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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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子夜,青紫的天空中並沒有看到星星。末堡壘反出明亮的青白光華照耀得天地一片通明,一縷縷羽一樣的薄雲在空中飄過,被那青白光華照耀得近乎透明。自從末堡壘出現在天空,只要是天氣比較好的夜晚,就很難再看到滿天繁星閃爍的美景了。

尤其,如今的末堡壘已經下降了數十萬裡,直徑兩萬多里的末堡壘在眼看來,已經有夏頡他們尋常飲酒用的酒碗大小,那反的光芒益發的明亮。站在隱星島最高的山巔,站在那大雁一樣展開兩翼的隱巫殿前的廣場上,夏頡抬頭看著那末堡壘,很是詫異海人到底動用了什麼手段,才保持了這個大傢伙自身的引力沒有影響到這塊陸地。

隱巫殿正殿的結構和下面那些傻大笨的宮殿完全不同,它雖然也是用巨石搭建,但是巨石雕琢細,每一塊石頭上都雕刻了繁複的符籙和各種征戰廝殺的場景。宮殿本身的每一塊石頭每一個簷角每一隆起的屋脊,都隱隱對應了天空的某顆星辰或者某個星宿,黑漆漆的宮殿好似恆古以來就存留在這座山巔,和蒼天后土完美的融為一體。宮殿外牆上,時時有淡銀的星光閃爍。

僅僅就這隱巫殿的外圍制,夏頡都沒有信心能安然通過。利用前任天巫的記憶留給夏頡的知識,他也只能辨認出制中的七成左右,還有三成的巫術制在夏頡眼裡是一抹黑完全不知從何處下手。隱巫殿,不愧是保存了巫教所有典籍和秘法的聖地。

九大巫殿的殿主都已經在正殿前的廣場上站好。廣場那黑漆漆的黑巖塊鋪成的地面上,早就刻畫出了拳頭細的痕跡,這些痕跡組成了一個極其繁複的巫陣,巫陣的正中心,是一塊菱形的巨大石碑。石碑黑漆漆的,高有百丈左右,上面用不知名的血描繪了一些看似隨手亂劃的紅符籙,那符籙猖狂而繚亂,給人極其久遠的覺。就好似一塊通體佈滿了綠鏽的青銅器,你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他來自於極其久遠的年代,有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力量蘊含在內。

虛空中,末堡壘又向下近了三千里。末堡壘中的各種遙測儀器全部打開,所有的儀器都在全功率運轉,無數道強大的線和各種電波好似篦子在隱星島方圓數萬裡內掃了又掃,最強力的遙測儀器已經監控到了地下百里的深度。

隱星島的三維圖像在主控室正中閃爍,淡紫的三維圖象上,一顆顆紅的光點代表了大夏在島上的巫,那些藍的光點,則代表了海人的使節。隱星島外墜星湖邊,則有一大片紅的光點和藍的光點在閃爍,那是被留在岸邊的黑厴軍、玄彪軍的軍士以及海人的徵召軍。

渾身裹在厚重的作戰鎧甲內,安道爾懶洋洋的用三手指輕晃手上的酒杯,殷紅的酒在水晶杯內蕩起一片動人心魄的紅。他舐著嘴,輕輕的說道:“告訴他們,一切正常。如果那些野蠻人沒有什麼異動,也許他們能順利的完成任務。當然,如果他們萬一有什麼異動,就讓他們為了亞特蘭蒂斯而獻身吧。可憐的布拉德-瑞德大叔!”身穿制服,間佩戴了一柄黃金為鞘的直的刺劍,托爾一本正經的站在主控臺前不斷的發號施令。他將安道爾的話傳送給了布拉德-瑞德以及那五名海洋祭司,主控室的擴音器內馬上傳來沉重的息聲。顯然隱星島上的那六位倒黴的人兒,被安道爾的話刺得快要崩潰了。

突然間,一名作遙測儀器的女軍官尖叫了一聲:“指揮官,神啊,湖面上的船隊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剛才,我們本沒有掃描到它們!”安道爾身體一哆嗦,手上酒杯一抖,一杯酒潑了他滿頭滿臉。安道爾尖叫道:“強力掃描,告訴布拉德-瑞德他們,看看夏人到底要幹什麼!”隱星島上,站在巫陣的九個節點上唸誦巫咒的九名大巫突然停下了動作,天巫午乙不懷好意的望向了沃爾夫斯-亞歷山大,一臉詭秘的說道:“諸位尊貴的客人,你們想要得到原始巫杖,可是,我們必須破開自古以來保護他的巫陣取出他。可是,破開巫陣,我們需要大量的祭品。我們的人襲擊了附近的一個東夷人的小部落,抓來了一些祭品。可是,人數不夠呀!”布拉德-瑞德呆頭呆腦的問道:“那,欠缺多少?你們用什麼做祭品呢?用那些野蠻人的牲畜麼?”長得好似鬼怪一樣的幽巫陰惻惻的說道:“牲畜?那樣低劣的祭品,怎能用在今晚?我們大夏向來以人做祭品。現在欠缺得也不多,就差九千人!正好你們隨行的軍士也有九千人,不如把他們都當作祭品吧!要知道,少了九千人做祭品,我們可沒有把握起出原始巫杖!”穆圖的臉變了,他憤怒的上前了幾步,大聲的咆哮道:“你們不能玷汙那些戰士!戰士最好的歸宿是在戰場上,而不是被你們這些惡的巫師當作祭品屠殺掉!我反對你們的這種無恥的行為!你們這是謀殺,赤的謀殺!”旒歆攤開雙手,一臉無可奈何的仰天嘆氣道:“那,周天星辰一甲子才歸位一次,看來,你們想要拿到原始巫杖,就要再等六十年。”靈巫不懷好意的在旁邊補充道:“六十年後你們再來吧,我們會提前準備好充足的祭品。”力巫甕聲甕氣的吼道:“這次是你們迫太緊,我們不得不起出原始巫杖。哼哼,這等神器,怎會這樣容易拿到?”地巫咬著嘴,冷兮兮的嘆道:“唉,我們也是沒辦法呀…~我們這些巫,都是與人為善的人,我們不喜歡血腥殺戮,嘿嘿…~獻出一柄原始巫杖,讓我們兩國息兵,這是功德無量的好事嘛…~為了兩國的和平,你們犧牲幾千士兵算什麼呢?”夏頡猛的打了個哆嗦,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聽到的最虛偽的一句話。大夏的巫‘與人為善’?大夏的巫‘不喜歡血腥殺戮’?話!

幻巫的身體在實質和虛影之間不斷的變化,只是看到他的那模樣,都會讓尋常人頭疼無比。他的聲音飄忽莫測,好似地底傳來的王令呻一般模糊不清的說道:“還有一個時辰,就是子夜時分。沒有足夠的祭品,此事,不得成哪!”專修萬物湮滅的破壞之力的化巫極其肅殺的冷哼道:“不出祭品,此事就此作罷。你我各自回去,整軍戰!我大夏不滅,你海人定當亡族!”穆圖氣得脖子上的青筋老,他揮動著雙臂剛要說些什麼,布拉德-瑞德已經得到了直接來自於海洋神殿的最高令諭。他指著穆圖大聲的叫道:“閉嘴,穆圖!為了原始巫杖,我們犧牲一些人算什麼?那些低賤的徵召軍,那些奴隸,那些連牲畜都不如的生物,值得你維護他們麼?諸位,我們同意你們的意見。只要能得到原始巫杖,你們可以殺了我們的隨行軍隊中的任何人!”穆圖憤怒的咆哮起來:“布拉德-瑞德閣下!他們是戰士!”布拉德-瑞德的豬頭上此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居高臨下的,高等種族自以為是的俯視低等種族的高傲或者說驕傲甚至可以說是倨傲。他冷冰冰的瞥了穆圖一眼,冷冰冰的說道:“戰士?只有我們亞特蘭蒂斯人才有真正的戰士。他們是工具,他們是戰爭器具,他們的死亡,不用放在心上。穆圖,你要明白,他們是奴隸!”一旁的刑天玄蛭突然了一句話,一句無比惡毒的話:“穆圖,你們也是工具,你們也是奴隸,只是,你們是身份稍微高一點點的奴隸!你們,難道也算是亞特蘭蒂斯人麼?”穆圖的身體劇烈的哆嗦了一下,他憤怒的瞪向了刑天玄蛭。可是如今的刑天玄蛭,得到了天神血提升實力的刑天玄蛭怎會把穆圖放在眼裡?他對穆圖充滿了殺氣的目光視而不見,只是淡淡的說道:“那些徵召軍,起碼還是爹孃生爹孃養的,你們這些被憑空製造出來的怪物,你們也許還不如那些奴隸哩!”身軀再次晃動了一下,穆圖氣回到了布拉德-瑞德的身後,他原本高傲的昂起的頭顱如今無力的低下,他身邊的那些狼人將領也是雙目赤紅的,有氣無力的站在那裡。刑天玄蛭一句話,就幾乎擊潰了這些狼人戰士那高傲,但實際上無比脆弱的戰士之心。

沃爾夫斯-亞歷山大很緩慢但是很有力的開口了,他低沉的說道:“為了原始巫杖,為了我們兩國之間的和平和友誼,我們隨行的軍士,你們可以將他們充做祭品。”不過,他補充道:“只是,希望你們給他們一個體面的死。”嗯哼,犧牲,還要體面的死,沃爾夫斯-亞歷山大的話讓夏頡出了極其不屑的冷笑。他雙手環抱在前,扭頭過去用下巴摩擦了一下白的腦袋,冷笑著說道:“體面的死!你們亞特蘭蒂斯的進步和文明,在這一句話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呀!放心,我們的巫祭都是有著數百年經驗的老手,會給他們足夠體面和足夠尊重的死!”刑天大風兄弟幾個無比猖狂的笑起來,不屑的笑,譏諷的笑,他們笑得很大聲。

廣成子他們也在笑,他們只是出譏嘲的冷笑,那笑意中充滿了憐憫。這憐憫不僅是給海人的,同時也給予了這些大夏的巫!

只有夏頡注意到了廣成子他們那複雜的笑容,他心裡微微的打了一個寒戰,如此強大的巫族,如此強大的大夏,真的會如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所言的那樣,在極短的時間內崩潰麼?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又會充當什麼樣的角?夏頡的心中,無比的沉重。出於前世的情,他對煉氣士無比的敬重和嚮往;出於今生的經歷,巫族,才讓他有了家的覺啊!

他看向了旒歆,旒歆的清水臉蛋上出了一絲輕笑,她朝夏頡點了點頭,纖細的手指輕輕的一彈,一顆漆黑帶著惡臭的巫葯破空襲來,筆直的撞入了正張大了嘴傻笑的白嘴裡。白的臉上出了一副在飯碗中看到一堆糞便的怪異神,它兩隻前爪伸進嘴裡瘋狂的掏摸了一陣,突然趴在夏頡的肩上拼命的吐起了口水。奈何那顆巫葯入口即化,它哪裡吐得出來?

旒歆出如花的笑顏,笑得很美。青白的‘月’光下,這笑容,讓夏頡一時傻在了那裡。

墜星湖畔,數萬黑厴軍、玄彪軍的軍士突然暴起發難。這些平均水平都在八等、九等巫武之上水準的軍士,在數十名一鼎、二鼎水準的將領率領下,摧枯拉朽般擊潰了近在咫尺的海人營地,將近萬名海人徵召軍的軍士盡數俘虜。這些海人徵召軍甚至都來不及掏出武器,就被打翻在地,捆綁得結結實實後送上了岸邊突然出現的龐大船隊。

整整齊齊三百六十隻長有百丈開外的巨舟,每艘巨舟的船頭都站著數十名黑衣大巫。這些大巫毫不掩飾的將自身強橫的力量擴散開去,末堡壘上無數的遙測儀器同時報警,一顆顆碩大的象徵著極強能量反應的紅光不斷的閃起。

黑厴軍、玄彪軍的軍士們將那近萬名海人徵召軍送上了船隊,隨後騎上坐騎,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他們的帳幕和一些輜重都隨意的拋棄在了湖邊。隨軍的數百位強力巫士同時施展巫術,這一支大軍懸浮在離地數尺的空中,快若閃電般朝北方奔去。與此同時,在幾名黑厴軍校官的指揮下,金鋼率領的五萬蠻國武士被他們指引著,朝西南蚩尤山城的方向緩緩開進。

眉頭緊鎖的金鋼下意識的詢問這些軍官到底要開向何方,結果卻被一句很富有現代的‘軍事機密’給頂了回去。

堡壘中,托爾突然尖叫了一聲:“神啊,他們這還是原始的木船麼?怎會行進得這麼快?神啊,速度比我們的高速攻擊機還要快了十倍不止!神啊,速度還在提升!”湖面上,三百六十隻巨舟排成雁翎形,裹在一團團黑霧中,漂浮在離地十丈的空氣裡,正在朝前急行。

船隊前行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致於船隻破開了空氣,那振盪的氣在湖面上拉開了一條條深深的水痕。無數靠近湖面的大魚和水獸被那風刀劈開,一團團鮮血翻滾著從水下浮了上來。

臨近子夜時分,一隊隊的隱巫手持石刀、玉刀等武器,押送著一隊一隊的俘虜順著那盤山小道攀上了山頂。原本只容兩人對過的盤山小道,此刻卻已經寬有數十丈,足以讓近百人並肩行走。山頂原本不過十里方圓的廣場,也突然變得有百里大小,足以容納數十萬人在上面戰。

這等詭秘的空間變化,直接燒燬了末堡壘中三成的遙測儀器,氣得安道爾和托爾在那裡瘋狂的跳罵,大聲的詛咒著海人的某些工廠製造出來的儀器質量。安道爾瘋狂的揮動著雙臂,大聲的咆哮道:“要給我知道燒燬了的儀器是那個家族控制的工廠出產的,我一定要請執政院查封了它,將它充為公共財產!”他一時疏忽,雙手胡亂揮動中差點沒一拳將托爾打飛了出去。

很快的,信息反饋了回來,據末堡壘那龐大的系統自檢,所有燒燬的儀器的標號和一應信息都反饋在了主控室的光屏上:百分之五十七左右的被燒燬儀器,全部出自於托爾家族控制的三家工廠。

安道爾、托爾的臉一黑,同時憤怒的詛咒起來:“啊,我們一定要申請,處死這三家工廠的負責人。他們,他們簡直就是我們亞特蘭蒂斯的叛徒!他們對於我們的國家,對於我們民族,實在是太不負責了!我們一定要處死他們!”隨後,安道爾湊到了托爾的耳邊,低聲的喝道:“他們的家財,他們的女兒,我要六成!否則我就把這事情給捅出去。”托爾極其幽怨的看著安道爾,慢慢的比劃出了一個極其魯而下的手勢。

又一次的大屠殺開始。不知道從哪個倒黴的東夷人部落中擄掠來的將近十萬名平民以及三萬多箭手被那些隱巫按倒在地上,玉刀或者石刀慢條斯理的割開了他們的喉嚨。一道道血泉噴出,巫法制下,這些人一旦被隔斷喉嚨,鮮血會在三個呼得乾乾淨淨。血腥味,濃郁得近乎實質的血腥味充斥了整個廣場,天空末堡壘反出的青白光芒,都好似鍍上了一層血

‘噗哧’、‘噗哧’,那並不鋒利的石刀、玉刀割裂體的聲音以一個恆定的頻率響起。夏頡愕然發現,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後,自己對於眼前這血腥的、沒有人道的一幕已經是越來越習以為常。也許,環境是改變一個人的最強力量。他輕輕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不斷的提醒自己,自己還擁有另外一個身份,他還有著另外的目標和追求,他絕對不能就這樣讓自己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屬於大夏的,巫!

一具具屍體從山巔被胡亂的丟了下去,不斷的有體撞在盤山小道上所發出的沉悶聲響傳來。那數百名手持祭器的巫面無表情的將抓來的東夷人屠殺殆盡,隨後就輪到了那些已經嚇得面無人的海人徵召軍。他們拼命的扭動著身軀,瘋狂的嚎叫著,想要逃離這個地獄般的場所。可是在這些隱巫的手下,這些普通的人類,哪裡有逃走的機會?

淡綠的光索套住了這些徵召軍的脖子,將他們慢慢的拉到了那些面無表情的隱巫面前。鈍的屠刀舉起,慢慢的割開了這些人的體。這些隱巫下手很慢,非常的緩慢,似乎在享受屠殺這些海人士兵的快

好一個體面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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