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提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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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吳志剛一雙本就不大的小眼睛怒目圓睜,狠狠地瞪著站在一旁侷促不安的王丙升罵道,"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死亡的時間都說不清楚,你還做什麼仵作!"

"屍體…"王丙升連聲音都有些發顫,小心翼翼地看了卓晴一眼,見她默不作聲,才小聲地回道,"屍體出現這種火灼斑紋,並且開始僵硬,說明死者剛死不久。"卓晴緩緩抬頭,王丙升立刻不敢再說下去。剛才看了死者背後的傷痕他真的無地自容,都是太過自信,他才會忽略這麼重要的一點,這個古怪的少年說他也算沒有說錯,他的確有愧。

王丙升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什麼,卓晴冷聲說道:"你過來。"他想幹什麼?王丙升一怔,考慮著要不要上前。

看他還是一臉防備地杵在那裡,卓晴不耐煩地喝道:"過來!"磨磨蹭蹭地幹什麼,還能吃了他!

王丙升嚥了咽口水,還是緩步走到卓晴身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一大把年紀了,面對這麼個包得密不透風的少年,總覺得心虛不已。

樓夕顏手背在身後,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臉上不變的是溫文儒雅的淺笑,只不過他注視著卓晴的眼睛異常的明亮。

在死者腳部的位置蹲下身子,卓晴平靜地解釋起來,"這種死後出現的斑紋,叫做屍斑。一般情況下,死後兩小時…"不對,這裡計時單位是什麼?

應該是時辰吧?真是麻煩,暗暗換算了一下,卓晴才又繼續說道:"一到兩個時辰開始出現,三到四個時辰達到明顯可見。這時候按壓屍斑會褪或消失,鬆開手屍斑又重現。死亡後六個時辰,屍斑連成一片,顏加深,此時按壓屍斑已經不能完全消失,只是稍許褪,停止按壓後屍斑恢復原也慢。十二個時辰之後,用手指壓迫屍斑不再改變顏,也不再消失。"王丙升聽得很認真,只是眉頭卻是越皺越深。

不相信?卓晴指著屍斑,說道:"你,按一下。"王丙升點點頭,他也一心想要求證。食指用了些力道按在屍斑上,鬆開後斑紋是有些褪,一會之後慢慢恢復了原

按照他剛才的說法,死者確實死了有六個時辰了。吳志剛急道:"王丙升,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李鳴的嫌疑就是最大的了!

"這…"王丙升有些遲疑,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還是如實回稟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屍體在一到兩個時辰會出現斑紋,死亡時間越久,斑紋越深,至於他所說的,我真的不清楚。"說來慚愧,他確實不知道能從這些斑紋上看出如此準確的死亡時間。如果是一開始,他一定直接否定少年的話,但是剛才一路聽下來,少年言之鑿鑿,他實在不敢妄下論斷。

王丙升一句不知道,讓吳志剛大為惱火,叫道:"那本官怎麼知道,他說的是實情還是信口雌黃?"輕咳一聲,斜睨著卓晴,吳志剛大聲問道:"你如何能證明自己說的是事實?"他一開始就覺得這少年古怪,但是看在樓相的面子上,他也不好發作。

很好,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能!

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她要怎麼去證明她所說的有科學據?難道她要說自己是某某大法醫學碩士,青年主檢法醫,發表過多篇學術論文…還是現場來一場生物解剖課,估計那個林夫人會撲上來撕了她!

卓晴自嘲地輕拍腦袋,她跟著這些個古人湊什麼熱鬧?背靠著冰冷的牢房石壁,無所謂地回道:"我說的是事實,但是我不知道怎麼用你們能理解的方式去證明。"

"那就是說,你還是不能證明!"吳志剛剛想發難,轉念一想這少年與樓相之間好像頗有淵源,小心駛得萬年船,轉身對著樓夕顏一揖,輕聲問道,"樓相您看?"他相信少年說的都是事實,那他必定是有名師指點的,他的師傅,也必定是有名望之人。只要報出他師傅的名字就能證明他說的是否是實情,他不肯說,只能有一個原因,不願意暴身份!

他不知道自己越是這樣保密,越是讓人想要窺視嗎?好在他不著急!樓夕顏輕揚角,剛要開口,一道清冽卻又帶著堅毅的聲音忽然響起,"他說的確是實情。"所有人都朝著聲音的來處看去,卓晴輕輕抬起一點帽簷,只見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站在牢房外,似乎來了很久。他看起來很高,和樓夕顏差不多,不過樓夕顏顯得更加清瘦。他的長相沒有樓夕顏俊朗,但是卻有一雙深邃堅定的眼睛,不像樓夕顏,那雙永遠帶笑的細眸總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麼。這人身著簡便的深藍長袍,看起來有些風塵僕僕,像是從什麼地方匆匆趕過來的,雖然不算狼狽,卻也不免有些倉促。不像樓夕顏,老是一副從容不迫、衣著光鮮的樣子!而且…

等等,她為什麼老是拿樓夕顏來作比較?她是瘋了吧!

卓晴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失常,吳志剛和其他衙役齊聲叫道:"提刑司大人!"提刑司?卓晴揚眉,對他更興趣了,學法醫學的人不會不知道宋慈,這人與宋慈一樣的官職,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宋慈的本事!

朝著眾人微微抬手,單御嵐對著樓夕顏輕輕一揖,微低的聲音不失恭敬卻也只是淡淡地說道:"樓相。"樓夕顏上前一步,微揚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揶揄,笑道:"單提刑來得正是時候。"不早不晚啊!

單御嵐不為所動,一板一眼地回道:"這本是下官應盡之責,勞煩丞相,實屬不該。"樓夕顏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不輕不重地笑對,"單提刑言重了,你我皆是為了朝廷效力。"這就是傳說中的官場虛?卓晴無聊地想打呵欠。正當她肆無忌憚地打著呵欠,單御嵐已經走進牢門,向她直而來,"你所說的確是事實,而且一字不差。你叫什麼名字?何方人士?師承何處?"其實早在少年斥責王丙升之前他已經來了,之所以一直默不作聲,就是想知道,少年對於驗屍瞭解到底有多少,他倒是沒有讓他失望。少年對屍斑的瞭解,比普通仵作要透徹得多,單御嵐知道自己問得唐突,但是他心中急切想要知道這個灰袍少年的身份,尤其是他的師傅,怎樣能教導出這樣的弟子。

卓晴嘴角僵在那裡,這人問話好不客氣!卓晴訕訕地放下掩的手,冰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意興闌珊,回道:"提刑司大人,我想你錯了一件事,我不是你的下人,更不是犯人。你有權利向我提問,要不要回答你,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單御嵐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有一瞬間的失神。樓夕顏嘴角的笑意則是越發濃郁,看來隨心所、肆無忌憚是他的格,這麼算起來,他昨晚對他已經是客氣了呢!

"放肆!"生怕單御嵐動怒,吳志剛急忙呵斥,"提刑司大人問話,你膽敢不回?"卓晴雙手環,倒也不怒,反而調侃般笑道:"我在和提刑司大人對話,你膽敢嘴?"

"你——"這簡直就是反了!吳志剛氣得口鼻生煙,面紅,口劇烈起伏著,手指著卓晴抖個不停,"你"字說了半天也沒蹦出下句話來。

卓晴有些錯愕,他不要緊吧,自己好像沒說什麼啊!不會腦溢血吧?古人的抗擊打能力未免弱了點!

卓晴真擔心他昏厥過去,好在兩個衙役押著一箇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打破了一室的尷尬。

"大人,李鳴帶到。"對於卓晴的失禮,單提刑隱忍不發。樓相好整以暇,吳志剛被氣個半死無處發洩,此時怒意翻騰,只能對著李鳴一陣狂吼,"李鳴,林博康昨夜被人殺害,而你正是昨夜唯一見過林博康的人,你當時看到什麼,人是不是你殺的?"李鳴趕緊跪下,低著頭,聲音雖有些顫抖,思路卻十分清晰,"大人冤枉啊!小人是林家的管事,老爺在牢裡待了好幾個月,受了不少苦,我只是來給老爺送衣服的,當時老爺心情很不好,小人不敢多待,只開解了兩句,就將衣服留下離開了。小人只在牢房裡停留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當時天下了很大的雨,牢房外的樹都吹斷了,小人還幫衙役大哥搬樹。"這個李鳴的身材比死者略壯實一些,基本能將人勒暈再懸掛到房梁之上,按照死亡時間來看,李鳴嫌疑也最大,只不過沒有確鑿的證據,推理案情一向是顧雲的強項,她只管驗屍。卓晴悄悄回退幾步,退到牢門外,懶懶地倚著石壁,哈欠連連,後面應該沒她什麼事了。

"你說,你是來送衣服的,那麼林博康是否在你面前換了新衣新鞋?"李鳴稍稍抬頭看了一眼一身簡單裝束的單御嵐,又低下頭,輕聲回道:"沒有。"聲音平緩,卻帶著讓人窒息的壓迫,單御嵐繼續問道:"你除了送衣服給他,還幫他做了什麼?"這次李鳴沒有思索很久,回道:"小人只是將衣服給老爺,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單御嵐忽然走進牢門內,走向右側的沿。簡陋的木板上,鋪著凌亂的稻草。單御嵐抬手,輕輕拿起幾縷邊的稻草,一個模糊的腳印赫然出現,"死者沿上,有一個沾滿泥巴的腳印,但是,死者穿的是一雙新鞋。就算是舊鞋,死者在牢房裡幾個月少有出去,也不會這麼髒,昨夜正好有一場大雨,那個時間段只有你進過死者的牢房,這個鞋印就是你在懸掛屍體的時候留下的,是不是?"卓晴微微眯眼看去,腳印有些看不清,在稻草錯間,就更難發現了,單御嵐一直都只是在牢門外吧,居然注意到了這一點,好細心銳的人啊!

李鳴渾身一震,語焉不詳,"不不…"吳志剛不耐地叫道:"脫下他的鞋驗證一下!"兩名衙役立刻領命,快速地脫下李鳴的鞋子,一番比對之後,回道:"大人,李鳴的鞋子和這個鞋印正好吻合。"得到驗證,吳志剛氣焰更是囂張起來,"真的是你!李鳴,你好大的膽子!"卓晴嗤之以鼻,這頂多只能證明李鳴當時踩過這塊木板而已,不過是個輔證,也不能因此為他定罪吧!

李鳴早已經抖得像風中殘葉,立刻匍匐在地上,求饒道:"大人,小人只是一時失手,不是有意要加害老爺的!"他認罪了?卓晴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也說不出問題出在哪裡。

樓夕顏眼中閃過一抹光,不過很快消失。

"你前後進出監牢不過一炷香的時候,殺人、換衣、偽造自縊現場,面面俱到,還敢說自己是一時失手!除非,你還隱瞞了什麼,說!"單御嵐略微高昂的聲音,堅毅的眼神,一身的正氣,不說李鳴嚇得瑟瑟發抖,就是卓晴都被震得晃神。

李鳴眼神飄忽,驚恐萬分,卻只是不停地求饒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如果李鳴真的已經做了這麼周密的計劃殺人,可見是個冷靜也冷血的人,現在怎麼會這樣慌亂?他是林家的管家,和林博康應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殺人動機是什麼?

"李鳴!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夫君生前對你不薄了!"林夫人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懣,她怎麼也沒想到,殺死夫君的居然是跟隨他們多年的管家!

村民們也都恨不得打死這個忘恩負義之徒,監牢裡一時有些混亂。單御嵐當機立斷,朗聲說道:"將此人收監!待本官查驗林博康案卷宗,再做審理!是非曲直,自有論斷。"

"是。"衙役們立刻將李鳴押入旁邊的監牢。林夫人和村民們也被衙役帶出監牢。

樓夕顏輕輕拍手,角依舊飛揚,笑道:"滿朝文武都說單提刑聽訟清明,斷案決事果斷。今一見,果然是不負盛名。"

"樓相過獎了。"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樓夕顏習以為常,兩人並肩走出牢門。

吳斯看見樓夕顏走出來,馬上上去,萬分地說道:"丞相大人,多謝您給我們做主,您放心,我們劫了姑娘是我們不對,但是絕對沒有為難姑娘,姑娘她是好人,還幫著我們寫狀子,剛才又給恩公驗屍,姑娘…"

"等等!"樓夕顏常年含笑的臉一僵,"你說剛才驗屍那少年就是青楓?"青楓?那個少年原來竟是個女子?單御嵐看向樓夕顏,只見他滿臉皆是驚愕,這個青楓還真不簡單,能讓樓相出懊惱之的人,可不多!

什麼青楓?不是叫卓晴嗎?吳斯一臉茫然,下意識地抬頭尋找卓晴,只是監牢裡哪裡還有她的影子。"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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