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夯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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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民政府不是衙門李仲彬擲地有聲:我們共產黨從來就沒怕過老百姓2005年8月15,新都區委接待室。

李仲彬的大名如雷貫耳,因為誇他的和罵他的人都為數甚多,喜歡他和討厭他的人都成群結隊。這說明什麼呢?說明他這個區委書記個十分鮮明,也說明他在某些方面一定動了真格。動了真格,就會有人坐不住,也會有人拍巴掌。不過李仲彬的譭譽參半爭議迭起,恐怕還與他格有關。他幾乎是一個從不隱瞞自己觀點,也毫不掩飾自己情的人。愛則喜笑顏開,憎則金剛怒目,言則眉飛舞,做則雷厲風行,一點都不像一般人心目中的領導幹部。

我喜歡他,也為他擔心。這種喜歡和擔心,不好說是“英雄惜英雄”只能算“異類惜異類”我們兩個不乏相似之處,只不過我的經歷比他坎坷曲折,他的人生比我轟轟烈烈。李仲彬1959年生,四川眉山人,當過知青,後來當消防隊員,多次立功受獎,是四川省勞動模範、全國抗洪勞動模範、全國模範軍隊轉業幹部。他在消防隊救了20年火,從電話班班長、防火科參謀、防火科科長、副支隊長,一直當到成都市最高消防指揮官(支隊長),從來就是身先士卒,衝在第一線,好幾次差一點以身殉職。李仲彬說這是帶兵的基本要求。你自己都不衝在前面,別人怎麼跟你衝啊?你有權力要別人上嗎?你自己衝在前面,你不叫別人,別人也要跟著。帶兵的人必須以身作則,垂範作用是很重要的。

那好,我們就來看看他在新的領域如何衝鋒陷陣。

李仲彬是1998年底調到新都的,先當副書記然後當縣長。李仲彬說,我到地方上來,切膚之痛就是覺人民群眾對我們的誤會太多,對領導幹部的認同度不高,政府的威信和威望也不高。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就是我們很多該公開的事情沒有公開,暗箱作。要知道,人民政府為人民,人民的事,人民本來就有知情權。該讓人民知情的沒有讓他知情,他當然疑神疑鬼,胡猜亂講了。他不瞭解你嘛!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了解。要了解,就要知情;要知情,就要開放。於是他一當縣長,就把縣政府常務會開放了,對外開放。

我問,開放了又怎麼樣呢?

李仲彬說,開放以後,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黨代會代表、黨員代表、普通市民都進來了。他們看見了什麼呢?看見“當官的”研究的都是我們老百姓的事情啊,研究的是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問題啊“當官的”很辛苦啊,很累啊,不是原來想象的那樣,都在研究怎樣發獎金,怎樣升官啊!這一下不就溝通了嗎?

我說是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

李仲彬說,通過這一溝通和,他們就把下面的問題帶了上來,有什麼想法他們也說出來了。這時我們就可以取捨。如果他們都反對,而且反對得有道理,這個議題我們就暫時不決,下次再議好了。畢竟他們來自第一線啊,他們瞭解基層的情況啊!這樣就避免了你盲目去決策,你決策的科學、客觀就要強一些了。這樣就能少走一些彎路,少犯一些錯誤。即使你犯錯誤,也不至於犯很大的錯誤,有這麼多老百姓監督嘛!還有,同時他們也把我們的情況帶回去了。我們有什麼決策,群眾一時半會不理解的,他們幫著解釋。他們也是開了會的,曉得是怎麼回事嘛!

我同意這確實是一個一舉多得的好辦法。領導避免了決策失誤,群眾行使了民主權利,下情得以上達,上情得以下達,彼此得到溝通,自然政通人和。以前,黨委和政府開會,門要關起來,窗簾要拉起來,外面還有一個站崗的。人民群眾覺得神秘兮兮,就認為自己是隔著布袋買貓,不知道你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現在開放了,等於是把貓啊,藥啊,都放進玻璃櫃臺了。

李仲彬卻好像連“玻璃”都不要,他要的是“陽光”是“陽光政府”李仲彬說,何為“陽光政府”?就是將政府的一切行為置於法律監督之下,置於民主監督之下,置於老百姓監督之下,一切都看得清楚,一切都公開透明,一切都按規則來作。這就叫“陽光”你不公開能叫“陽光”嗎?你不透明能叫“陽光”嗎?你不讓老百姓參與能叫“陽光”嗎?該讓老百姓知情的,你不讓他知情能叫“陽光”嗎?當然不行。要“陽光”就要“拆牆”所以我一當縣長,就把政府外面的樓房炸掉,圍牆拆了。那個圍牆它不簡單是個圍牆,它是老百姓的心理障礙。把這個圍牆拆掉,雙方的心理就溝通了。站崗的也取消了,外面四通八達都可以進來,只有保安,跟小區一樣,老百姓晚上還可以在政府外面唱歌跳舞。這絕不是個圍牆問題,而是個理念問題。我們就是要讓老百姓看到政府是透明的,是陽光的,是公開的,是與老百姓血相連的。不要用高高的圍牆把自己和老百姓隔離開來。要給大家一種歡樂,一種信任,一種親和。我們是靠老百姓打了勝仗的,為什麼現在還要建圍牆了,還要站崗了,還要放哨了呢?這不是共產黨的作風。我們共產黨從來就沒怕過老百姓!

我正想說點什麼,李仲彬卻不接我的茬,只管說自己的。李仲彬說,他有很多不喜歡,包括不喜歡官場文化和衙門作風。人民政府不是衙門,領導幹部不是老爺。現在個別地方幹群關係緊張,就因為政府是衙門,幹部是老爺,不可能是老百姓有問題。老百姓有什麼問題?

真是擲地有聲!我開始領教這位老兄的開放理念和凌厲作風了。我相信他不會就此止步,一定還有動作。

果然,2002年12月,李仲彬一當書記就取消了書記辦公會,改革了常委會,加強了全委會。常委會只決定議題,不議事,把常委會的職能轉移給全委會。李仲彬說:這是我上臺乾的第一件事,也是我行使的最大的權力,就是把我書記的權力全部分散,順便也把組織部長的權力下掉一些。以前提拔一個幹部,開書記辦公會。書記副書記碰頭,先議一議,再上常委會。實際上往往是一把手說了算,常委會走形式,跑官要官的都到書記這裡來了,要不就去勾兌(拉攏、討好、巴結)常委。現在對不起,就是提拔個副局長,我都沒權力。先要群眾公推,然後組織考核,對外公示,最後全委會投票,票到哪一個就是哪一個,我當書記的一句話也不能說。全委會有27個人,你去勾兌吧,看你勾兌哪個!其實要勾兌也不難,你把工作幹好,讓群眾滿意,就是最好的勾兌。你還是勾兌老百姓去吧!

我說對不起,全委會票決也未必就靠得住,如果等額的話。

李仲彬說,提拔必須差額,至少兩個候選人,甚至三個。兩個人總有一個競爭,民主裡面有一個選擇權的問題。你拿一個我們選誰呢?當然候選人太多了也不好作,二到三人比較合適。

我問,平調也票決嗎?

李仲彬說,平級調動也要票決。平調錶面上看好像很光明正大,沒有提拔誰誰誰,其實裡面的腐敗很可怕。一個文化局局長調去當財政局長,一個機要局局長調去當建委主任,肯定不一樣嘛!這裡面的名堂多啊,這裡面的貓膩多啊!所以非全委會票決不可,當然不能差額,只能等額。儘管是等額,是平調,如果大家不認同你,你還是調不了。

新都區的這項改革,力度不可謂不大。但李仲彬認為還不夠,他還要搞“公推直選”所謂“公推直選”就是“公開推薦,直接選舉”當然,這裡面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他們的做法,是先在學校試行。李仲彬說,為什麼要先從學校開始?因為教師的民主意識要強一些。基層民主建設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需要逐步培養,逐步訓練。培養訓練得差不多了,然後再由點到面,橫向和縱向一步一步來。所以先在學校,全體教師選校長。然後在村,全體黨員選支書。最後在鄉鎮,全體黨員一人一票選舉黨委書記。

我問,差額還是等額?

李仲彬說,當然是差額,等額就沒意思。

我又問,這麼說,每次都有落選的了?

李仲彬說,當然有,包括原來擔任這個職務的。村支書選掉了58個,學校校長選掉了12個。鄉鎮黨委書記倒是沒有選掉的,但有人沒敢報名。

我再問,選掉了怎麼辦呢?

李仲彬說,學校校長選掉了,回去當老師,村支書選掉了,回去當農民。鄉鎮黨委書記是新人新政策,老人老政策。如果是新當選的書記,幹到中間你的任期目標沒完成,被罷免了,你原來是什麼位置就把你放回什麼位置。如果原來就是黨委書記,就保留你的政治待遇,回家過年去吧!

我問,不像以前那樣,實在幹不下去了,就給他換個崗位?

李仲彬說,絕對不行!不但他不行,他班子裡的人也不行。實行鄉鎮黨委書記公推直選以後,當選書記有對副書記、常委、正副鎮長的提名權,報上級黨委批准後,由黨代會和人代會選舉。所以,你一旦被罷免,整個班子也得全體辭職,重新啟動新的選舉程序。原來是科長、副科長的,還是回去當你的科級幹部吧!這也是和國際慣例接軌,政務官選舉產生,事務官提名產生,技術官‮試考‬產生。它帶來什麼好處?就是解決了黨政幹部的團結問題。過去書記跟鎮長不容易搞好,現在沒有一個搞不好的。大家都在一條船了,有困難一起克服,要翻船一起落水。同舟共濟,休慼相關,他們能不團結?長期不容易解決的問題,稍稍把制度改進一下,設計一下,就解決了。

我問,幹得好呢?

李仲彬說,發獎。每年你完成目標任務了,會給你書記獎金6萬,年年兌現。你連續5年就是30萬,幹滿5年以後還有20萬,這就是50萬。但是中途一斷,這20萬就沒有了。現在黨委書記很難當的,這個錢並不好拿。

我問,怎麼不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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