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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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在房中出巨響，母親嚇得跳起來。

我大聲叫:“弟弟，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母親奇問:“何必去看，閉路電視呢？”我無奈的說:“她要保留私隱權利，不准我在電視上觀察她。”

“花樣真多。”母親覺得沒味道“現在連書也不要讀了，學校也取消了，人人泡在家裡，胡作胡為。”我說:“書還是要讀的，只不過不用長途跋涉去課室，這可是德政。”母親咕噥“天天對著電腦，有什麼好處？”

“他們還是要‮試考‬的。”弟弟出來說:“姐姐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一套古老化學實驗品，也許是她男朋友奉獻的，在地上炸出一個。”我說:“叫三號去收拾。”

“得令。”他去了。

母親又說:“孩子說話都沒有文法。”

“媽媽，你要是什麼都看不順眼，生活沒有快樂可言，二0三五年就是這個樣子，喜歡不喜歡，還是得每天起來。”

“我想吃香噴噴的白脫油蛋糕。”她抱怨。

“我替你去訂。”

“還有巧克力。”

“那就沒辦法了，可可樹早已絕跡。”

“是呀，核爆核爆，得連巧克力都沒得吃，你們這一代還不知損失了什麼？”一代不如一代，每個年紀大的人都愛這麼說，等我五十歲的時候，我也會說，一代不如一代。

“政府現在又玩什麼？”老大太問。

“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去問國防部的公共關係組。”

“我到現在還沒有報名學習國際語言。”她有點緊張。

“並不太難，放心好不好。”她又嘆氣。

弟弟奔進來說:“媽媽，新聞報告說第四空間實驗又出了病。”我並不在意。

媽媽說:“仗不打了，固然是好事，但怎麼會把空間出一個來？”我拍拍她的手背“別擔心別擔心，地球不會沉淪，弟弟，替婆婆捶兩下背。”弟弟滑頭的說:“我叫五號來。”他外婆生氣，站起來說:“我走了。”她聲音裡有無限寂寞。

傳說中的正宗巧克力或許可以使她振奮，但是那個時代已經過去，註定她要失落。

我說:“我開車送你回去。”母親還要拒絕，每次見面，我都不能滿足她，她明明有求而來，想我安她一顆寂寞的心，但每次我都不知從何著手。

這就是那永恆存在的代溝。

我不明白她為何牢騒連篇，也不知她為何懷舊至幾乎有病態，自然，我愛她，但是我不瞭解她。

開出車子，她一直說:“不要那麼快，心都抖出來了。”到她門口，她說:“每次來，都想與你好好說話，不知恁地，你那裡永遠亂糟糟，開不了口。”我微笑“我知道，你想告訴我，在你小的時候，有一位神秘的女士，曾經照顧過你。”母親知道我打趣她“走走走。”她說。

我掉頭回家。

我喜歡開快車，這是我唯一的消遣及嗜好，尤其愛在彎角表演技術。載著兩個孩子的時候，他們會歡呼，丈夫會面鐵青，他對我的駕駛術沒有太大的信心，並且認為開快車是不成的表現。

回到家，看到他已經返來，正在教孩子們做功課，一邊灌輸他們不良知識。

“…在研究人類如何能夠脫離軀殼以獨立腦電波生存，多刺！”他口沫橫飛。

兩個孩子聽得入神。

我厭憎這項研究，聽都不願意聽，各國政府進行該項實驗已經良久，報章雜誌每每有最新的報導，原則每個人都懂，想深一層卻骨悚然，這比在空間鑽更可怕，人沒了身體怎麼個搞法？

一切概念本往移動，既然只剩下一束電波，還要房子車子來作啥？更不用說是黃金股票了，再進一步說:能源食物醫葯也都作廢，連地球是否存在都無關緊要，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