麼啥都看不見?

“好吧,”他說“我們去轉一下。我森林中的房子緊靠著城堡。我知道,這些狗的脾氣並不好。”

本就不好,”維奧萊特堅信不已地補充說“不能讓它們咬著你…它們的牙齒似大象牙一般。”

“大象。”皮埃爾幾乎是機械地重複說。

“啊!那也沒啥,”衛兵說“走,上路吧!”皮埃爾和維奧萊特到心中一陣輕鬆。這人的步子好沉重!他這個士兵走路像烏龜變的一樣。沒有任何事情能影響他的情緒。他好似特別喜歡菸鬥,好玩兒似地將藍藍的菸圈噴上空中。

他們再沒講話。三人小組終於趕到了小城堡。那幕悲劇一會兒才上演嗎?穿越草坪、花園、護城河,整個過程進行得慢的…最後,兩個小孩兒走在衛士身後,輕手輕腳地來到神秘的前廳。淒涼死寂般的陳設籠罩在沉默之中。

是否太晚了?第八個子被剁成塊了嗎?看家狗的嘴是否因嚼食人而變得血淋淋的?

他們察覺到聲音。孩子們顫抖著,衛兵好似也有點惶恐,他凝聽了好一陣。

在那兒,這聲音就在附近。這時那可怕的紅門又關上了,那聲音便是從門後傳出,好似長長的哭泣聲。

衛兵沒敢動。他大的鐵釘鞋已經釘在黑白相間的石板地上。這石板地一會兒後便會血漬斑斑。聲音停下來啦,又響了起來。這時出現了不間斷的嘟嚕聲,讓人肝膽俱裂…接著幾個絕望的嗝兒,從而結束了某種永遠痛苦的事。是死者的氣聲嗎?

衛兵手裡拿著槍,紅臉龐也染上了那麼點兒恐懼。他一句話沒講,直接向門前走去,他打開門銷。

在他身後,孩子們一動不動,又好奇又害怕地關注著。

門在鉸鏈下轉動著漸漸開了。在昏暗的光線之中,他們看到一個男人跪著。他哭泣著,嘆息著,他瘋狂地吻著一件裙子的下襬。

皮埃爾與維奧萊特顫慄著,他們在這朦的昏暗中認出那張鷹嘴、拱背、八字鬍子。

“真後悔!”他們都受到極大的震撼,心裡暗忖“太晚了!太晚了!藍鬍子已經殺了他最後的子,這時他又開始哭她了。”身後傳來一種聲音,帶著恐懼,後來一種冰涼的東西放在他們肩上。難道是那兩條看門狗回到這罪惡的房間,想咬噬他們嗎?不是,原來是女廚子。

正是女廚子,她好像繫著一條白圍裙,乾瘦的腦袋上戴著一頂無邊軟帽,那結滿老繭的手裡還拿著大湯匙。

“哎!哎!哎!是這樣!”她牙齒之間嘀咕著說“出現這種場面並不希罕。”這種充滿同情的叫嚷聲與這裡剛出了命案的氣氛很不協調。衛兵聽到這種叫聲時,連忙後退好幾步。

輕手輕腳地,他關上了藍鬍子面前的門。後者仍舊陷於絕望之中,本沒有注意到這一切。接著衛兵洗耳恭聽,兩個孩子也伸直了耳朵。

“是的,”那女廚子說著,陶然於自己的重要角,她不想讓別人嘴“你們還沒有見過吧?這是我們先生在絕望之中的樣子。每當他陷入這種狀態時,他便連自己都不認識。兩個月前他失去了子,你們知道嗎?在你來到這裡之前,馬利松先生,沒人給你們講過這些?”

“可能,”衛兵說著,目瞪口呆“這時他在幹什麼呢,德-沃代爾朗先生?吻著裙子的縐邊。”

“可憐的男人,還是我給你們講講吧。他飽受過極大的痛苦,這對他的神打擊太大了。他的子叫作索朗,慈祥善良,為人實在,實在得就像你們在這兒見到我一樣。自從她亡故之後,好些子以來,老闆的大腦都陷入痛苦之中。出了這事,又沒留下孩子,這房子便似死了一般。多麼可憐啊!當時,每當她先生帶狗出去打獵時,她作為女主人,經常到上面的房間繡花,期盼著他的歸來。我保證,現在每當他回到家時,他都願意讓別人使他相信子還活著。‘索朗!索朗!’他就這麼呼喚著!你們想想,她能下得來嗎,可憐的索朗

一想到她已經死了並且葬在公墓裡…”

“但是在那兒,在小房間裡,”馬利松先生問,他那陶器般的眼睛圓起來“他在做什麼?”

“等等!你們怎麼不讓我把話講完。那裡,那是女主人的衣櫥。哦!好不幸啦!裡面有些不穿的舊衣服與帽子!他不願別人碰這些東西。其實裡面裝的不過是些老式服裝!這些美麗的裙子雖能給人以幸福,但是隨著時間的逝會損壞而消失。但願別這樣就好啦!每當有人走進室內時,也會到熱血沸騰。我也經歷過所謂的害怕…尤其當空氣灌進去時,尤其是看到那些美麗的白裙子在窗戶附近晃動時。要知道這裙上繡有紅的麗花…”輕輕地,非常輕輕地,門後的藍鬍子始終傾吐著他壓抑在心底的巨大失望。這時他們只能聽到模糊的淡淡的抱怨,聽上去像孩子在啼哭。這就是永遠讓人揪心的悲慘的故事。

只有,絕對只有在他記憶的博物館裡,面對著生命的門檻,這可憐的人絕望地翻閱著那本從不合上的書:那本沒有歡樂、沒有愛的書。

孩子們到留在這裡已經沒用。威嚴的女廚子驚訝地看著這兩個小陌生人,略帶藐視。

他們走了。他們年輕的大腦裡,他們孩子般的心靈上容納不下這些。他們一言未發地穿過了森林,來到河邊。

哦!他們還是高興的!高興沒死於他人之手。

但是,他們仍舊不懂那個藍鬍子,那個醜陋的鷹鼻子心腸怎麼那麼好。在皮埃爾的童話故事中,壞人都長得醜,而善良都不可缺少地有著美麗的容貌,他難道不知道?他的信心不動搖了。因為灰姑娘可愛的姐姐外表長像不也是很惡毒嗎!

他們沉思著,來到河邊。忽然一聲叫,震得他們打了個寒顫。

“苦!”福萊特在那兒,全身穿著上等白細麻布。她好似高興愉快,神情像個剛放學的小女孩。她匆匆行了個屈膝禮,後來又唱起她喜歡的歌:跳,跳,跳環舞家中已無谷鄰家雖有然非吾苦!

然而,她用清澈狡黠的目光打量著孩子們。漸漸地,她冷靜了下來。隨後她向他們提問,讓他們詳細地講講他們的歷險。

當她聽到“山與小矮人時”她薄薄的嘴上浮起幾縷謎一般的微笑。但是當她聽到講藍鬍子處的經歷時,她的表情非常凝重。

當她聽到可詛咒的小房子與七個子的美好故事時,她的表情一點也不瘋裡瘋癲。

她那對眼睛,顯然比孩子們的眼睛更有經驗。她可能早已穿了事物的本質:這些奇怪的小矮人,由於痛苦的可怕打擊而造成心裡失衡,很快會從瘋狂狀態下轉而變成意識的短暫清醒。當然,這足已令她奇怪得不知所措。

“德-沃代爾朗先生…”她說“…對…對…我知道是誰。他是個很善良的人。他拿出一半財產分給了窮人…”這下,皮埃爾信心十足了,他問:“那麼,夫人,為什麼他長得那麼醜?為什麼他的服裝那麼破舊呢?”

“孩子,”福萊特莊重地說“破舊服裝,那是因為他為了不幸的人節衣縮食,我給你講過。在你眼裡,他好像是醜些,”她嘆息地說“因為他受過太多苦,人也就老得快。”由於她自願地用格言來講話,她抬起自己那乾癟的食指指著天接著說:“聽我說,聽我說,小傢伙,不能憑外表看人:絕不能為外表所左右。絕不能憑人的長相來判斷人…”皮埃爾有點手足無措,沒有講話。

“英俊的王子,”她接著說“應該回到森林之中去。在森林裡面,你們已經學到了許多東西。你們認為森林美嗎?可能的…它的確很美,是自然的美…是上帝創造的美。”後來,她的眼睛更加模糊了,她補充說:“看看這美麗的蜻蜓。它們飛翔在河面上,難道不是個人的動物?它用翅膀煽動著清沁的空氣,天空映碧了它的頭。它那金屬般的身軀上反出稜角般的彩,接受著星星、太陽與月亮的撫摸。這難道不是一種美,一種大自然表現出來的真正的美?難道不比仙女故事中的景美?”

“帥!”在說過一聲抱歉後,福萊特回到她的磨坊。孩子們並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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