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把病歷念給我聽。”皮爾遜大夫趴在顯微鏡上對羅傑·麥克尼爾嘟囔了這麼一句。病理住院醫師看著他那病歷夾子的記錄說:“一個四十歲的人,開闌尾住院的。”麥克尼爾坐在病理科辦公室皮爾遜的辦公桌對面。

皮爾遜拿出一張切片,又換了一張。他問道:“在眼觀察時組織外形怎樣?”闌尾切除後從手術室送出來化驗時,是麥克尼爾做的眼觀察,他說:“外形我看是正常的。”

“嗯,”皮爾遜移動著切片。

“等等,這裡有病灶。”停了一會,他把第二個切片拿出來,選了第三個。現在他說道“在這兒,急闌尾炎,這部分剛開始。是誰給開的?”麥克尼爾答道:“巴列特大夫。”皮爾遜點頭道:“他開的很好、很及時。你看看。”他騰出地方來讓麥克尼爾看顯微鏡。

照醫院進修計劃要求,皮爾遜要和住院醫師一起工作。現在他在加勁把外科病理報告作完。

儘管他很賣力氣,他倆都知道他們的工作拖下來很多。他們現在看的切片是幾個星期以前開下來的闌尾。病人早就出院了,這個病例不過就醫生的原診斷進行證實或否定而已。吉爾·巴列特這個診斷完全正確,而且是早期處理的,病人沒受多大罪。

麥克尼爾回到對面,皮爾遜又坐在顯微鏡前說:“下一個。”住院醫師把切片夾子推過來,在皮爾遜打開夾子的時候,麥克尼爾又在查看另一份病歷記錄了。在他們工作的當兒,班尼斯特悄悄地進來。他看了他們一眼,從他們身後走過去把文件整理好,放到櫃櫥裡去。

“這是個新近的病例,”麥克尼爾說。

“五天以前送來的,等我們的意見呢。”

“你最好先給我這樣的,”皮爾遜酸溜溜地說“不然樓上又要哇哇亂叫了。”麥克尼爾本來想說幾個星期以前他就曾經建議照這辦法改變他們的順序,可是當時皮爾遜不聽,堅持照送病理科的次序一個一個都看。可是,這位住院醫師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他想何必呢。他告訴皮爾遜:“是一個五十六歲的婦女。送來的標本是皮膚——外形是一個痣。問題是:是不是惡素瘤?”皮爾遜放進第一個切片,來回移動著,然後他把最高倍鏡頭放上,調整了接目鏡。

“可能是。”他拿過第二張切片,又看了第三、第四張,然後坐在那裡思索。

“也可能是個藍痣。你看看是什麼。”麥克尼爾走過來。他知道這個問題很重要。惡素瘤平常稱為黑瘤,蔓延極快,可導致病人死亡,所以也稱黑癌。如果取下來的一小塊被斷定為這種病,這個女病人馬上要做大手術。但如果是藍痣,則完全沒有妨礙,它可以一輩子長在那裡也沒有什麼關係。他過去學過;黑素瘤是很少的,而藍痣則更少見。從數學的或然率看,惡瘤的可能大。但是這不是數學問題。這純粹是病理學上的問題。

麥克尼爾腦子裡開始據所學的知識比較這兩種類似症的特點,它們是很相象的。兩種瘤都有疤,有一些蜂窩狀組織,裡邊有大量素。兩種瘤的細胞結構都很明顯。此外還有一點也是麥克尼爾學到了的,那就是要誠實,不懂就是不懂。在看完所有的片子以後,他對皮爾遜說:“我看不出。”又說:“過去的病例呢?我們能找出一些比較一下嗎?”

“得花一年的工夫才能找到。我記不得上次什麼時候有過一個藍痣了。”皮爾遜皺起了眉。他用沉重的聲音說道:“將來我們得建立一個分類索引。以後再遇到象這樣的疑難病例,我們可以拿出來比較一下。”

“這話你說了有五年了。”班尼斯特的乾巴巴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過來,皮爾遜扭回身。

“你在那裡幹什麼哪?”

“整理檔案,”化驗員組長回答得很乾脆。

“如果能調齊了人;這本來應該是文書的事。”麥克尼爾心想,那就可能比現在做得好得多了。他知道病理科非常缺乏文書人員,現在用的檔案工作方法都老掉了牙了。剛才提到沒有分類索引就是一個大問題。現在比較好一些的醫院沒有不建立這種分類索引的。有些地方叫器官病變索引,不管叫什麼,建立這種索引的目的之一就是解決現在他們遇到的這類問題。

皮爾遜又在研究那些切片。很多病理醫師在腦子裡排除一些因素、肯定一些因素的時候,嘴裡常常會嘟囔出來,皮爾遜也有這個習慣,麥克尼爾聽見他說:“看著小一點…沒有出血…沒有組織壞死…可以否定,可是沒有那個特徵…對了,我滿意了。”皮爾遜從顯微鏡上直起來,把最後一個片子放回去,關上切片夾子。他衝住院醫師打個手勢讓他記錄。他口述道:“診斷——藍痣”謝病理科,這個女病人解放了。

隨後,皮爾遜向麥克尼爾講了一遍他下這個診斷的道理。在他把切片夾遞給麥克尼爾的時候,又補充說道:“你最好把這組切片仔細看看。這是很少見的標本。”麥克尼爾毫不懷疑這老頭子的診斷是正確的。這是老頭老經驗的好處,在病理解剖方面他一向是佩服皮爾遜的判斷的。但是他心想如果你有一天走了呢,那時候就非建立分類索引不行了。

他們又檢查了兩個病例,都是相當清楚的。然後皮爾遜又把下一個病例的第一張片子放在顯微鏡上。他看了一下就直起,對著麥克尼爾叫道:“把班尼斯特找來!”

“我還在這兒。”班尼斯特在他們身後的檔案櫃子前平靜地回答。

皮爾遜把上身轉過來。

“你看看!”他用他的最兇、最大的聲音叫道:“我和你們說過多少次做切片的要求了?組織病理的技術員都幹些什麼了?他們都是聾子?還是一群笨蛋?”麥克尼爾以前聽到過他這樣發脾氣,因此不以為怪,就坐在那裡聽著。

班尼斯特問道:“怎麼了?”

“我告訴你怎麼了。”皮爾遜把切片從顯微鏡上拉出來,扔到桌子對面。

“這樣的切片讓我怎麼作診斷?”化驗員組長把切片揀起來衝著光看了看。

“太厚了,啊?”

“當然太厚了。”皮爾遜從那組切片裡又拿出一個。

“看這個。如果我有面包,我把這些刮下來可以做成一份三明治。”班尼斯特咧開嘴一笑。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