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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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上次贏了你的錢,忘記和你結一下便錯過了。這回可碰巧,我們正要去雲陵,不如一起同行,順路嘛,到了雲陵邑我請你們吃飯。”張彭祖臉鐵青:“我們不順路。”劉病已嘴:“不要緊,反正我們本來打算去梨園,正好要經過雲陵…”張彭祖用胳膊猛地撞了他一下,劉病已莫名其妙的回瞪了他一眼。

金賞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大家一起走吧。”於是眾人散開,準備整裝重新上路。回到軺車上坐穩,張彭祖對劉病已毫無默契的說詞頗為不滿:“為什麼要跟著他們去雲陵,我們玩自己的不行麼?”劉病已對他的反應到很是奇怪:“你自己也說京城多貴胄,多結朋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金家四兄弟與我們年齡相仿,志同道合,意氣相投,難道不應該結嗎?”張彭祖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而另一邊,王意發現回到軿車內的許平君忽然變成沉默起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剛才和你靠得很近的人是誰?金氏兄弟的哪一位?”話問出去好久,許平君才懵懵懂懂的抬起頭:“嗯?”

“唉,我看你的魂都被勾跑了。雖然他樣貌人品的確不錯,家世也好,但是平君,你已有婚約在身,所以還是儘量和他們這些人少接觸為好,免得將來你眼界高了,會心有不甘,懊惱後悔。”許平君低下頭,手指撥動著帨巾,就在王意已經淡忘這個話題的時候,她忽然長長嘆了口氣,喃喃低語:“只怕…我已經懊悔了。”雲陵雲陵作為一個新建成的陵邑,能在短短數年之類遷入上萬戶居民,形成為一座規模完善的城邑,可想而知當今天子對他的生母傾注了多大的孝心。

因為人數眾多,傳舍無法一下子接納四十餘人的隊伍,於是除了金氏四兄弟和劉病已一行四人以及十名童子郎之外,其餘的人只好分散各奔親友,尋求投宿。

驛館的房間不多,王意和許平君住一間,金陵、金賞、金建住一間,張彭祖、劉病已、金安上住另外一間。雲陵傳舍的驛丞與三名驛吏在面對一大群京城來的少年面前顯得戰戰兢兢,生怕招待不周,幾乎是窮盡一切辦法來討好這些身份顯赫的貴客。而他們這群人裡頭論年序,本應是金陵最大,可與出面與驛丞商談,安排住宿的人卻總是金賞,那個做大哥的反而總是默默的靜候一旁,什麼話都沒有。

驛吏們很巴結,晚膳準備得很豐盛,至少平君認為這些食物已經很美味了,可坐在她旁邊的金陵卻很少動木箸,直到平君把自己的飯菜全吃光了,他的食案上擺放的菜基本沒怎麼減少,只是吃了一盌麥飯。

一時間平君以為是自己的味覺出了問題,明明她覺得飯菜很可口,以至於還額外增加了食量,可為什麼金陵卻好像沒什麼食慾似的?她側首去瞧劉病已,發現他面前的盌盤多半已空,驛吏正在邊上替他添飯。再回過來看金氏兄弟,平君端詳了片刻才猛然發覺,原來不單單只是金陵一人給她強烈的奇異,金家四兄弟在用膳時,舉止行為都透著一種與眾不同的優雅。

她眨巴著眼再往左看張彭祖,慢慢的發覺他吃飯時細嚼快咽,飯粒、羹湯從未漏灑在碗盤外,食案上碗箸擺放整齊,絲毫不亂,一點也不像她和劉病已,幾乎是吃下去一大半,食案上漏了一小半。和張彭祖相處多年,她竟從沒留意到,原來他在吃飯時竟也有如此斯文規矩的一面。

不由自主的,她的面頰燒了起來,耳廓滾燙,本來非常好的食慾也因此瞬間消失,當驛吏在旁邊小聲問她是否需要添飯時,她滿臉通紅的搖了搖頭。

“怎麼了?”金陵側過頭問,聲音壓得很低,顯得分外溫柔體貼。

平君再次搖頭,剛想說話,突然口發悶,她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口,可終究沒能緩過氣來。

“呃!”她打了個嗝,已經很燙的面頰再度升溫,她趕緊捂住嘴,但一點效果都沒有“呃…呃…呃…”她尷尬得真想挖個地鑽進去。

金陵先是微微一愣,轉而笑道:“喝點水壓一壓。”說著,將自己案上的一隻耳杯遞了過去。

平君不敢看他的臉,低著頭說:“謝…呃…謝。”接過耳杯,慢慢的將水一口口嚥下喉嚨,直到一杯水全部下肚,撐得整個胃發脹想吐,打嗝的現象仍舊沒有好轉。

“怎麼樣?”

“呃…沒…呃…呃…沒好…呃…”她難受極了,心裡既羞愧又委屈,眼圈一紅,大大的眼睛裡含住了水汪汪的眼淚。

“砰!”

“啊——”背上猝不及防的被人用力拍了一掌,嚇得她遽然大叫起來,臉刷的由紅變白。

劉病已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了她的身後,笑嘻嘻的說:“喝水是沒用的,最好的解決辦法得靠這樣!”金陵微蹙眉尖。

平君不知道是嚇到了還是被打疼了,小臉煞白,淚珠兒在眼眶裡打了一個圈,突然哇的聲掩面哭了出來。對面金賞非常不苟同的沉下臉,劉病已笑道:“真的有用啊,已經不打嗝了,你還哭什麼?”張彭祖見怪不怪的放下盌,王意無奈的嘆了口氣。

金陵的眉尖蹙得愈發明顯,他面無表情的睃了眼笑嘻嘻的摟著平君肩膀把她搖來晃去的劉病已,忽然伸手握住平君掩面的手,起身拉著她站了起來。

平君的小手柔若無骨,軟軟的沾著冰涼的淚水,他頭也不回的徑直將她牽領出門。

劉病已錯愕的騰空張開著自己的雙手,茫然的看著那對少男少女跨出了門。

“平…”他剛要起身,肩上重重壓上一隻手,金賞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笑的端著一隻酒卮:“劉兄弟善飲否?可賞臉飲一卮?”入秋的夜,涼如水。

平君站在庭院中嗚嗚的哭泣,起初還覺得心裡有種莫名的羞愧和委屈在作祟,促使她除了哭泣想不起別的,可哭得久了,腦袋便嗡嗡發脹,被冷風一吹,更加頭疼裂。於是她的注意力轉到了別處,反而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哭了。

金陵站在離她兩丈開外的地方,靜靜的望著這個哭得鼻子紅彤彤的小女孩,她不是長得太漂亮,比起他常見慣的那個小女子,她雖然年長了少許,卻反而更像是個娃娃。

他在心底無聲的嘆了口氣,認識如意的這四年來,他從未見如意這般哭過,即使去年她的母親因病過世,她的哭泣也是完全依照禮儀,什麼時候該哭,什麼時候不該哭,按部就班,絲毫不錯。

出於好奇,他忍不住問:“你幾歲了?”平君正覺得頭疼,聽他這麼一問,便搭搭的擦乾眼淚:“十歲。”頓了頓,反問“你呢?”他不覺一怔,很少有人問及他的年紀,因為他的年齡從來都是最最無關緊要的一件事。即使將來他長到二十歲,只怕仍會被人當成小孩子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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