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爬上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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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最後一級臺階,古小魚終於看到了那間宿舍,404,因為照顧一個非他照顧不可的病人,他比別人晚來報到兩個星期,直到病情穩定下來才匆匆忙忙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
悶熱的天氣。他放下手裡的旅行包,站在門前,門上貼了一張紙寫著“來客請留言何峰許銀龍吳京豐振孫應剛”下面一個小盒子放了一疊紙條和一隻鉛筆頭。門裡面傳出來幾個人的笑鬧聲。這就是roommates了。
大學的生活就要開始了。小魚站直了板,做了一個深呼
,然後敲門。
“請進”
“進來!”
“滾進來!”小魚笑了笑,推開了門。乾乾淨淨的宿舍,四張上下,靠窗一張長條桌。桌子上放著一個象棋棋盤,四個人兩個坐著下棋,兩個站著看。
現在四個人一起研究著古小魚。靠窗的右邊下鋪上躺著一個在看不知到什麼書。
“古小魚?”看棋的一個黑瘦的問。
“是我,輔導員告訴我我在404。”
“我是何峰,班長。喂,哥們兒們,歡新來的兄弟。”幾個人一齊嗷嗷的叫起來。一臉熱情的
壯壯的叫孫應剛,戴眼鏡的那個叫吳京淡淡的不怎麼說話。
臉上滿是青豆的叫許銀龍,象個社會青年。
上那個是豐振,模樣
清秀但是有些冷。靠門的上鋪是空的,小魚把行李放了上去。
“那是我的,這一張是你的。”豐振從
上懶洋洋的爬起來,收拾靠窗的下鋪。小魚楞了一下說:“沒關係,你還是在那兒吧,我樂意睡上鋪。”豐振繼續把東西收拾好“以為你不來了那,何頭兒,你幫一把。”何峰幫著把小魚放在上鋪的東西拿下來:“你16歲吧,聽說你分數
高的,老不來都以為你不會來了…”小魚沒說什麼。
“晚來當然有好處了,至少這幾周的軍訓就免了,不用天天在場上曬的和土豆一樣。古小魚,你家老爺子是不是有些能量啊?”許銀龍詭笑著問。
“我晚來是因為家裡有些別的事。”
“好了,好在這幾周軍訓,昨天才開始上課。你還有別的行李嗎?”何峰真象個老大哥,小魚能覺到這個人的真誠和親切。
“在樓下傳達室裡。”
“你們幾個幫他把東西拿上來,我帶他去見輔導員,辦一下手續,拿書,辦飯卡。”學校顯得有些古舊,沒有多少高樓大廈,不過綠樹花坪還是讓人覺著舒服。
何峰帶著小魚在學校裡轉了一下午,學生證,借書證,飯卡,澡證都辦好了,只是沒見到輔導員,沒拿到課本。回宿舍走在那條林陰道上,何峰一路指點著校園裡的各處建築。小魚讓何峰先回去,自己在校園裡轉轉。
何峰叮囑了一句讓他記得6點回來打飯,認識一下食堂就回去了。太陽終於沉下去了,場和球場上人漸漸的多起來。
小魚不記得那球是怎麼滾到自己腳邊。那隻排球從球場裡飛出來,先是打在一個騎車的女孩身上,然後在那個女孩的尖叫聲中滾過來,小魚用腳尖挑起球隨手一個砍式發球朝跑來追球的男孩發了過去。
球劃出一條低平的弧線,弧線的盡頭,那個穿天藍運動汗衫的男孩輕巧的墊了一下,把球抄在手裡,怔怔的往這邊看了一眼,把球扔回球場,轉身向他跑過來。
很酷的一張的臉,洋溢著青,一縷汗溼的頭髮貼在額頭上,一顆亮亮的汗珠掛在
直的鼻樑上,濃濃的眉
下面是一雙寫滿真誠的亮晶晶的眼睛,小魚看到這雙眼睛正盯這自己,突然覺察到自己有一種說不出的驚異的
覺。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遙遙的說,我在哪裡見過他?
“喂,哥們,你的球發的很好,你和我們打球吧?我們少一個人。”
“…我,我沒有球鞋。”小魚穿的是一雙皮涼鞋。
“你先回宿舍換鞋,我們等你?”
“我是說我沒有球鞋。我剛來,還沒去買球鞋。”來的時候小魚帶的書和磁帶比較多,除了腳上的這雙鞋,沒帶來別的鞋。
“這樣啊…你和我回宿舍穿我的球鞋,42號,估計你差不多。”他說話時歪了歪腦袋在衣服上蹭了一下臉上的汗珠,小魚點了點頭,男孩回頭叫了一聲,讓場內的人等一會兒,然後拉著小魚的手就向宿舍跑。
宿舍和球場就隔著一條小馬路。同一棟5號樓同一層的406,直到那個男孩從下拖出一雙回力時,小魚才從這快節奏的眩暈中清醒過來,男孩一直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可他並沒有
到那種和陌生人打
道的尷尬。
“你也是新生吧?那個系的?我好象在哪兒見過你?”
“你沒見過我,我今天剛剛來報到,臨技1班,我就住在404。”那個男孩吃驚的睜大了眼睛“真的?!我是2班,咱們在一個系。”
“你原來打過球隊?”
“在中學打過二傳。”
“太了!”男孩高興的揮了揮拳頭:“太
了。過幾周學校組織一個
新排球賽,咱們就缺一個二傳。真是天上掉下個…我叫田雨,你叫什麼?”
“古小魚。”距離忽然間又近了一大步。小魚覺著親切到應該開個玩笑,一邊穿鞋一邊問“喂,田雨,你沒有腳臭病吧。”田雨楞了一下,壞笑道“對不起,忘了告訴你,我有腳臭病。”
“正好,沒關係__我也有。”小魚同樣一個壞笑。
“啊?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壞蛋。”然後兩個人一齊大笑起來。就象兩個老朋友一樣。球場上的人還在等,重新分了隊伍之後又開始打球,小魚和田雨在一起。
田雨打主攻,他並不太高180cm左右,也就比小魚高三公分的樣子,可是彈跳和力量很好,手法也很老到,動作協調,變線和直線扣殺極少有被攔到。
有幾回小魚傳出的球位置並不太好,他也能很靈活的處理過去。每次打成一個球,田雨都回頭衝小魚點頭致意。對方本不是對手,很快就潰不成軍了。田雨不象他們中學的那個主攻手大偉,傻大個,球
特差不說打了臭球就對著二傳吹鬍子瞪眼。
在夕陽的餘輝裡,小魚看著田雨一次次象矯捷的獵豹一樣優美的躍起,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古小魚,回來打飯了---”從5號樓4層的窗口伸出來兩個腦袋,是何峰和孫應剛。小魚答應了一聲,向場上的戰友們招呼了一聲,就往宿舍奔,走了幾步又回頭叫:“田雨,晚飯後還你的鞋。”食堂還是不錯的,小魚買了一份辣子雞丁和三個饅頭端回宿舍吃。幾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吃飯。何峰今年20歲是宿舍的老大,許銀龍19老二,吳京和豐振都是18歲,豐振小三個月作老四。
孫應剛17歲,論資排輩之後,數他最高興,不用做老麼了,對小魚說如果明天拿不到書就和他看一本。
吃完飯他就興致的拿了一隻筆在門上他的名字下面添上了古小魚三個字。高高興興的端詳了半天。小魚去換鞋的時候田雨去吃飯了,他換了自己的涼鞋就和自己宿舍的人去了教室,借了孫應剛的筆記抄了抄又翻了翻課本一晚上就這麼過去了。
睡覺前小魚光著膀子在洗刷間擦洗,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是田雨,也光著膀子,拿著臉盆和巾。
“古小魚,咱們配合的不錯吧。打的他們落花水。”
“那是,不過他們水平太凹了。”
“明天見一下咱們年級打排球的幾個,口腔系的王立雲打的好,還有…”田雨又說了幾個名字,小魚也沒怎麼記住。田雨還告訴他1班和他們2班的課程是一樣的,除了外語和實驗課,很多課都在一塊上合堂。
田雨很高興的樣子,一邊洗還一邊吹著口哨,小魚歪著頭刷牙看到田雨白皙光滑的肌膚,有幾條藍血管的手臂上有一層細細的汗
,突然想起那個叫做大衛的雕像。
田雨的口哨很好聽,小魚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心情愉快起來。熄燈了,窗外的月光照進來白白的灑在上。小魚把貼在頭頂的
板上的課程表揭開一邊,下面是媽媽的那張照片,他凝視著媽媽的臉。
媽媽微微笑著,美麗的眼睛充滿了愛憐,長長的頭髮包在一塊紗巾裡面,只有額頭有一縷黑黑的捲髮垂下來。這是小魚5歲時媽媽的照片,那時她只有28歲,兩年後媽媽就去世了。
爸爸說媽媽是個堅強的人,在小魚的記憶裡,媽媽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就這麼微微笑著,他從來不記得媽媽有愁眉苦臉和痛哭涕的時候,但是很多時候,尤其是在自己委屈的時候,這張照片裡媽媽眼神中的愛憐就混合著一絲憂鬱
淌出來,
過他的心裡,讓他有一種溼溼的
覺。
舅舅曾經說過小魚格象媽媽多一些,笑比哭好,沒什麼淚水。可是小魚知道自己也哭過。記得有一段時間去醫院看媽媽,桌上總有一杯牛
,媽媽說是留給他喝的,那時牛
對於小魚是一種奢侈,他總是一口氣喝完。後來爸爸知道了很生氣地打了他說,媽媽都快要死了,你還要搶她的
喝。
小魚哭著去問媽媽她會不會死掉,媽媽沒有回答,把他摟在懷裡親了親他的臉,擦乾他的眼淚,看著他的眼睛說:“小魚,媽媽不喜歡你哭。小魚笑的時候多好看呀。你不是說你已經是大人了嗎?大人是不在別人面前哭的,哭是軟弱的表現,誰也不能因為哭得到什麼。我們小魚可不是懦夫,對吧?”然後媽媽摩撫著他的頭輕輕的說:“你真正長大的時候會知道,就是哭也只能對著那個人,那個愛你的人,你只能向他示弱…”她說這話的時候微笑的看著爸爸,而爸爸這時卻哭的象個小孩子一樣…從那時起就再沒有人見過小魚的眼淚。儘管自己心裡什麼滋味都有過,但別人眼中的小魚總是快快樂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