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託雷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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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崑崙玄明道人看著好友三陰就此憤然離去，心頭也百集，想當年三茅真君的威名誰人不知，今茅山卻衰落至此，難擋魔門，當真是世事變幻莫測！

過得片刻，龍虎山蒼羽掌教也到了，身後隨了一面枯槁的老道，身後揹負了一柄木劍，澤硃紅，沉香暗發。

這幾人一經出現，玄明道人面上一驚，當下便快步了上來，以玄明身份，自然不是為龍虎山掌教蒼羽，卻是向了那面貌枯槁的老道。

“東崑崙玄明見過碧丹師叔！”玄明道人上前去恭敬行禮，原來那面貌枯槁的老道正是龍虎山上兩代的天師張碧丹道人，這道人在龍虎山隱修五百餘年，比白眉道人尚且高出一輩，百年前魔道肆之時，他也未曾現身，沒想到今竟然出山到了這黑木林。

碧丹道人看看玄明，點頭道:“紫氣天罡已近大乘！”言罷，碧丹道人又點了點頭。

這當兒，魔門大老祖也了過來，向著碧丹道人行了一禮道:“大宮大見過碧丹前輩！”碧丹道人一改先前那死氣沉沉的模樣，枯槁的面上泛出一層清光，雙目閃出炯炯光芒，看著大道人道:“你便是梵天道人的弟子？”

“不錯，前輩莫非與我先師曾是相識不成！”大老祖看那碧丹道人的模樣，當下問道。

“當年若非你師尊，我又怎至於閉關修行這數百年？沒曾想到，當我渡過天地雙重劫出關之後，卻得知你師尊已然逝去五百餘年！”碧丹道人說話間怨氣重重，接而沉聲道:“既然你師尊去了，那貧道便尋你來了，你放心便是，等你了結過今約鬥，你我再行相約，我自然不能欺你一個後生晚輩！”

“大定當為先師接下便是！”大老祖看著這碧丹道人，心頭叫苦，這碧丹五百年前便是龍虎山天師，修行深厚，此番閉關五百年進到地仙位，攜怨而來，當真晦氣。

“你可得保住命才是，否則我該去尋誰報當年大仇！”碧丹道人冷笑一聲，接而便閉上雙眼，站在那裡不說話了。

大老祖退了開去，依舊回到魔門陣營之首，正站定，便聽得一陣笑聲自遠方傳至，那笑聲洪亮之極，震得周遭赤木瑟瑟。

“碧丹老鬼，當真好威風，一出關就來嚇唬這些晚輩後生。”那笑聲一頓，接而道“梵天老魔那徒兒敢挑站丹霞地仙蔡經，你可不見得能勝過他去！”

“何方鼠輩，藏頭尾！”碧丹老道被這話氣得竅內生煙，睜開雙眼，向著天際沉聲喝道，枯槁的身子，喝出的聲音卻是滾雷一般。

“碧丹老鬼，你也有膽喚我鼠輩不成？”那聲音滾滾而來，瞬息就到得眼前，卻是一陣狂暴風沙。

眾人只覺得眼前颶風一卷，沙暴已然消去，自那沙暴消失之處，顯出一個濃眉大眼的巨漢，滿面虯髯，身上披一件土黃長袍，右手提了一黝黑鑌鐵。

那道人一經現身，鑌鐵向著地上一，地面就是一晃，鐵一頭入了地面尺許，接而他指著自己，向那碧丹道人喝道:“碧丹老鬼，你既然見到你家道爺，那你說說你家道爺是何方鼠輩？”碧丹猶如見了鬼一般，面上變，指著那虯髯大漢:“怎得是你？託雷你來此做甚？”那虯髯大漢一陣哈哈大笑，指著那碧丹老道接而道:“你能來此，我怎得不能來？”兩人說話間，大老祖早已大步走了上來，見到那喚作託雷的虯髯大漢，躬身半蹲，行了一大禮，道:“扎木雷拜見前輩金安！”大老祖身後四弟子雖然心頭震驚，卻也隨了大老祖的動作拜倒在地，向那託雷行了大禮見過。

“你與我站到一旁，莫要在我眼前，小心惹得我生氣被我一打死了，倒害得道爺我憑白受了這五百多年的罪！”託雷看了一眼大老祖，沉著臉雙目圓睜，越說越氣:“託木雷，你這小殺才害我不淺！當年若非道爺看在同族的份上放你等一馬，道爺又怎會被中原修士逐出中土？”此人曾與大老祖有大恩情，大老祖自然也不敢辯駁，只是低頭道:“是扎木雷連累了前輩，前輩若要扎木雷的腦袋解氣，只需等此番扎木雷與那丹霞地仙會過，便割下來敬獻前輩，以報前輩當初恩德！”託雷雙眼一瞪:“道爺在那極西之地待得五百多年，莫非就值你這一顆頭顱怎得？何況若道爺要想要誰的頭顱，殺了便是，何需那般麻煩！”那託雷說出此話，場中眾人都是心頭一寒，暗暗揣測這大漢的到底是何許人也。

除了碧丹道人和大老祖，只有東崑崙的玄明道人輩份最高，猜到些蛛絲馬跡，玄明卻也不敢多言，微微低頭不語，暗暗思索當在大雪山時的情景，心頭一動，暗道:那雲空一早便消失了去，這半年更是了無音訊，莫非便是去瀚海狂沙境內尋這位長輩了不成？

“託雷道友，你來中土所為何事？”那碧丹道人臉沉下:“莫非道友忘了當初在你師兄面前所發誓言不成？”

“你莫欺我偏居海外，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大明朝的天下，我便是元蒙遺族，又有何相干？何況我師兄早仙去多年，我未回中土，只是因著不想回來，卻非是不能，你可明白？你這碧丹老鬼，當年我離去時你也在當場，莫非忘了怎得？竟敢在道爺面前再提此事，小心道爺火起砸爛你的腦袋，也好一消心頭那口鳥氣！”託雷臉也沉了下來，指著那碧丹道人喝罵一通，虯髯皆張，雙目圓睜，聲勢嚇人，周身殺氣騰騰，那碧丹道人懾於託雷聲名氣勢，一時間面難堪，卻也不敢再開口招惹這尊殺神。

託雷嘿嘿笑了兩聲，沉著的面漸漸鬆了開來，雙目掃過這林地周遭數百修士，開口問道:“道爺偏居西極之地，自不管你甚正魔之爭，也不想理會中土之事，今番到此只是有一事想要問個明白！”他雙目之內閃出幾分寒光，話聲轉冷:“道爺聽聞有人死了大雪山縹緲宮的白眉，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何人所為？”託雷最後一字出口，已然是面如寒霜，嘴角扯動，右手摸上那在地上的鑌鐵，微微一拉，便提在手上。

大老祖自然不會隱瞞此事，何況他知曉這前輩的來歷，更是巴不得讓這尊凶神去找找五行宗的晦氣，他正要開口，忽然有人低聲喝道:“道友所問此事，貧道可答！”隨著這話聲，場中落下幾道遁光。

那說話之人，身材高大，面貌俊郎之極，頭戴紫金道冠，周身紫袍，其上還紋了九首怪龍一條，正是北海七星海府的九首道人。

九首身側站了極光道人與七星夫人兄妹二人，元陽道人與枯竹道人此番未至，卻是因著極光道人推算到今似有兇險，未將那二人也帶來。若非七星苦命哀求與他，他也不會讓七星跟至，他卻不知，這一時心軟卻壞人命。

託雷掃了一眼極光道人，而後看著九首，也不問九首來歷名號，只是道:“到底是何人所為？”說話間，虯髯炸起，一股蓬怒氣隨時都可能奔湧而出，那雙環目之內絲毫無期盼等待之，卻盡都是狂暴。

九首道人看這大漢的神態，便曉得這人早就知曉此事，此時相問，不過是找個由頭罷了，他自然不會隱瞞，開口道:“當在丹霞山死大雪山縹緲宮白眉老道的是五行宗那地仙刁莫道人！”

“那白眉命乃我所救，他的命滿天下只有我能要得！”託雷環目掃了眾修士一眼，而後嘿嘿冷笑:“五行宗似乎還沒人到此？”大老祖回道:“前輩侯著便是，再過得片刻便是約鬥之時，那五行宗與丹霞山同氣連枝，必會在之前到此！”託雷聽罷，點點頭，伸手將鑌鐵在地上，便不言語了。

正當此時，自外走入一行人，當先一人揚聲道:“前輩此行怕是難有所獲了！”託雷雙目圓睜，看著當先那瘦高中年道人，道:“你這道人有地仙大乘的修行，定然便是丹霞山的蔡真人，託雷久仰大名了！”蔡經微微點頭:“貧道當年也聽聞過大雪山託雷道人的威名！”

“我適才聽聞丹霞山與五行宗同氣連枝，此番前輩莫不是要包庇那五行宗人，與我為難不成？”託雷一雙銅鈴大眼一眨不眨得瞪著蔡經，一字一句得問道，好似蔡經一個回答不好，他便要上前動手。

“非是如此！”蔡經說到此處，微微嘆了口氣，面複雜，緩緩道:“五行宗已然被人滅了滿門，自刁莫道友而下，竟無一人得存！”蔡經此話說得雖輕，然而進入在場所有修士的耳中，卻無異驚雷炸響。即便東崑崙玄明道人和蜀山幾位道人早在大雪山聽了此事，此時聽這話從蔡經口中說出，依舊是心頭震驚，面上變，那天啟竟然真將五行宗滅了滿門！

魔道大宮老祖聽了此言，與不知此事的極光道人對視一眼，心頭都是震駭，這人好高的修行，好狠的手段！

託雷也是心頭一震，接而定了心神，問道:“前輩可知是何人所為？”蔡經沉下臉，先未回答，卻是掃了周遭一眼，沉聲道:“四年前，我與淨土宗的三地羅漢舍利分身共發通令，緝捕大衍宗的棄徒天啟道人，這四年來那妖孽了無音訊，天下修行中人更是暗中議論此事，也未將這通令放在心上，今我便問諸位一句，爾等可知是誰滅去了五行宗滿門上下？”眾人盡都倒一口涼氣，莫不是——蔡經喝道:“正是那妖孽所為，五行宗山門被毀，滿門滅絕，內裡屍山血海，大都弟子被撕裂成血末塊，山門之外以血殘軀寫了十字！”深了一口氣，蔡經一字一句得言道:“那妖孽留言:你殺我母，我滅你滿門！”此言一出，眾皆震驚，大衍宗朱雲靈與那妖孽天啟的關係，天下皆知，如此說來，滅去了五行宗滿門之人，竟然是那不足雙十的天啟？當真是可怕的修行，可怕的心腸，天大的妖孽！

魔道中人也被這等手段驚得變，更是震駭與那妖孽的可怕修行，一時間眾人都是無語。

過得片晌，那託雷尊者方才狠狠一跺腳，提起地上那鑌鐵長，道了一聲:“就此別過！”接而，起了法門，一陣狂風捲起，內裡黃沙彌漫，將託雷捲入其中，那狂風瞬息就捲了出去，速度極快，眨眼之間，那團風沙已然去了天際，看不到了。

託雷道人一走，龍虎山碧丹暗中鬆了一口氣，他對於此人的忌憚極深。這託雷道人乃是大雪山上代掌教的師弟，五百多年前就有絕頂修行，直可與那魔門梵天老祖相匹敵。此本是道門大幸，然而此人卻是元蒙皇族後裔，對同為元蒙一族的諸多魔道修士下手容情，讓道門各派都是心存不滿。

有一次道門金雞嶺被大宮攻破山門，他正在左右，便趕上前去救得金雞嶺，只是後來卻因著大道人乃是他同族後輩而放了那大安然歸去。大道人乃梵天弟子，當時就已展頭角，被正道中人視做仇寇。是以託雷此舉讓中土正道都深不安，加之託雷道人平素狂傲，好勇鬥狠，得罪了不少同道修士，是以金雞嶺一事過後不久，中土道門數大派聯袂上得大雪山，以天下大義為由說服大雪山的上代掌教，迫託雷道人自我放逐，一蒙族與漢族對持，便一不得入中土。如此，這託雷道人才離開中土，沒想到今竟然回返，修行更是深不可測，碧丹道人怎能不憂？

此般前塵往事暫且不提，但說大老祖見得丹霞蔡經已至，當下行了道禮:“大見過蔡真人！”丹霞蔡經自然也淡然回禮。

大老祖看著丹霞蔡經道:“道兄，你我這便開始如何？

“丹霞蔡經點頭:“自無不可，不過約鬥之前，我有一事要講，道兄可否稍侯？

“大道人點頭不語。

蔡經向著場中近千位正修士，揚聲道:“諸位可知當初妖孽天啟並未行此凶事之前，我等為何會下令緝拿這妖孽？”場中自然無人應對，蔡經接而道:“我等當下令緝拿妖孽天啟，只因那妖孽所修功法古怪陰毒，但有修行者，莫不是天下大患！數千年來，曾有三人修行那古怪法門，一為天啟，一為千五百年前的淨土道生，一為兩千餘年前的西楚霸王項籍！”

“修得這古怪魔功之人，無一不是天大的妖孽！當年那霸王項籍修得這一身古怪神通，刀劍不傷，神力驚人，殺人如麻，禍亂天下，天下正修士均無人可擋，後來上界金仙下界黎民之艱辛，方才親自下境將他擒拿！”蔡經說到此處，微微一頓:“再說那淨土道生，得了那古怪法門之後，便近妖，叛出淨土，更是與其師尊長輩對抗，大逆不道！”

“如今這妖孽天啟年紀尚幼，修行那魔功也不過十多載，然而卻是心狠手辣，滅殺五行宗滿門道友，殺孽滔天，後若讓他成了氣候，我天下同道俱都難逃此劫！”蔡經講到此處，雙目四掃:“如此妖孽，怎能任其逍遙，諸位當通告天下，齊心剷除，否則後患無窮！”言罷，蔡經便轉身向那大老祖點頭道:“大道友，勞煩久候！”大老祖點頭道:“無妨，我有一陣，你可敢入？若你今遭能破得此陣，我大宮就此隱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