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姜歲：人為何要自甘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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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歲藉著燈光看了一眼“贔屓，龍生九子，這是其中一隻…你現在要認這麼難的詞嗎？”她有些驚訝“這兩個字大部分內地人其實都不認識，你學這個做什麼？”陳佑宗用鉛筆在這個詞下面標註好國際音標:“這是下一部電影的劇本。”

“男主角嗎？”姜歲兩眼放光，只恨自己剛剛太老實沒多看兩眼劇情。

“導演。”

“導演！”她一愣，驚訝地說“你才三十歲就要轉型了？”她皺著眉頭“這可是男演員的黃金年齡。”

“不是說放棄演戲，而是嘗試新的突破。”他一臉平靜地說“演藝類的獎國內拿的差不多了。”姜歲:…你一定是在炫耀吧混蛋！

她還在心裡腹誹著，眼前突然多了一疊紙——是男人把劇本遞到她面前。

什麼意思？她疑惑地抬頭。

陳佑宗定定地看著他，金的眼睛一下子變成了藏獒的，一如既往的冷淡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這是工作室下一部電影，總導演是程曉川。”——拿過最多“最佳導演”獎項的頂尖導演，其指導的片子曾經代表中國衝擊過國際最高獎的最佳外語電影獎。

“b組導演是我。”——可以可以，萬眾男神，國民老公，她是他的腦殘粉，全國女都是他的腦殘粉。

“投資超過十個億。”——臥槽臥槽，如此龐大的投資這意味著票房收入只會多不會少。

“男主角邀請了陳嘉望。”——很好很好，父子檔齊上陣，噱頭有了演技有了票房這就已經收回了五個億。

“女主角是馮熙薇。”——不錯不錯，簡直百年難得一見的年度大戲，舊兒媳與昔公公劇組再逢，拋棄兒子戀上爹。新聞題目她都給他擬好了，到現在為止票房保守十個億回本沒問題。

“還有一個女二號的角，我屬意於你。”——嗯，在這鐘大製作的電影裡就算打個醬油都會紅，更別提女二號。但是她只拍過一部電影還沒上映就染上“毒媒”的新聞，他真的能放心用她嗎？

更何況眼前這個男人也只探過她一次班，和她合作過一支廣告旁觀過她的一首mv而已。

姜歲訕笑:“我覺得我資歷尚淺，應該勝任不了這麼重要的角吧…”陳佑宗的上半身微微前傾，像是要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只要你籤我的工作室，女二號就是你的。”從前只聽說女演員潛規則導演，這還是第一次姜歲遇到導演著女演員接戲。

兩個人坐在木質的長椅上，椅子被刷成白，扶手上還有黃和紅的雕花玫瑰，像是公園裡拍婚紗照時候坐的鞦韆。陳佑宗此刻微微側身看著身邊的女孩，一字一頓，緩慢而磁的嗓音和微涼的晚風搭配起來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姜歲把自己的目光艱難地從男人臉上移開:“我想再考慮一…”

“你在猶豫什麼？”陳佑宗突然問她“姜歲，又不是讓你毀約，經紀約到期你有權利去尋找更好更適合自己的發展平臺。”

“我…”她徒勞地張了張嘴，最後嘆了口氣“我明白的，但…”

“但你還是想有朝一退出這個圈子，回到你以前的生活中對不對？”姜歲茫然地望進他的雙眼——他知道的，他居然知道的。所有人都以為姜歲很努力地工作只是她想在娛樂圈站的更高；她貌似口無遮攔，她敢說其他人不敢說的話只是她格直，有後臺支撐。但是沒有人知道她這兩年一直還在關注著母校的博士招生動態，從前學的東西也從未真正放下。

“你為什麼要演戲呢？”男人問道。

姜歲扯了扯嘴角，整個人像是垮了一樣向後一靠。

“為了爭一口氣吧。”她緩緩開口，這些從來沒對別人講過的話，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像是一股腦從記憶深處翻湧上來，讓她有一種強烈的傾訴*“我的成長過程一直還蠻順利的，大學，研究生，彷彿一切都沒有什麼起伏，都是預先設定好的。我的父母從小就一直教育我，告訴我我只是個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就應該過普通人的子。不要有什麼遠大的志向，那麼就不會因為實現不了而難過；不要對自己要求過高，因為你原本就只是一個平凡的人。”她低下頭笑了笑“可是人怎麼能輕易的自甘平凡呢？”她看向陳佑宗，後者正安靜地聽著。金趴在他腳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茸茸的大尾巴，聽到她停下，還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彎下摸了摸它的腦袋“你知道《無一倖存》是取自六年前的真實事件吧。”

“有所耳聞。”那時候他在國外，身邊有許多人都在討論這個“很酷”的中國女人，但他不知道這和身邊的女孩有什麼關係。

“我那個時候剛剛高中畢業，去一家小報社實習。那家報社真的很小很小，還沒有後來和我死磕的八卦雜誌規模大，但是那年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竟然能拿到她的採訪權。”已經過了六年，但一切都好像才發生。她還是那個梳著髮型初出校園的女孩兒，連相機都要帶她的老師教過才會。

“那是一次…研究會？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其實更像是記者會，只是坐在外面的人除了我們以外，還有一些各個領域的專家，他們為研究她而來。”她扯了扯嘴角“真的像是在看動物園裡的動物，隔著玻璃，兩邊還有武警。”她的眼神突然有些朦朧“但是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人。”

“她看上去真的就是很清瘦，長像是讓人覺得很舒服的那一種…”

“就像你一樣？”

“當然不如我漂亮，但她更有氣質一些。”姜歲的心腦子裡的弦“蹦”的一聲斷了一，她強行控制住自己亂七八糟的心跳，別過頭去假裝自己看不到男人眼中的笑意，鎮定地繼續說道“那次之後她的自傳我也有機會參與編寫，也和她聊過幾次。可以說她重塑了我的世界觀。”金從陳佑宗的腳邊站起來撲到她腿上，姜歲乾脆一用力把它整隻抱起來放在自己懷裡。

“我說我要拍電影，我要進娛樂圈，和爸媽鬧得不可開一度斷絕關係，直到現在他們也不願意聯繫我。”她深一口氣，不自然地挑挑眉“只是因為那年陸平文導演說，他會全力準備一部電影去講她的故事。”

“所以你那天在走廊裡…”男人恍然大悟。

姜歲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嗯，那天是我太動了。陸導這些年一直沒怎麼提過這部電影，我還以為被他忘了，那天他突然發微博說男主角定下了你，所以我才有點…失控。”她急忙補充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和你套近乎拿到角，只是想告訴你，演員對於我來說只是我的生*驗，我不可能一輩子不和父母聯繫，也不想放棄我原來的專業，，在這個圈子裡我沒被包養沒有後臺甚至也沒有存款…”

“但是你知道你離不開了。”男人一針見血。

姜歲的表情一僵。

“不要再騙自己了。”從鄭志豪那裡得知她聽得懂廣東話，他就切換成了自己悉的語言“其實你早就知道自己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你有那麼多喜歡你的人，還有隨時隨地想挖你新聞的記者，無論你跑到哪裡做些什麼，這些註定是要曝光在大家面前。你只是在催眠自己，不願意接受事實而已。”姜歲癟著嘴，睫微微顫動。

“像承認自己不平凡那樣承認自己喜歡演戲不好嗎？”男人的大手在金的背上輕輕撫過，面如常“你不能不承認工作室對於藝人來說自由度會更高一點，我欣賞你的表演技巧，覺得簽下你可以為工作室帶來利益，而你也可以獲得更多資源，去接你想要的角。”他嘴角微微上揚，劇本重新遞到她面前，他的眼睛像夜一樣深。

“給我一個做你的後臺，增加你存款的機會好嗎？”**《姜歲宣佈結束與藍星娛樂的合作，高調轉投陳佑宗麾下》簽約儀式的後臺，姜歲踩著miumiu最新款桃心高跟鞋，一身粉的小洋裝扮足了，身邊的江明信也不甘示弱，白的西裝配金領帶，像上世紀八十年代本街頭的牛郎。

“你確定我們家這樣出去不會給新老闆丟人嗎？”姜歲站在鏡子前看這兩個的出水的奔三青年，扯了扯嘴角。

江明信對著鏡子裡的男人笑得魅狂狷“這叫'男人就要裝得一臉好壞，做得一手好愛'，不懂學著。”姜歲一臉嫌棄地把粉鑽的耳釘摘下來換成玫瑰金，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的禮服“你這句話從哪兒看的？”

“鄭志豪教我的啊。”他一臉自然地晃晃腦袋“他說香港就免費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