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朔風繞指我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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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碧落宮宛鬱月旦的未婚子,”聞人暖語調雖輕卻很鎮定“玉大哥,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面,但其實我應該叫你姐夫。”深藏不的小姑娘!玉崔嵬上下打量了她一陣“你是月旦的未婚子?”他突然一笑“你要救聖香?”聞人暖低聲道:“當然!”

“小姑娘,你太年輕了。”玉崔嵬慢慢地說“你告訴我那好溫柔的小舅子你人在這裡,他會做的不是幫你救我,而是找人把你帶回去。”他眉眼都挑得豔豔的,笑了起來“月旦不是笨蛋,你救不了聖香。”聞人暖臉一變“月旦不會這樣。”

“不是他會不會,而是他別無選擇。”玉崔嵬目光陡然轉為凌厲,盯了她一眼“小丫頭,碧落宮並非武林至尊,宛鬱月旦不能與江湖為敵,也無能與江湖為敵!”聞人暖臉漸漸變得蒼白“月旦他…”

“他不會幫你,也不會救聖香,因為他不是像聖香那樣的笨蛋,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敢與舉世為敵i”玉崔嵬一字一字地道,隨後輕輕一笑,婉轉嫵媚“你救不了聖香,你只會害了他。”他的目光從聞人暖身上穿過,望到了門口那邊。

聞人暖全身一震,陡然回頭,只見門口站著個生得像一千種琉璃一萬種明珠那樣玲瓏可愛的錦衣大少,笑眯眯地提著兩個大酒壺“我買了八十一文的羊羔酒啊,京城特產,我在裡面泡蠶豆,不許說不愛吃!”他是什麼時候來的?聞人暖拾手看自己的手指,手指在絲絲顫抖,如果宛鬱月旦不願出手相助,那麼聖香真的就是與舉世為敵…她屈指握住自己的領口,微微地息,口一絲一絲疼痛起來,難道全都是因為她太天真…所以…耳邊響起玉崔嵬含笑的聲音:“聖香,誰在你頭上了拔頭草?”她驀然抬頭,只見聖香舉手一摸,他的頭髮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人了一枯黃的小草,草賣頭,這規矩誰都知道!原來十一門派中鬼王母門下已經開始行動,宣告要聖香的腦袋了!她看著拔下枯草興沖沖往碟子裡倒酒泡蠶豆的聖香,心頭的絲絲疼痛陡然升為劇痛,她如果害了他…她如果害了他…

“喂?”聖香的蠶豆倒了一半,玉崔嵬從上下來踉蹌地扶住坐倒的聞人暖,兩個人一同跌倒在地上,聖香丟下酒甕,一迭聲叫苦連天地衝過來救人“喂喂喂,兩個人一起昏是想刺本少爺心病發作和你們一起昏嗎?快起來!”他戳戳聞人暖的臉頰,又拉拉玉崔嵬的頭髮,威脅道:“快起來!否則本少爺就告訴別人你們兩個躺在一起,快起來!”

“你…就…不會扶一下傷患…”玉崔嵬好不容易換了口氣,倚在沿息帶笑說“把病人…抱到上去啊…”聖香提高嗓門喊:“來人啊…幫少爺把…”一句話喊到一半,玉崔嵬衣袖一捲把地上的聞人暖捲到上去,隨即一口紫血吐在錦被上,咳嗽了起來。

聖香拿起桌上的葯湯趕到沿,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他灌了下去,玉崔嵬喝下之後又連連吐了一的紫血,氣卻好得多了。看他眉宇間那團黑氣淡了一點,聖香得意洋洋地點了他四處道,把他平放在上休息,順手把病發昏倒的聞人暖和玉崔嵬排在一起,蓋上錦被,在邊看了看,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

正當這時,他陡然覺得屋裡光線一暗,驀然回首看見一個府中奴僕打扮的灰衣人站在門口。只見灰衣人一雙眼睛光閃爍,炯炯地盯著上並排躺著的兩人,滿臉漠然。

聖香回身擋在榻前,袖中扇扇頭微垂,斜斜落下半邊扇面。他這一垂扇淡、靜、定、穩,隱然有強者之氣,經歷,過江湖一場遊歷,他此時不是遇到敵人喜歡大喊救命的聖香。尤其是救玉崔嵬,此事是他一個人作的決定,便不能拉別人下海…更何況他的好朋友們都有家室,豈能為了他一場任,便要求他們與舉世為敵?人啊…其實有時候自私和無私只是一線之間,他並不是個無私的人,只是不想太自私而已。

“你何苦救他?”灰衣人口齒僵硬地說,緩緩從袖中拿出一對短刀,分雙手握住。

聖香笑了“他救了你。”眼前這位灰衣人也在地牢之中,雖說從來沒有說過話,力求隱於人群,但聖香記憶力奇好,偏偏就是記得。

灰衣人一滯,一字一字地道:“他是江湖魔頭,死不足惜。”

“他是江湖魔頭。”聖香說“很多人都可以殺他,就你們不可以。”灰衣人再度滯住,雙手握緊短刀,往前踏了一步。

聖香“啪”的一聲合扇把灰衣人止在五步之外“我不是江湖魔頭,我也救過你,你可是連我都殺?”他的眸泛起一層凌厲之“我要救玉崔嵬,你可是連我都殺?”灰衣人一時震住,聖香學著他的口氣一字一字僵硬地道:“江湖白道為‘鬼麵人妖’所救,便是奇恥大辱;而如果‘鬼麵人妖’為你江湖白道所救,那就是理所當然,人心所向?你可曾捫心自問,如是你,可會為了救人出獄,而硬接‘死刀’全力一擊以至於現在垂死在任人宰割?”他一雙眼眸冷寂如星,不見熱血,只有平望人世冷暖的清寒“換了是你,你敢嗎?”灰衣人全身一震,脫口而出:“他…他當時不是毫髮無傷?

”隨即戛然閉嘴,滿臉駭然。

“他又不是神仙。”聖香冷冷地看著他,那眸不傷人,只是很寂寞“如果你認定‘鬼麵人妖’救你江湖白道是存心戲,讓你揹負了奇恥大辱;如果你認定他就是姦擄掠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你以什麼理由殺都不為過,我讓開,你去殺。”他“啪”的一聲握扇讓開,站到側,錦袖一拂“你殺吧。”灰衣人臉上變,看著滿紫血,不斷回想玉崔嵬擋在蒲世東“死刀”之前,保護眾人的情景,甚至他硬受蒲世東瀕死一擊,而後回頭一笑的模樣…他走到側,聖香竟然拂袖而去,與他擦肩而過連門也不關。灰衣人駭然看著聖香離去的背影,再看靜靜躺在上的玉崔嵬,遲疑了足足一炷香時間,終於放下刀轉過身來,望著屋樑深深吐出一口氣。

他走了。

聞人暖緩緩睜開眼睛,眼角微微一顫,滑下了一滴眼淚。

這個人…這個人啊…比月旦堅強、比月旦脆弱…

最重要的是…他比月旦寂寞。

他有顯赫家世、有皇恩在身、有成群朋友,人世間該有的一切他都有了,可是沒有人能走近他的靈魂…所有的人都在他靈魂的邊緣擦過,都自覺和不自覺地被他守護,卻沒有人能夠守護他。

他比月旦寂寞。

她閉起眼睛下那一滴眼淚,她認命了。從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自己會變心,她愛聖香。

她會如約嫁給宛鬱月旦,可是在她出閣之前的兩個月,她愛上了聖香。

“你哭什麼?”玉崔嵬睜開眼睛,微微挑起嘴角。他道受制,可是沒有昏,剛才聖香和灰衣人一番對話他都聽見了。

聞人暖搖搖頭,微笑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故事。”玉崔嵬柔聲道:“這個故事在都是鱷魚的河邊,我就已經看見了。”聖香拂袖而去,走到了趙普那間素淨的書房,倚靠著外牆站著看天。他沒有聽見客房有奇怪的聲響,大概灰衣人真的走了。隆冬的天空有點灰,身旁臘梅的香氣淡雅馥郁,氣氛十分寧靜。他坐到地上,拿了枯枝在地上畫線,畫了幾下臉變得蒼白,抱膝頂住了心口,就坐在書房的陰影裡一動不動。

“趙大人,宮裡又傳了話,讓你家聖香少爺明兒再進宮。”書房前不遠的林間小徑上,一個手持拂塵的太監和趙普並肩而行“皇上問上次靈芝寶湯聖香飲得可好?若是對身子有益,明兒再賜。趙大人啊趙大人,皇上對你家公子那是沒話說的寵啊…”趙普稱是,臉上卻不見什麼喜。皇上在試探什麼?難保有一天這補身保命的靈芝寶湯不會變成要命的東西“我家這逆子,著實氣得我不輕,年紀不小了,專門結狐朋狗友,成天無所事事。”

“趙大人,這點你也得小心,你家公子胡鬧也是宮裡有名的。昨兒有臺諫參了趙大人一本,其中有一條就叫做‘放縱其子結惡少年,橫行街坊之間’。不過皇上似乎沒多大怪罪,還拿起那摺子來詩。依我估計,以皇上對聖香少爺的寵愛,沒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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