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如何雪月交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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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二雲”號稱碧落宮下最強一組,但十二人中卻有九人年約二十,面貌尚帶稚氣,顯然是新近升任,有些經驗不足。

聖香看著戰局,碧漣漪與懷月、悲月之戰只怕要打到千招以上才能分勝負,碧落宮不善刀法“十二獵”要殺李侍御絕非易事“十一秋”與杏杏、冷琢玉及五名蒙面客也在僵持之中“十二詩”只是發暗器火器,本身不擅搏擊。

“十二雲”頃刻被殺一人,即使闖入客棧也未必能敵李陵宴與唐天書。宛鬱月旦與李陵宴這一戰勝負難料,即使他手戰局,也絕不可能左右什麼…他想不通的是…李陵宴守在這裡,冒著被宛鬱月旦圍剿的危險,遲遲沒有動手也不肯退走,是為了什麼?如果他在這裡被阿宛打敗,豈不是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除非…除非李陵宴設下的局是即使他死了也不可能輸的,他本就不怕死。

他的寶押在哪裡?一定押在姜臣明留下的萬人軍上!聖香眼空茫地望著眼前不斷濺血的戰局,呼微微急促了起來,姜臣明的萬人軍在哪裡?為什麼他一路跟蹤從來沒有看見大批士兵遷徙?這種遷徒除非喬裝宋軍,否則絕不可能為朝廷所容,那麼…一定疏散了。

如果士兵被疏散,化整為零前往碧落宮,宛鬱月旦就不可能在路上截住李陵宴的主力,截住一個兩個士兵是沒有用的,而截住所有改裝潛行的士兵,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所以…所以李陵宴才守在板渚,他不怕宛鬱月旦圍剿,他在等…等他的人集合反抄宛鬱月旦,他等在板渚是在玩聲東擊西瞞天過海的把戲,如果宛鬱月旦的注意力都在這裡,那麼必然後防空虛!

即使李陵宴死於宛鬱月旦之手,他預先安排下的萬人軍足以將元氣大傷的碧落宮夷為平地,掃蕩一空,就如武功天下第一的屈指良那樣的下場。何況李陵宴自然有他不死的把握,他守在板渚更想等的是碧落宮的戰敗,等征服宛鬱月旦的一刻。

聖香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刀光劍影、鮮血一道一道濺落在雪地上的戰場,碧落宮的戰力要是全部耗在這裡,要是全部耗在這裡…碧落宮危矣!但是李陵宴絕不能死在這裡,他一死不知有多少人跟著他一起死,即使不說玉崔嵬之事無法了結,則寧的虎符無法要回,便是劉腹中的孩子也是無辜的。今夜之戰、今夜之戰必須…停止…他的口在起伏,眼寂寥,但手足冰冷口的血在沸騰,熱得無法抑止…今夜之戰必須停止!

正當聖香突然想通李陵宴的大致計劃時,屋裡之戰已經到了塵埃落定的一刻。

“十二雲”之末關雲一死“十二雲”之首清雲憤恨異常,闖入客棧之後橫掃所有房間,每個房裡的客人都被這凶神惡煞的年輕人嚇得幾乎昏倒,連闖八間客房,驀地見到了一個凹駝背面貌怪異的人。

但他畢竟是宛鬱月旦麾下“十二雲”之首,一怔之下立刻醒悟:骨骼碎裂如此仍然不死的人除了練有“化骨神功”的唐天書沒有第二人!想也不想“刷”的一指帶風往他人中點下。

“啪”的一聲,有人自背後閃來,一把抓起清雲的手腕,清雲那一指落空,大喝一聲回肘撞擊。背後那人不閃不避,只聽“嗡”的一聲,清雲慘叫聲起,來人身上帶有琴絃,清雲一肘撞在來人雙袖繃緊的琴絃上,頓時血三尺骨裂綻。這身帶琴絃的人自是李陵宴,隨著他琴絃一彈,鉤住清雲的頸項,正想把他一下勒死,不料身後掌風測然,有三人合力一招“寒月破東北”自他身後襲來。這一下要是硬受了,饒是李陵宴通借力之術也要變成一團泥。倉促之間,他一個轉身把手中清雲往三人掌中一推,抓起上癱瘓不動的唐天書往大門逃去。只聽背後驚呼聲起“砰”的一聲,那一掌不知打在哪裡,剎那間屋宇搖晃,彷彿晴天捱了個霹靂。

李陵宴抓起唐天書往門口走,堪堪掠到窗口,乍然眼前一亮,一記寒若冰明似玉的劍光急刺他眼睛,這一劍來得星追月一般,先見了劍光才覺那微風兩分,在冰雕雪鑄的元宵夜,竟像一瓢月光直直往李陵宴雙眼潑來。他驀地閉目,心頭微跳,這是…這是…“輕生”!

“輕生劍”!玉崔嵬名震江湖的生死一劍!只聽那劍刃“嗡”地一振,在他本能閉目的時候鋒刃的寒意已經堪堪到了他耳下肩上,睜眼一眼,眼前人睡袍披風長髮散,一臉含笑如蓮似玉,不是玉崔嵬是誰?但看他右手持劍,劍刃架在李陵宴頸上,朱微微一哂“殺了你…”他可是說殺就殺,那一劍摞在李陵宴頸上,手腕一擰轉鋒,竟用“砍”字決持劍如刀猛地往李陵宴頸上砍下。這一下莫說是李陵宴的脖子,就算是一頭母豬也給玉崔嵬一砍之力砍成兩段。

李陵宴被他劍光所奪,失了先機,玉崔嵬伺機多時只為這一劍,豈容他逃脫,剎那之間李陵宴頸上血光驟起,濺上玉崔嵬的衣裳。他臨危之際,雙手一鬆,把唐天書當做屏障,飛起一腳“砰”的一聲悶響,踢向玉崔嵬持劍的手腕。

這麼大一團東西近在咫尺飛來,玉崔嵬持劍的右肩受傷初愈,否則他眼不眨一下,不管是唐天書還是李陵宴他都是一劍劈了。但右肩無力,玉崔嵬“刷”的一劍往李陵宴咽喉擲去,同時一衣裳一腳把唐天書踢了回去。

李陵宴僥倖避過頸上一砍,瞬間一劍往咽喉來,唐天書砰然落地,他往旁踉蹌急閃“啪啦!”好像碎了什麼東西,那一劍再次掠頸而過,帶起了另一道血痕,依然相差毫釐只是皮之傷。此時玉崔嵬一腳踏中唐天書口,提起劍鞘手肘一沉往他人中一撞,李陵宴往旁急閃,堪堪站穩,見狀臉大變,只聽唐天書大叫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一雙眼睛瞪得銅鈴大小,殺人般看著玉崔嵬…他毀容殘廢全都是因為這個人妖!他若是下了地獄只怕死也不會放過玉崔嵬!但玉崔嵬一劍鞘敲到唐天書散功殘廢,他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是騙你的。”這四個字與方才“殺了你…”三個字連在一起彷彿中間幾乎毫無停頓,玉崔嵬剎那之間傷李陵宴、唐天書,背後那碧落宮三人眼前只一花,血濺三尺,屋內已情形大變。

殺了你是騙你的。

玉崔嵬顯然早巳潛伏在“新釀酒”附近,在碧落宮與李陵宴動手的時候他耐心等待機會,等到李陵宴抓到唐天書掠窗的瞬間才一劍發難。他說完“殺了你是騙你的”嘴角微挑,笑得風倜儻“我的劍是有毒的。”李陵宴看著他,看著他兔起鶻落連傷兩人,猶自含情自賞的樣子,突然大笑起來“你想幫聖香擒我嗎?”玉崔嵬柔聲道:“我想幫我自己擒你。”李陵宴頸項邊兩道傷口迅速變成詭異的紫紅,顏豔麗得不可思議。玉崔嵬把劍鞘搭在李陵宴肩上“這毒叫做‘呆若木雞’,你不想變成不能言、不能動、不能活、不能死的東西,把劉給我。”李陵宴小心翼翼地挑眼看他的劍鞘,整了整衣裳,突然對玉崔嵬微微一笑,舉起了一樣東西。

他頸上的鑽石般的鏈子,上面少了一顆。

玉崔嵬目不轉晴地看著那顆缺失的“鑽石”臉變得嚴肅,甚至興起一股詭譎的殺氣。然後他低頭…他的右手鬥指指尖稍稍沾了一點藍光,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在李陵宴眼中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想和我一起死嗎?”李陵宴柔聲問。

玉崔嵬立刻笑了一下,笑得風情萬種珠玉生暈“不想。”

“那麼你把解葯給我,我把解葯給你。”李陵宴越發柔聲說“我們誰也不要擒誰好不好?”

“不好。”玉崔嵬越發笑得豔麗動人。

李陵宴凝視了他一陣,這人豔麗如昔,因為內傷未愈,膚微微有些蒼白,但白得並不難看。微微起了一聲低嘆,他說:“你我都是不怕死的人…用死來威脅,的確很可笑…”說著他突然攤開手掌,掌心裡一顆硃紅的葯丸,拈起來遞到玉崔嵬手上“給你吧。”玉崔嵬一怔“這是?”

“解葯。”李陵宴顯得有些索然“若是李陵宴只能到此為止,那也是命…‘執手偕老’的解葯只此一顆,我沒有第二顆,你拿好了。”說到此處,他似乎已經準備接受玉崔嵬給他安排的變成殭屍的命運,居然沒有掙扎反抗的意思。

玉崔嵬拿瞭解葯,古怪地看著李陵宴“你信命?”言下很詫異。

李陵宴點頭,玉崔嵬含笑道:“我不信。”說著一個東西突然從他衣袍裡彈出直飛李陵宴面前,李陵宴伸手接住。玉崔嵬衣袂紛飛一轉身,回頭一笑“解葯,你我下次再分勝負。”言罷他一身黑蛾白底的睡袍雪夜裡飄拂,真如一隻夜下飛蛾從窗口冉冉而去,消失於雪月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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