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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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雙方談判的地點位於王宮附近的右議政閔成照的府邸,右議政屬於朝鮮小朝廷第三號人物,閔成照是閔妃的弟弟,屬於閔妃系的人馬,如今清軍進入朝鮮,捉拿了大院君,逃往忠州的閔氏親族也自然又風光的回來主持了朝政,閔成照還因此被加官進爵,成為了小朝廷中核心人物,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促使
清之間進行談判,這倒不是個好差事,畢竟朝鮮是沒有發言權的,真正談判的則是
清兩國,他是夾在中間兩頭不討好,哪個大爺不高興了都得小心的奉陪著,大爺之間的談判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談崩的,一旦談崩,兩國就會在漢城大打出手,屆時,最糟糕的恐怕就是朝鮮了。
聽聞清方使者已經抵達了府邸,笑容滿面的閔成照立即開中門接。
吳長慶顯然昨夜沒有睡好,眼袋漆黑,時不時的斜瞪著一邊乖巧的吳辰,一副似要發作卻又強自忍住的模樣,邊上的吳辰則是小心翼翼的樣子,一副待吳長慶一旦發作,立即撒腿就逃的架勢,再後便是吳長慶最為倚重的幕僚張謇,張謇與吳長慶原本就有情,隨後吳長慶幫辦山東軍務,張謇隨行,一直為吳長慶出謀劃策,也算是廬江團練的核心人物之一。
閔成照見天朝的使者這般模樣,心裡不由得多了一份警惕,莫非是有什麼事發生嗎?他七上八下的擠出笑容拱手作禮,說了一籮筐的客套話,一眾清朝官員進入正廳,隨後便是讓人奉上了茶銘,極盡殷勤。
等了片刻,吳長慶略有些不奈的掏出懷錶看了看:“怎麼?約好了巳時談判,使還不來?如此輕慢,難道是不想談了?”說起來對於這次談判,吳長慶倒是底氣十足的,早在事變發生之後,馬建忠同"超勇"管帶林泰曾、"揚威"管帶鄧世昌堅守仁川。隨後,
本向仁川增派了7艘軍艦,而北洋水師丁汝昌率2000人分乘"威遠"、"
新"、"泰安"、"鎮東"、"拱北"5船銜尾而來。雙方雖然艦船相當,但是北洋水師的艦船要比之
本艦船要好,吳長慶身後有北洋的支持,如今又控制了朝鮮國王以及閔妃等人,秘密關押了大院君,不管是情理還是在實力都是他吳長慶上了上風,不怕
本人翻臉。
坐在一旁的張謇微微的闔開眸子:“督帥不必憂心,昨天少帥…”他瞥了一眼一副可憐兮兮模樣的吳辰,這個老秀才不由得莞爾一笑:“若某所料不差,這次談判,使花房義質是不會來了。”吳長慶捋著須又是橫瞪了吳辰一眼,吳辰心裡鬱悶至極,方才就給老爺子教訓了一頓,這張謇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連忙危襟正坐,目不斜視。吳長慶微微哼了一聲,便移開目光落到張謇身上去了:“季直,若如此,該如何應對?”張謇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閔成照在一邊小心奉承,眼見這清使殺氣騰騰,說到兵來將擋時不由得冷汗直
,這個時候,府上的一個家人前來稟告:“大人,
本公使花房義質送來了書札,請大人過目。”閔成照先是看了吳長慶一眼,見吳長慶微微頜首點了點頭,這才接過書札,打發走了家僕,展開瞄了幾眼,隨即便是臉
一變,小心的遞
到吳長慶邊上的桌几上道:“大人,
使條件苛刻,且態度更加強硬了幾分,大人您看,應當如何應對?”吳長慶不動聲
的撿起手札看了片刻,倒是長吐了口氣,神情一鬆,將手札遞給了張謇,張謇看過之後,遞了吳長慶一個眼
,也不說話。
手札中的條件確實很苛刻,不過這只是對於朝鮮來說的,本人以
僑被殺為由,要求朝鮮賠償白銀五百萬兩,並且准許
軍永久駐軍朝鮮。
關於本駐軍朝鮮的事,如今已成了定局,
軍都已經抵達了漢城,難道還想把他們趕回去?北洋水師內部也沒有多大的異議,而
使要求朝鮮賠償的事與大清的利益無損,北洋方面不想開戰,讓朝鮮賠償一些銀子出去倒也無妨。
“不瞞上國大人,若是在平時,朝鮮國東拼西湊五百萬兩銀子還能勉強能拿出來的,可是前夜裡宮變,王宮的府庫也不知被誰搬遷一空,如今朝鮮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這些這些銀子的,請上國大人明察,出面與
使周旋一二。”閔成照真的是心急如焚,五百萬兩啊,若是拿不出,這
本人狼子野心,哪裡會善罷甘休。
可是這話傳入在‘兇手的老爺子’吳長慶的耳朵裡就覺得有些不對味了,吳辰吳辰又恢復了痞氣,別過頭去吹了聲口哨,惹得老爺子又是橫瞪了他一眼。
吳長慶倒是不動聲,端著茶盞,垂頭吹了吹茶沫才慢條斯理的道:“怎麼?你的意思是我軍有人搶掠了貴國的府庫咯?哼,天朝聽聞朝鮮事急,立即派兵乘兵輪前來營救,所耗之軍費何止百萬,難道是為了貴國的府庫?荒謬至極。”閔成照嚇得魂不附體,忙不迭的道:“是,是,下國絕沒有懷疑貴軍的意思,只是…這五百萬兩銀子,急切之間當真是籌措不出,還望大人替朝鮮說項,刪減一些數目,若是能寬限些時
,自然也是最好不過的。”吳辰見老爺子大義凜然,再看那閔成照吃癟的模樣,不由得心中大樂,心說:“老爺子果然不愧是個官油子,做賊的都能如此凜然。”
“說項?”吳長慶情緒漸漸的穩定下來,喝了一口茶:“這恐怕要貴國自己去談了,大清與人已是誓不兩立,如今鬧到了這種地步,右議政以為,讓大清出面合適嗎?”閔成照一時啞口無言,前
夜裡清軍與
軍爆發了衝突,昨
一支清兵偷襲了
本大營的事都略知一二,心知
本方面所提出的要求已被大清接受,朝鮮唯有乖乖的付款了。
只是前幾整個漢城上至王宮,下至官員的府邸都慘遭搶劫和勒索,哪裡還有五百萬兩銀子,他心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吳長慶打了個哈哈,站起了身:“既然使的條件還不算苛刻,該如何決斷,還是看貴國的態度吧,
使不願意談,那麼我等也就告辭了。”張謇也笑容可掬的站了起來,對於大清來說,只要
本不向朝鮮提出領土或者驅逐大清勢力的要求,那麼朝廷方面是不可能干涉的:“告辭。”閔成照連忙相送,不過心裡惦記著五百兩銀子的事,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待吳長慶等幾位天朝的‘大爺’走了,憂心忡忡的閔成照急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是閔妃的親族,壬申宮變時閔氏親族被政變的士兵殺死了幾個,閔妃重掌大權之後,便立即提拔他為右議政,這一次閔妃讓他來斡旋清的談判,其實也有讓他這個‘新官’提升政績的意思。
可誰知本人連面都不出,態度出人意料的強硬,而且要求索賠的白銀也超出了朝鮮的支付範圍,若是不能解決賠償的問題,他這個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恐怕就要也燒到頭了,不但閔妃不喜,這朝廷之中恐怕也會惹出不少的非議。
正在這個時候,家僕匆匆的進來稟報道:“大人,清國的大人去而復返了。”
“什麼?”閔成照先是一愣,而後離座吩咐道:“開中門,貴賓。”
…
去而復返的‘清國大人’不是別人,正是笑得光燦爛的吳辰,閔成照見回來的既不是吳長慶亦不是張謇,不由得頗有些失望,不過吳辰再怎麼樣年輕,終歸還是清朝來的大人,閔成照倒是不敢怠慢,殷勤的將吳辰
入府中。
吳辰渾然一副訪親拜友的模樣,一會說久慕朝鮮文化,早年還熱衷學習過朝鮮語,為了表示他對朝鮮話確實略知一二,口裡思密達之類的話的叫個不停,一會又說自己極好吃泡菜,又論起天下泡菜,唯有朝鮮泡菜最合他的口味,隔了一陣子,又說高麗參極滋補的東西,打小就吃,因此如今的身體才這般的強壯,說完還顯擺著要脫衣服給閔成照看他身上的肌,嚇得閔成照連連擺手,心裡正琢磨著此人前來到底是何用意。
吳辰唾沫星子橫飛,東拉西扯從朝鮮說到廬江,又從朝鮮泡菜講到四川泡菜,言語之中,滿是對朝鮮美食文化的推崇,閔成照無奈,也只能跟著他飄渺不定的話題小心應付,到了最後,眼看要到晌午用飯的時間了,吳辰才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道:“閔議政,吳某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近年以來,朝鮮屢屢遭難,如今又被倭人脅迫,吳某看在眼裡,心中卻是萬般的不忍啊。”吳辰說起這個,閔成照被說動了心事,嘆息了一聲:“倒是難為吳將軍垂憐,下國…哎…不提也罷。”他心裡只想著不得罪吳辰,倒是壓就不指望吳辰助益的,其實站在清國的立場,閔成照也明白,這種事清廷和北洋壓
就不想管,眼前這個軍官就算有心摻和,也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
吳辰眯著眼睛,不動聲的捕捉著閔成照的每一點細微的情緒:“不知閔議政到底有什麼難處?不妨和吳某說叨說叨,貴國便是吳某的第二故鄉,閔大人的難處便是吳某的事。”閔成照又是一聲嘆息,他見吳辰如此
快,倒是頗有些親近的意思,於是便將難處說了出來,最後道:“不瞞吳將軍,整個朝鮮能拿出來的銀子恐怕不會超過三百萬兩,再多,就算是砸鍋賣鐵也籌措不出了,就這些,還需要富商們募捐呢,這幾年的稅賦尚需增加五成以上,其餘的兩百萬兩銀子,恐怕…”吳辰陰謀得逞,故作驚訝的道:“貴國連五百萬兩銀子都拿不出嗎?方才閔議政向吳某父親訴苦時吳某還以為閔議政只是嫌
方開出的條件過高了呢。”閔成照苦笑著搖頭:“當真是籌措不出,否則何至於向吳將軍道苦。”吳辰眸光中閃過一絲狡獪:“其實此事並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沒有銀子,閔議政大可以去拆借嘛,以朝鮮國的信譽做抵押,借個兩百萬兩銀子應當不是難事。”閔成照道:“吳將軍是有所不知,兩百萬兩銀子相較於朝鮮來說並非是個小數目,匆忙之中,就算借貸,又哪有這般容易。”吳辰拍了拍
脯道:“閔議政難道忘了吳某嗎?實不相瞞,吳某倒是能籌措一些出來。”
“你?”閔成照一時間呆了,兩百萬兩銀子啊,這在朝鮮相當於整整一年的賦稅收入,他一個年輕小夥子,官銜在上國也不過是個六品的武官,如何籌措的出?心裡生出一絲不以為然,可是隱隱之間,又期盼吳辰有這樣的能力,雖然知道希望不大,可是如今有一線生機,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不過,吳某可是有些條件的。”吳辰終於撕下了自己的偽善,亮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吳某願奉獻紋銀兩百萬兩,以襄助朝鮮償還倭人賠款,不過嘛…”吳辰從方才的哈朝鮮派一下子換上了猙獰了面目:“貴國必須租借仁川郡在吳某的名下,五十年之內,仁川郡一切稅賦、律法大權全部付於吳某,朝鮮無權過問仁川郡一應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