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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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沒有坐等編委會通過那個印刷廠的改制方案,他一邊繼續讓大家考慮改制問題,一邊另想別的辦法。在他的心裡,整個報社眼下最困難的問題,也就是說當務之急就是印刷廠的問題。雖然暫時把報紙拿出去分印了一部分,可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印刷時間和印刷質量都還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保證。你就是把它寫進合同裡,如果兌現不了,又能怎麼樣呢。
汪洋幾天前就已經辦理完出院手續,眼下已經正式上班。他的傷情已經沒有大礙,只是體力上明顯地有受過傷的覺,不像以往那樣什麼都不在意。
那天上午,他去了銀行博物館路支行。他是想再和行長談談關於他們貸款的事,他是想再在這裡貸點兒款。
汪洋去銀行雖然沒有半點進展,但他還是不虛此行。回到辦公室後,他更加堅定了馬上對印刷廠著手改制的信念,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華山一條路,舍此再也沒有別的出路可尋。他想了想,下午一定要先去市裡,和市領導溝通,把自己的想法如實向他們彙報。汪洋認定市裡這一關是不會存在什麼問題的,市裡是一定會支持這樣做的。此前自己就曾經在市領導面前提起過此事,只是沒有正式彙報過而已。他之所以認為市領導一定會支持他們的舉動,那還因為實行改制,也是當前改革的一個方向。
一會兒工夫,汪洋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發行公司經理張和。
他還沒有坐下,就著急地說道:“汪總,這是市工商局送達的罰款通知書。”
“什麼罰款通知書?”汪洋不解地問。
“關於那些拉油的罰款。”
“拉油的罰款?罰什麼款?我讓你們去搞清楚,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搞得差不多了,汪總,這裡面一定有問題。”說著,張和自己從旁邊挪過了一把椅子坐在汪洋的對面。他接著說道:“我們那批拉油都是從外省進的貨,再沒從別的渠道進過一點兒貨。那些貨肯定是貨真價實。”
“那市工商局怎麼能說是假貨呢?”
“這裡面的問題看來不小,這一定與我們報業競爭有關。”
“會是這樣?有證據嗎?”汪洋抬起頭,認真地聽著。
“我們當初之所以從外省進貨,就是因為每桶油要比從這個品牌在我市的總代理商那進貨便宜不少。我們進的貨又那麼多,又和本地的代理商談不下來價格,當然就選了在外地進。這可能得罪了他們,而他們就在這上面做了文章。現在在市工商局手裡握著的那份產品質量鑑定,就是這個品牌在我們省城的經銷總部那裡搞到的證明我們這批貨是假貨的鑑定。”
“那你們有證據說明是他們故意這樣做的嗎?”汪洋站了起來,顯得有些動。
“那還沒有,可我們已經把我們那些還沒有被市工商局查封的拉油拿到了市技術質量檢驗所做了成分方面的鑑定。結果,我們的貨和寧陽紀事報贈送給訂戶的
拉油完全都是一樣的。這就證明我們的貨是沒有問題的。”
“那你們去過市工商局了嗎?把檢查的結果給他們,看看他們怎麼處理?”
“已經去過了。可市工商局的人本就不理睬我們,他們說產品質量沒有問題,不一定就能證明這不是冒牌產品,如果想證明這些明珠牌
拉油不是假冒,那就得廠家說是真的,才算是真的。”
“豈有此理?”汪洋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汪總,我覺得他們那些人真是太狂了,他們明明知道我們是寧陽都市報的,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我們說什麼都沒有用。汪總,也許是我們去,官太小了,所以人家本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你去或許會好一些?”汪洋從他的辦公桌的位置上走了出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踱著步:“那我問你,市工商局的那紙鑑定是怎麼搞到手的呢?那又會是誰主動乾的呢?”
“據說,也只能是據說,是寧陽紀事報的人和那家品牌在寧陽的代理商聯手乾的。這兩家對我們都是虎視眈眈,一個是看著我們進了那麼多貨,居然把他們甩開了,本應該讓他們掙的錢,他們沒掙到。另一個是如果把我們搞得名譽掃地,那他們的發行量就會上來,那叫坐收漁利。”
“這個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汪洋雖然是很氣憤,卻依然很理智地問道。
“這是大家猜測的,不過這猜測也不是一點兒據都沒有。我們那有一個發行員是從他們那裡過來的,他是從原來的一個發行站長那裡偶爾聽到的。”
“這樣不行,需要搞到證據,沒有證據,僅憑想像沒有用。你們和進貨方聯繫過了嗎?”
“打過電話,他們說,他們敢保證這批貨沒有任何問題。”
“保證有什麼用?如果那些貨確實不存在質量問題,可貨卻不是明珠品牌的產品,人家要查封你,也是有道理的。這樣吧,你們馬上就派人去外省,去供貨的那家單位,找當地的報紙幫忙。你們再想辦法把寧陽市工商局手裡的鑑定搞到手,建議那邊的市工商局查封他們給我們供貨的貨源,然後隨時和我聯繫。你們馬上就動身。”
“市工商局手裡的那份鑑定的複印件我們現在手裡就有,他們查封我們的貨時,給我們出示了一份。”
“那更好,那邊的市工商局如果有疑義,就讓他們打電話和寧陽市工商局聯繫。”
“汪總,我馬上就去安排。那這份罰款單怎麼辦?”張和問道。
“多少錢?”
“一共60多萬元,他們說這是有規定的,凡是查獲的假冒產品都是按照案值的兩倍罰款。而且逾期還要滯納金。”編者注:《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十一條經營者假冒他人的註冊商標,擅自使用他人的企業名稱或者姓名,偽造或者冒用認證標誌、名優標誌等質量標誌,偽造產地,對商品質量作引人誤解的虛假表示的,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的規定處罰。經營者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的名稱、包裝、裝潢,或者使用與知名商品近似的名稱、包裝、裝潢,造成和他人的知名商品相混淆,使購買者誤認為是該知名商品的,監督檢查部門應當責令停止違法行為,沒收違法所得,可以
據情節處以違法所得一倍以上三倍以下的罰款;情節嚴重的,可以吊銷營業執照;銷售偽劣商品,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放在我這兒吧,不。不管是多少錢都先不
,搞清楚再說。”汪洋幾乎是斬釘截鐵。
張和走後,汪洋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想到了去年底的一幕。那是快要過節的時候,市工商局的一位副局長曾經找過自己。說是他們內部辦的一張不公開發行的小報,面臨著辦不下去的危險,而那幾個人又都是編外人員,他們平時辦的那份小報,大都是給那些工商個體戶們看的。局裡已經沒有能力支付這筆開支,而又不想讓這張小報停刊。那還需要讓這些人有飯吃,還要有活幹。最後,就由一位副局長找到了自己,他當時想讓寧陽都市報支援他們五臺電腦,說是用於排版,而且還要求支援他們一臺小車,說是用於採訪。除此之外,還要求給他們這五個“採編”人員,每年安排一次免費去外地旅遊的機會。這位副局長表示,如果能滿足這些要求,他們將在今後的廣告審批等方面提供更多的便利。而這件事當時就被汪洋婉言拒絕了。
下午,汪洋真的去了市裡,他談到的關於印刷廠改制的問題,得到了口頭允諾。這是讓他高興的事情。他回到辦公室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他急於想把這件事告訴大家,尤其是想告訴秦南,秦南畢竟是主管印刷廠工作的嘛。應該讓秦南早一點兒知道這件事。這樣更容易快一點兒開展工作。
秦南不請自到。他已經從窗戶上看到汪洋從外面回來了,他是知道汪洋去市裡幹什麼的。中午的時候,汪洋就已經把下午要去市裡向市領導彙報這件事情的事告訴了秦南。此刻,秦南也急於想知道這件事的結果。當他走進來時,並沒有表現出著急的樣子,而是雲山霧罩地說了一些別的話,還是汪洋先開口說到印刷廠改制的事:“下午我去了市裡,市領導表示的不錯,他們對我們的設想是支持的。讓我們馬上著手考慮,再打個正式報告上去。我看我們還得快一點兒行動,時間不等人哪。”
“是呀,我也是這樣想的。這幾天報紙分印開始後,時間上並不是像海燕廠承諾的那樣理想。”
“還有晚的時候嗎?”
“有,昨天早晨就又晚了,我們自己印的那部分報紙倒是還可以。”
“他們為什麼保證不了時間?海燕印刷廠是個私人企業,那都是家族式的管理,管理水平本就不行。管理跟不上,自然就會不斷地出問題。”秦南說道。
“我們的合同還沒有籤。可又不能不籤,真是太難為情了,在我們寧陽有這種印刷能力的廠家本身就不多,還有的廠家,人家能力本就不過剩。他們都在忙乎著全國
報紙的分印工作,你除非是給人家大價錢,才能讓他們動心,把手中的活扔掉,給我們幹。我們也不能那樣做呀,那畢竟是全國
的報紙。”
“對對對,我看印刷廠的改制問題確實是勢在必行,不能再拖了。既然市裡沒有什麼意見,那我們就早點兒實施。大家有不同意見,我看主要是對改制還是不太瞭解,還停留在原來的認識水平上。我們多做點兒工作吧。汪總,這幾天,我已經和幾個編委私下裡溝通過,他們幾個人也都不同程度地有了轉變。”汪洋眼前一亮:“是嗎?這很不錯。我沒想到你還會和他們在會下聊這個問題,那好,我們明天就開會討論這個問題。最好是能一次通過。”此刻,汪洋並不知道秦南正為這件事有了進展而高興。
從工作需要的角度講,秦南當然知道汪洋的這種設想是眼下必須做的,而且是當務之急。而秦南更希望印刷廠的改制能夠儘快地進行,那樣,既可以解決單位的當務之急,又可以助張恆的一臂之力,而這一臂之力,僅僅從秦南和張恆曾經連襟的份上,僅僅從曾經和張恆認識多年的份上,他就可以輕易地斷言,那一定是舉足輕重的。
“我看不會有太大問題,不過,我們自己單位職工出資多少,這需要認真地考慮一下再定,這也重要。你讓大家出的太多,尤其是領導層出的太多,或許也會有難度。要不就分兩步討論,先通過方案,過幾天再討論內部的出資額問題。”秦南頗有心計地說道。
而汪洋並不知道秦南還有更深層次的想法。因此,他自然地覺到秦南還真是為印刷廠改制的事,動過不少腦筋。
“好吧,如果明天下午沒有什麼特殊事情的話,我們就開編委會。”秦南好像還想說什麼,正在這時,有人敲門。隨著敲門的聲響,走進來一個人,來人徑直往汪洋的跟前走去,來人說道:“汪總,你忙吧?”秦南走後,汪洋招呼著客人坐下:“湯總,你怎麼來了?找我又有什麼事嗎?
“說起來話長了點兒。還是你住院時,我催著童小舒改編劇本的事。還好,對方允許我們拖一段時間再劇本,可現在童小舒已經不幹了。”
“她不幹了?”
“汪總,我還是想請你幫幫忙。”
“湯總,不會是童小舒又和你說什麼了吧,我告訴你,我真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起過一點兒相反的作用,到現在為止,我還真就不知道她已經辭職的事。”
“汪總,你如果不想替我勸勸她,就算了,我就是想挽留住她。”說到這裡,汪洋覺到湯明皓又一次突然造訪的目的,真的就是想讓自己說服童小舒留在他的公司工作。可汪洋對上次他自己住院時,湯明皓去醫院向他為童小舒請假的事是耿耿於懷的。他是最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家的什麼事的,尤其是他和童小舒的關係。因為在汪洋的眼裡,當初童小舒嫁給他的時候,汪洋還是一個普通記者。別人都在議論著是汪洋首先攀上了童小舒的媽媽茹雲,而後才娶了童小舒,那實在是一種高攀。而現在,汪洋已經做了多年的老總,再有人議論他們之間關係的話,那就一定會認為是自己地位變了,才對童小舒的
情有了變化,因而才會分心或者移情。汪洋是最忌諱這一點的,可他又不會去和任何人說起這種只有他自己才有的擔憂。因為他對童小舒的那份
覺,和這一切,全然無關。
汪洋把湯明皓送到走廊的樓梯口處,還沒等他回到辦公室,李楊早就站在汪洋辦公室的門口等著他了。他看到汪洋走了過來,一邊和汪洋往辦公室走一邊說道:“汪總,田曉亮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怎麼樣?有什麼問題嗎?”說著,汪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核磁共振做過了,而且又請了幾個專家會診,才得出了結論,已經是肺癌晚期,沒有手術的價值了。”
“什麼?真的是那種病。怎麼可能呢?”過了一兩分鐘,汪洋又接著問道:“他本人知不知道?”
“還不知道。”
“那我們現在去看看他。”汪洋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
“我看你還是先不去為好。你如果不去倒沒有什麼,他可能不會覺得是什麼大病。可你這一去,他馬上就會想到可能問題有些嚴重了。你說是吧?如果要去,過幾天再說吧。”汪洋覺得李楊說得有道理,就沒有再說什麼。
晚上,汪洋去了鳳凰大酒店,去見了幾個外地來的報業同仁。當他離開那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