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生愁恨何能免修改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方拓連忙將手中的針線收了起來,回屋換上一件素白的長裙,整理了一下便趕了出來,淡然問道:“隴西公府?”
“你倒是聰明!”方俊注視她半晌,才點點頭,應道:“公爺時間不多了,你去見他一面吧!”語氣竟有些傷。
方拓默然,早知道皇帝毒死李煜的子在即,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儘管早有準備,但經得方俊證實,心下也不免悲痛悽然。
“你來了!”李煜躺在臥上,瞥見方拓身影,一抹寬
襲到眸上。
方拓緩步走近,仔細打量他的面容,抿嘴,無語。
“該替我高興才對!”李煜笑了,笑得咳出血來:“大宋行地還算善待於我,讓我還能見上你一面!”方拓凝視著他那比往清亮百倍的眸光,突地有些瞭然:“我是該替你高興!你終於走出那牢籠了!”
“不錯,不錯!還是你知我!”李煜的笑聲更大:“我要死了!我一生結下冤家無數,更對不起許多人,但老天待我不薄,臨了有你這位朋友…”他嘴角邊逸下一縷縷鮮血,息著說:“可知當
你善闖後花園,我為何說出那番奇怪的話?更反常的沒有怪罪於你?”見方拓愕然搖頭,他又續道:“我曾有一位故人,同你長相極為相似,只是你更年輕罷了!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二十年了!”眼睛卻越來越黯淡。
方拓呆了一下:“故人?”直覺告訴她,李煜那位“故人”很可能同蘭若冰有著莫大的關係。
“當年…”說起當年著二字時,李煜的目光又重新凝聚,然後望著方拓的面容,痴痴不語,過了許久,才艱澀道:“朋友一場,我沒什麼東西能留給你了!只剩下這個…”半抬起身,掏出一塊玉佩,到方拓手上。
方拓見到那塊玉,頓然變,猶豫一下,自懷中也掏出一塊玉,兩塊玉放到一起,竟然一模一樣,她苦澀道:“這是蘭…這是我小時候帶在身上的!”
“哈哈!果然啊果然!”李煜凝視那兩塊玉,猛地大笑起來:“造化人,世事無常,你果然是那人的子女。”笑罷,他探出身子,將嘴湊到她的耳邊,用只能有兩個人聽到的音量說:“這裡面有一個天大的秘密。你千萬要保存好!”說完,身子就疲憊的軟了下去,喃喃
道:“往事只堪哀,對景難排。秋風庭院蘚侵階。一任珠簾閒不卷,終
誰來?金劍已沉埋,壯氣蒿萊。晚涼天淨月華開。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他扭過頭,朝向窗子的方向,目光一下子變得悠遠悵惘。他每念一句,身子都好像輕了幾分,漸漸的浮起,好似穿透了窗,穿透了牆,一直到天上,藉著風,到了很遠的地方。
方拓伸手合攏了他的眼睛,心中怏怏。等步出房間,抬起頭,便看到方俊那探究的目光。咧開嘴,她也笑了。
夜下,方拓撫摸著手中的兩塊玉佩,一個是李煜給的,一個卻是顧寧
給她的,這兩個都是白玉,外觀看上去一模一樣,扇形,在月光下,瑩潤的珠光變幻
動,一看便不是凡品。
唯一,也是最大的區別是,這兩個一塊是溫玉,一塊是寒玉。兩塊質不同的玉,其邊緣竟能完美的合到一起,形成一個空心的半圓形狀,如果沒錯的話,還應該最少有兩塊才是。也許具齊了玉就能知道李煜口中那所謂的天大的秘密是什麼了。
“蘭氏其實並不是你的親生爹孃,他們是在逃兵難的時候撿到的你,當時這塊玉扁就帶在你的身上,一看就知道是個寶物,怕有個閃失,一直妥善的收好,你進門的時候他們就給了我,現在我把這還給你,靠著它,也許你能找到你的親生父母。因為這塊玉冷如寒冰,所以你的名字才叫若冰…”顧寧的話尤在耳旁,她到不在乎能不能找到父母,畢竟真正的蘭若冰已經死了,親生父母是誰對她並不重要。可兩塊玉明顯關係到某個秘密,而且都在自己的手中,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這是純粹的因緣巧合還是自己來到古代的使命?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只有在今後的歲月中慢慢摸索了。
再想到李煜,心中苦澀,她對著方俊笑了,也許當時在場的很多人不理解,但她無所謂,她在為李煜慶幸,正如之前所說,他終於擺脫那讓人悒悒不歡的牢籠了!作為朋友,除了嘆外也並無其他想法,畢竟,死亡是李煜自己的選擇,孤獨落寞比死亡更可怕,這樣的結局,對李煜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收拾好心情,她朝房間走去,明早還有活計要做的。路過吳蓮的屋子,那裡的燈還亮著呢!自從隴西公府回來後,方俊便一頭紮在吳蓮那裡,兩人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這麼久還沒完。
方拓看著透亮的窗愣了一下,就打算離開,但“冰兒”這個詞傳到了她的耳朵裡,雖然無意偷聽別人的談話,但在好奇心驅使下,她還是慢慢的靠近窗外。
“怎麼會?”只聽得,屋內吳蓮道:“冰兒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雖然受傷之後情大變,很多事情也記不得了,但仍保持著那份善良的天
,不似你說的那樣糟糕。”
“當若不是我苦口婆心的勸說,你的病又實在需要需要物藥調養,她是不會接受我送來的銀兩的,尤其最近,竟然完全依靠自己便能維持住了所有花費,上個月,我送來的銀糧一點沒少的被送了回去。我不算外人吧?可她就是不肯接受我的幫助。比你要好強百倍。若是換了一個人,這當然算是好事,可她一個女孩家這樣,終究是要吃虧的,我是怕她走上當年你的老路啊!”這是方俊的聲音。
“隴西公身死,朋友一場,她不但一滴眼淚沒,竟然還衝著在場的人笑出聲來,若她真的不傷心也就罷了,可她明明難過得很,卻始終不肯
出半點來,心機深沉到讓人害怕的地步,其心志恐怕比你我還要成
許多啊!當初她要到公府裡當下人,我也只當她孩子胡鬧,卻沒想到竟能同隴西公結識,沒幾天兩人便有了
情,正
聚在一起談詩論畫好不自在。這話我原本不該說的,但這孩子實在讓人擔心,那段時
府中上上下下
言無數,他們竟還不知收斂,哎!她年紀雖輕,但樣貌漸有嫵媚惑人之相。行事隨意,絲毫不顧念世俗倫常。文宇的一切都靠她來打理,長此以往,即便是顧文宇長大成*人,她餘威尚在,只怕也管束不住,到頭來夫綱不振,將來難免會闖出三三兩兩的禍事出來…”
“師兄!你一定是對冰兒有所誤解了!”屋內吳蓮打斷他的話:“女人長得漂亮,心好強又怎麼了?難道只許你們男人…”接著來的話,方拓沒有心情再聽,悄悄的走了回去。路上,心情一直難以平靜,沒想到自己在方俊心目中是這樣的印象,可自己二十多年來一直是這樣過來的阿!怎麼過去沒人如此評價她?難道只是換了一個時空,換了一具身軀就完全不一樣了麼?難道真的要改變自己適應這個社會?
抬頭,突地看到明月旁那朵朵浮雲,心中驀地有了一絲了悟。誰也沒規定人應該怎麼活吧?別人看她古怪,她還看別人古怪呢!她是誰?她是那個將言當作耳旁風,依舊我行我素的方拓阿!她欣然笑道:“我的字典中沒有逆來順受這個詞,我是方拓,我所堅持的,只是做回我自己!”太平興國三年的夏天,對於方拓來說不是一個好
子,李煜剛剛被追封為吳王,還未等下殯,吳蓮也忍受不住病痛的煎熬也撒手西去了。方拓把她和顧寧夫婦合葬到一起,吳蓮的心事雖然沒有對人說過,可她能無怨無悔的照顧攤在
上的顧寧五六年,這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跪在墳前,一身素衣的方拓想起那慈母般的笑容和無微不至的關懷,來到古代後第一次落下了傷心的淚水。
“冰兒,你不要傷心了!”方俊嘆口氣,悲哀的說道:“小師妹終於能和她愛的人在一起了,應該替她高興才對,生不能同處,死了同也是不錯的選擇!”
“師伯,我準備出去闖蕩兩年!順便會一會刀君冷不凡!文宇就拜託你了!”她轉頭看向方俊。顧寧就是與刀君的一戰才受的傷,臨去世前待要顧文宇10年之後再會刀君。方拓覺得有義務去探查個究竟。其實她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只是帶著顧文宇實在不方便。
“你還是帶他一起去吧!這孩子出去鍛鍊一下也好!”方俊愣了一下,才開口道。
方拓轉回頭,紅腫的眼睛對上了那新豎立的墓碑,悽傷的心境中竟然泛起了層層的波。她知道方俊是個善良的好人。但也明瞭對方對自己的誤解已深,不是隨便就能改變的。幾分悲涼和一絲嘲諷,她努力不讓這些情緒表現在臉上。好人阿!好人能真正擺脫世俗那大大的囚籠嗎?
方俊看她沉默不語,幽幽長嘆,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們放心的去吧,家裡一切有我。”頓了一頓,又道:“千萬別忘記,在這汴梁,還有你們的家!”說完便飄然遠去了。
“師兄!咱們真的要到外面闖蕩麼?”顧文宇兩眼發光的說道,小孩子傷心歸傷心,可回覆的永遠最快。
“是啊!過幾天就走。”方拓勉強笑道:“給長輩磕個頭,咱們也先回家去吧!”
“哦!”依言磕了三個響頭:“師兄我在家裡等你!”顧文宇拔腿向家的方向跑去。
風吹起了方拓的衣角,撫摸著她的長髮。望著遠處的群山,不知何去何從,真的能以現在的身份過完一生麼?在夏的景中,她
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