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戲子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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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喝完一杯茶，離去的寧王妃終於回來了。

發現現場詭異的氛圍，看看那邊兀自笑得開心的季悠然，她眉頭微皺，但馬上又揚起笑臉。

“二弟妹，各位夫人，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咱們過去開席吧！”

“好啊！”季悠然率先起身，主動挽上她的手，“對了大皇嫂，我家王爺呢？他現在在哪？”

“你放心吧，已經派人去請了，保證不會餓著他的！”寧王妃笑著，再對其他人點點頭，大家便也起身，魚貫跟在她身後出去。

最後趕來的一波是寧王妃孃家人。季悠然和他們沒有多少集，略略點個頭也就過去了。至於吃飯嘛，自然是要男女分席的，季悠然和張氏等一眾女眷身份品級差不多，便同坐在一張桌子上。鳳煜銘和寧王爺一行人一起。有了之前的事情，這群女人飯桌上也沒有多嘴，只靜靜吃著自己的。

寂然飯畢，大傢伙又一起去後花園看戲。這戲她上輩子已經看過一次了，加之本來就不對她的胃口，季悠然看得索然無味，不一會就哈欠連天。寧王妃發現了，便悄悄對她道:“這兩天我花園裡的牡丹開了，不知二弟妹有沒有心情與我一起過去共享牡丹？”

“好啊！”季悠然連忙點頭。她就等著她說這句話呢！

於是，兩人藉口起身，前後腳朝花園方向走去。

只是，才走到一半，忽然聽見一陣嘈雜聲傳來。循聲望去，季悠然便見到一群人朝她這邊奔跑了過來。跑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一個身量修長瘦弱的少年，他身上套著白的戲服裡襯，臉上塗著一層厚厚的油彩，只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外面。而就是那一雙澄澈如泉水般的眸子，波光轉，裡面透出幾分張煌，幾分無助，就彷彿一隻無形的手一般，狠狠抓住了她的心臟。

身體霎時定在原處，小腿像灌了鉛似的，本動都不能動一下。傻傻看著這個朝自己越靠越近的少年，季悠然握緊拳頭，嘴角一翹，縫中吐出一聲低叫:“哥哥？”話音剛落，一行人已經衝撞到了近跟前。

“二弟妹小心！”電光火石之間，寧王妃尖叫著想要拉開她，不想本拉不動。季悠然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面而來，將她用力往後一撞，她的身體飛了起來，後腦勺似乎有點隱隱作痛？但覺不大明顯。然後，眼前便是一片空白。

“王妃？王妃！”綠意的尖叫近在耳邊，一雙手抓住她的胳膊在大力搖晃著，季悠然悠悠轉醒，發現她已經被扶著坐起身。而那個撞倒她的少年也被後面追上來的大漢們一擁按倒在地。

“大膽！這是哪裡跑出來的小戲子，如此不知輕重，竟然衝撞了我家王妃！”好容易見她醒來，綠意怒從中來，沉下臉厲聲呵斥。

一行人早知衝撞了貴人，現在忙不迭跪地認錯。領路的人一張臉更難看得不行，趕緊擠出笑臉連連陪著不是。

“兩位王妃，實在是對不住，這小子又亂鬧脾氣不肯上臺，班主要罰他，他拔腿就跑。可不知怎的就跑到了這裡，還撞倒了王妃，是他的不是，也是我們管教不嚴，是我們的錯。回頭我們就打死了他！還請兩位千萬消氣，不要因為這等小事氣壞了身子。”說話之時，還不忘回頭狠狠剜上幾眼。鄙夷的眼神，輕蔑的語氣，讓季悠然心裡很不舒服。

“不用了！”眼看著那些人提起腳就要往少年身上踩，季悠然連忙開口，“放開他！”

“二弟妹，怎麼了？”寧王妃兼其他人等均是一愣。

“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抿抿，季悠然小聲道，“況且他也沒把我撞成什麼樣，得饒人處且饒人，咱們今天就饒了他一條命吧！”

“好吧！”聽她這麼說了，寧王妃也不多問，“既然二弟妹你不追究，那咱們也不追究便是了，就當是行一善好了。”聽到這話，戲班子的人喜出望外，趕緊磕頭謝恩。季悠然才不管他，徑自繞了過去，親手把少年扶起來，給他拍掉身上的灰塵。少年一動不敢動，瘦削的身體繃得僵直。一下一下，小心的給他把灰塵拍乾淨了，季悠然才鬆手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山。”

“小山。”季悠然點頭，“我記住了。”便從頭上拔下一簪子遞過去，“這個給你。”少年不明所以，稀裡糊塗接了過去，季悠然便轉頭看向這一夥人的頭頭，臉上的柔和之也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嚴肅:“回去告訴你們班主，這孩子不錯，我喜歡，我知道他以後必成大器。你們別老打他，不許隨便欺凌他，若是給我知道了，我必定對你們不客氣！”再轉向少年，眼中又不自覺的帶上一抹溫柔，“這隻簪子你收好了。如果以後碰到誰欺負你，就拿著它到逸王府去找我。只要我一天還在，我就絕對會為你出頭，記住了嗎？”

“嗯。”少年受寵若驚的點頭，眼底卻寫著一抹疑惑，似乎在問——為什麼？

她怎麼會告訴他，因為他的這雙眼讓她想起了她多年不見的親哥哥？季悠然輕輕一笑，便轉而拉上寧王妃:“好了，大皇嫂，我們走吧！”

“好，咱們趕緊回去，找太醫來給你好生看看。雖然你沒血沒留包，但誰知道哪裡會不會有什麼傷？還是小心為上。”

“不必了。我沒事，咱們看牡丹去。”

“可是…”

“走吧！”

“好吧！不過，咱們去看牡丹，寧兒秀兒，你們趕緊去請太醫！速去速回！”

…

一行說著，兩個人一行繼續朝花園方向走去，遠遠將這群人丟在身後。只是…走出幾十步遠，季悠然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一雙眼，一直盯在她的身上，就彷彿兩道熾熱的火焰，久久灼燒著她，要在她的身上留下兩道深深的印記。忍不住回頭，不想就撞上了一雙清澈如幽泉的眸子。

是少年，他還站在那裡，愣愣的看著她的方向，任戲班子的人拉扯他也不願動。

這傻孩子…

嘴角微勾，季悠然衝他一笑，擺擺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