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我為什麼要寫《成都方式》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選自《經濟觀察報》是方式,不是模式作為國務院設立的“全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成都一直備受關注。廈門大學易中天教授的一些朋友,也希望他把自己寫的《成都方式》拿出來出版。
“品三國”的易中天為什麼會關注成都的政治、經濟與社會的發展?他為什麼會寫《成都方式》呢?
“這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易中天對記者說。
2005年7月底,易中天應雲南有關方面的邀請,到騰衝參加滇緬抗戰博物館的揭幕儀式。隨後又應四川省攀枝花市政府的邀請到了攀枝花。回廈門的時候他不想再走昆明,就到成都繞了一下。朋友談起成都在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中摸索出來的一些具體做法,引起了易中天的很大興趣。
作為成都市的規劃顧問,易中天曾聽說成都要搞城鄉一體化的統籌發展,但最初並沒有引起這位人文學者的關注。這次到成都一聽,原來成都不僅僅是在推進城鄉一體化,而且還致力於建設基層民主和打造規範化服務型政府。他在成都停留下來,對變化中的成都進行了近距離的觀察。
他像一個記者一樣到處參觀、訪問、座談,然後將所見所聞一一記錄下來,還寫下了自己的思考和看法。
兩個月後,當國慶節臨近的時候,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節目組找到易中天,請他去講三國,他才結束了自己的“記者”生涯。名聲鵲起的易中天,程安排得滿滿當當,成都的見聞也就沉睡在他的電腦裡。
今年6月,國務院正式批准成都市、重慶市設立全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成都的改革實驗一度成為熱點話題,這才有了出版《成都方式》的動議。有人聽說後,當面問易中天:“聽說你有一本《成都方式》,講不講打麻將等休閒?”原來讀過易中天的《讀城記》的朋友,以為他寫的是成都的生活方式。
也有一些來自學界的質疑:“一個在電視臺講通俗歷史的人,不研究經濟問題,不研究‘三農’問題,講什麼城鄉一體化、基層民主建設,豈非咄咄怪事?”難怪易中天的一個朋友說:“當大眾傳媒把易中天炒作成為一個‘學術明星’、‘學術超男’的時候,其實也把他異化了。人們已經忘記了他本來是一個出的學者。”而易中天則說:“人文學科的終極目標就是人的幸福。作為一個人文學者,我研究美學、文學、歷史、美國憲法,兩年以前又關注中國大西南一個城市的變化,其實一以貫之的是對人類幸福的關懷。”訪談我的觀點是不要什麼“共識”經濟觀察報:2005年的時候,人們都在很熱烈地談論一個話題——“北京共識”您當時注意到了嗎?
易中天:我注意到了。當時,國際上好像就想搞出一個東西來,實際上是想探索一下第三世界發展道路的問題。
經濟觀察報:也就是解決第三世界國家怎麼成功轉型,怎麼成為一個現代化國家的問題。
易中天:“北京共識”應該追溯到“華盛頓共識”因為“華盛頓共識”破產了才有了“北京共識”
“華盛頓共識”在拉丁美洲、在歐洲國家實驗都是失敗的,至少是不理想的。沒有按照“華盛頓共識”做的是兩個國家,一個是中國,一個是印度,這兩個國家發展了,於是就出現了一個“北京共識”其實,在此之前還有一個沒有被命名的共識,就是“莫斯科共識”經濟觀察報:似乎沒有人這樣說過。
易中天:“莫斯科共識”是沒有被命名的共識。
在我看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意義,在於世界的各民族、各個國家獨立探索發展道路的時代終結了。
人類戰爭沒有停止過,但是世界大戰是第一次。此前,世界各國、各民族幾乎都是獨立探索發展道路,基本上是自己搞自己的,可以受其他國家影響,也可以不受,比如中國。歐美國家倒是互相影響,他們基本上在走一條路——資本主義之路,走到一戰之前,資本主義遇到了危機,包括經濟危機,也包括信仰危機,這就是尼采說的“上帝死了”於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戰後,東方國家就開始探索另一條與歐美不同的路——社會主義道路。
幾乎與此同時,中國自秦以來實行了兩千多年的帝國制度也走到頭了。帝國制度在清王朝的時候已經是最完善、最完備,所有制度上的、體制內的問題都解決了,但是歷史的無情就在於,當一套制度成的時候,也是它滅亡的開始。以鴉片戰爭為開端,中國的國門被迫打開,被迫和國際接軌,被迫納入世界發展的格局。辛亥革命終結了帝國制度後,中國人也開始探求自己的道路。因為沒有歷史經驗可循,不學別人是不行的。
經濟觀察報:這點是共識,但是到底走哪條路大家有不同的選擇。
易中天:是走歐美的路還是走蘇聯的路?數十年血雨腥風,中國最終選擇了後者。上世紀五十年代,中國與蘇聯、亞洲、東歐的社會主義國家組成了一個社會主義陣營。1957年,12個社會主義國家的代表在莫斯科發表《社會主義國家、共產黨和工人黨宣言》,宣示出一些共同的東西,我們完全可以稱之為“莫斯科共識”經濟觀察報:是不叫共識的共識。
易中天:但是“莫斯科共識”實踐的結果是什麼?連牽頭的國家都垮了,計劃經濟給我們帶來的是什麼,也眾所周知,都不用說了。
經濟觀察報:眼見他起朱樓,眼見他樓塌了。
易中天:這就得出一個結論“莫斯科共識”是不行了“莫斯科共識”破產了。
經濟觀察報:普京在世紀末有一個講話,說“我們將近70年都在一條死衚衕裡發展”易中天:普京的話講得很漂亮。
“莫斯科共識”破產了。怎麼辦?正是在這個背景下出現過一個“華盛頓共識”一戰是終結了世界各民族獨立探索國家發展道路的時代,二戰的結果是旗幟鮮明地有了兩個陣營,兩個陣營兩個共識。最後有一個陣營的共識先破產了,那就只剩下一個了,就是“華盛頓共識”
“華盛頓共識”現在又被證明也是行不通的。那麼也就是說“莫斯科共識”和“華盛頓共識”都破產了。
經濟觀察報:仍然有人認為蘇聯雖亡,但“莫斯科共識”沒有破產。
易中天:我認為也是破產了,至少對中國是不適應的,這才有改革開放以後的鄧小平理論。鄧小平理論的關鍵詞是什麼呢?中國特社會主義。實際上這個關鍵詞已經把態度亮明瞭。中國特
是什麼意思?非“莫斯科共識”;社會主義是什麼意思?非“華盛頓共識”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要共識嗎?我的觀點是不要。
惟一的共識是科學、民主、法治經濟觀察報:有些人以為,提出有中國特的社會主義主要是區別於前蘇聯那一套。
易中天:中國特就是為了區別蘇聯,社會主義就是為了區別歐美。既非“莫斯科共識”也非“華盛頓共識”就是走中國自己的路。道路確定以後,剩下的問題就是方式。知道往哪兒走,你現在需要解決的是怎麼走的問題。怎麼走呢?就是“摸石頭過河”
“摸石頭過河”的結果是什麼呢?就是“方式”經濟觀察報:中國這條路的內涵到底是什麼?人們對此話題爭說紛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