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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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原倒滿杯子,舉起來說:“我喝完,你隨意。”一氣飲盡。連著喝了三大杯才開口說話:“聽說你都跟何如初結婚了啊,好小子——怎麼也不請喜酒啊?堂堂鍾帥不至於這麼小氣吧?”鍾越知道他這話估計憋在心裡很久了,皺眉問:“你到底想說什麼?”夏原笑:“我想說什麼?人都嫁給你了,我還能說什麼!那天晚上韓張跑過來找我,喝的酩酊大醉,我頭一次見一個大男人那麼傷心,絮絮叨叨說了半夜他們倆小時候的事,後悔不迭,說不該引狼入室,將何如初白白拱手讓給你。剛才我等你出來那會兒,還給他打了電話,問他要不要出來跟你打一架。他沒好氣說忙著呢,馬上要討論一個決策的實驗方案,打架的事就委託我了。你說我們是不是來個男子漢式的決鬥?”鍾越不理睬他半真半假的挑釁,淡淡說:“你就算贏了我,她也還是我的
子。”夏原重重擊了一下桌子,說:“姓鐘的小子,你還是這麼狂妄。你以為你真有能耐呢,放眼整個北京,我夏原怕過誰來著!實話告訴你,我早看你不順眼了,若不是顧忌何如初,早跟你結結實實打上一架了!”鍾越識相的沒有說話,喝了一口酒,乍嘗苦苦的,但是滑下喉嚨之後又有淡淡甜香味在舌尖纏繞,長久徘徊不去,像愛情的味道。
說話間,夏原已經喝完一瓶酒,打了個酒嗝,淡淡說:“我以前以為世上的情用了心總可以了吧,哪知道完全不是這回事。我跟她在國外住了這麼多年,又是一個學校,終究是沒有緣分。剛開始我想,過段時間她便會忘了你,直到過了三年,她決定不回國之後,再也沒有提起你的名字。我很高興,以為她看開以前的事了。忘卻對她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大概又過了三年,她碩士畢業後找了一份工作,我們出去喝酒慶祝,她那天很高興,喝過頭了,拉著我又唱又跳,我一路揹她回去的。她睡著了,糊糊拉著我的袖子不肯放,嘴裡喃喃說著什麼。一開始我不在意,給她倒了一杯水就要走。慢慢地,她一個人蜷起身體,跟小貓似的,那樣子真是可憐,嗚嗚嗚哭起來,夢中都能那麼傷心,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起了什麼。後來終於聽清了,她嘴裡一直叫的是‘鍾越’兩個字,含糊不清跟唸經似的,唸了大半夜。”頓了頓,又自我嘲諷說:“我就是那個帶了緊箍咒的孫悟空,頭疼了大半夜。誰叫我活該呢,還真讓某些人說對了,自作自受——”範裡就這麼罵過他。可是她自己未想通前,又何嘗不是自作自受。
鍾越聽得半晌不語“你告訴我這些,想說什麼?”他知道夏原是一個貧嘴的人,卻不是一個無聊的人。
夏原嘆了口氣:“本來打死我也不會說這些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事。可是,我沒想到她在國外夢裡都念著你的同時,你竟然真的沒有辜負她這樣一番深情,一直在等她回來。能矢志不渝等一個人八年,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外面的這個社會,浮華太多,名利太多,誘惑太多。雖然我跟韓張,甚至範裡,都是失意的人,但是對於世上有情人最後還能終成眷屬,不能說不動。不過,這並不表示我對你的
官就變好了,你只不過比我們幸運罷了。”鍾越雖不說話,心裡卻在慶幸,是啊,他之所以比所有人都幸運,不過是因為她喜歡的是他。一字一句說:“其實,我從沒有後悔讓她走。好的愛情,應該放手讓對方盡力去飛。可是連著的那
線,始終牢牢攥在手心裡,所以我一直在等。有時候倆人之所以不能在一起,那是因為緣分還沒到。但是我相信緣分,相信愛情終會有水到渠成的一天。”夏原嘆了氣“哎——緣分這東西,真是說不清楚。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轉角處將她撞倒在地,她不但不責怪,反而連聲道歉,掉了東西也不知道。回頭她問路,又逮著了我,這不能說不是有緣吧?可是有緣不夠啊,擦肩而過也是有緣,得有分才行。有緣有分才能在一起。”他們終究是有緣無分。
夏原和她的第一次見面,可惜何如初一點都不記得了。夏原也一直沒跟她說起過。有些心事,不需要明瞭。
第67章鍾越要走前,夏原拍著他肩醉醺醺說:“我,韓張,範裡,還有其他人,都看著你們呢。你要全心全意對她好,才能對得起我們大家對你們的一番情意。我們這些情場失意的人也不容易啊——”鍾越送他上出租前,說了一句話:“你放心。”夏原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頭歪在一邊,似乎睡著了。
他心裡想著夏原說的話,恨不得立刻飛回去,車速越來越快,深夜無人,連闖兩次紅燈。一路跑回去,掏出鑰匙要開門時,她從裡打開了,笑說:“你回來了?”他點頭,待氣息平靜下來,才問:“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一直在等他麼?寒冷的深夜,溫暖的燈光照在身上,再加上她,於是有了家的味道,溫馨而舒適。他的心像煨著一盆火,慢慢的,慢慢的熱起來。
她說睡不著,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催著他去洗澡。
何如初扯過滾的老遠的線球,重新坐下來,低頭一針一針打的很仔細,動作顯得僵硬。大概剛洗完澡,頭髮大片滑下來,遮住大半邊臉。電視里正放著當紅偶像劇,聽到
動處,她偶爾會抬頭看一兩眼。
他洗完澡出來就見到這樣一幅畫面,和想象中一樣安靜和諧,跟著坐下來,問:“手不覺得酸嗎?”笨手笨腳的,針都扎不進去,頭都快低到口了,他看了簡直累的不行。她笑了下,跟著伸了個懶
,口裡說還好,比著長度說:“再打一半就可以當圍巾了,你喜不喜歡這種顏
?”鍾越這才知道她是特意織給他的,本以為她是織著練手的。
動之餘卻十分遲疑,本該方方正正的圍巾都被她織成梯形了,鬆緊不一,戴出去實在需要勇氣。她猶在那裡說:“開始我選了淺灰
線的,可是你的衣服本來就是冷
調,戴上淺灰
更冷了,所以選了秋香
,很好看對不對?”他隨口敷衍,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清香,心不在焉,手在她頸邊摸來摸去。何如初織的可帶勁兒了,一點沒察覺,全身的力氣全集中在指尖“等我
練了,就可以讓人教我織
衣了。你喜歡什麼樣式的,圓領還是心領?”見他不回答,不由得抬頭看他。
鍾越氣息有些不穩,俯頭親了親她,手在她身上。她臉一紅,驀地明白他要幹什麼,身體跟著僵硬起來。鍾越走她手上的東西扔在一邊,她叫起來:“掉地上了。”說著彎
去揀。他一手攔住她,阻止她分心,一手關了電視,將她的睡衣褪到肩頭,由上到下一路細細吻她。
她很緊張,結結巴巴說:“我們回房——”鍾越輕輕咬了咬她耳垂,她渾身一顫,跳起來,匆匆逃回臥室。不但臉上紅了,連脖頸也跟著紅了。鍾越坐過來時,她祈求:“關燈好不好?”他知道她害羞,輕聲笑了笑,手在她背上游移“很好,不需要關燈——”他想仔仔細細看看她,屬於他的她。一個一個解開她的扣子,熱熱烈烈、深深緩緩愛她…
第二天她醒的很遲,一看時間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找衣服換上,身體還點不舒服。鍾越進來,問她這麼急幹嘛。她大聲嚷嚷:“哎呀,完蛋了,上班一定遲到——”怪不得有“宵苦短
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之說,原來是
本起不來。他很好,溫存體貼,可是她還是很累——鍾越扯過她手中的
衣,嘆氣說:“今天週末,不用上班。”就有這麼
糊。她拍了拍頭,這才想起來,乾笑說:“哎呀,忘了——那我再睡個回籠覺——”說著又鑽回被子裡。鍾越哄她:“別睡了,太陽都出來了。”雖然想讓她多睡會兒,可是還有事呢。
她翻過身去,眯著眼睛說:“我沒有力氣,再睡一會兒。”鍾越見她似睡非睡,一臉惺忪的樣子,忍不住又親她。她推了兩次,見他不理,由得他頭髮眼睛鼻子亂親一通。慢慢地,他輕輕
舐她嬌
的鎖骨,她跟著細細
息,微微嗔道:“幹什麼!”一大早的也不讓她安寧。
鍾越輕笑“起不起來?”不起來就把她當早餐吃了好了。她瞪他一眼,不情不願扯開被子,一邊換衣服,一邊咕咕噥噥發洩不滿。
洗漱出來,蛋糕雞蛋牛擺了一桌,都是熱的。她邊吃邊問:“你今天不上班?”他工作忙的很,常常是沒有周末的,好不容易歇一天,一個電話打來,又得去公司。
鍾越教訓她:“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油滿嘴都是,怎麼吃的。她嬉皮笑臉說餓了。他搖頭,
了張餐巾紙給她,見她一手鮮
,一手蛋糕,只得替她擦去,手指在她紅
的
上擦過,像羽
一樣柔軟,像水波一樣清亮,心裡不由得熱起來,咳了聲才說:“今天不上班,等會兒一起去看看你爸爸。”他特意推掉工作,心想該正式拜見她父親了。
她愣了一下,問:“今天嗎?今天就去?”他點頭“昨天晚上已經跟你爸爸說了,今天我們會過去。”她將吃剩的小半塊蛋糕遞給他,說:“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鍾越沒好氣說:“你睡著了怎麼會知道——把喝了,多穿件衣服,天意預報說今天會下雪。”倆人到何爸爸那兒時,快到吃飯時間。何爸爸親自開的門,
他們進來。小意蹦蹦跳跳跑過來,拉著何如初手說:“姐姐,你怎麼這麼久不來看小意啊?”她哄他說姐姐有事,現在不是來看小意了嘛。鍾越拿出禮物送他,問他喜不喜歡。小孩子收到禮物總是高興的,接過來還不忘說謝謝,很興奮,立即拉著姐姐回房間拆禮物去了。
鍾越很細心,給何爸爸白宛如都帶了禮物。幾人謙讓一番,白宛如做菜去了。何爸爸和他坐在客廳喝茶聊天,倆人說話很客氣,談的都是一些時事新聞什麼的。直到何如初抱著小意出來,何爸爸才嗔道:“沒見過像你這麼不像話的,結了婚也不跟爸爸說一聲。”她低頭笑了笑“哪有,我們跟媽媽說了。”小意嘴問:“姐姐,什麼是結婚?”她想了半天說:“結婚就是倆個人住一起。”小意拍手:“那我跟姐姐住一起,也要結婚。”說的滿屋子的人都笑起來。
吃飯時,小意指手畫腳說哥哥送了他一輛好大的汽車,不但會跑,還會發出聲音。白宛如便笑“小意不能再叫哥哥了,要叫姐夫。”小意問為什麼,她解釋:“因為姐姐跟哥哥結婚了啊。”他不肯叫,指著鍾越嚷嚷說:“韓張哥哥也是哥哥,為什麼他又不是哥哥了呢?”何爸爸沉下臉說:“又胡攪蠻纏了,讓你叫姐夫就姐夫,哪來那麼多廢話。”小意不情不願叫了一句,從頭到尾沒再理過鍾越,覺得自己被欺負了似的。
鍾越叫了一聲岳父,站起來敬酒。何爸爸忙舉起杯子,一飲而盡。他又敬白宛如,叫了一聲阿姨。白宛如也喝了,笑說:“沒想到你們說結婚就結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補辦喜酒?”他便說年底倆人都沒空,恐怕要過正月才行。何爸爸便說:“反正你們都結婚了,好好在一起最重要,喜酒什麼時候請都行。”轉頭看著鍾越,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初初自小沒吃過什麼苦,可是難得不嬌氣;沒什麼心機,卻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看起來柔弱,其實很堅強;有時候會犯傻,但是乖覺的可愛;她並不單純,只是簡單,同時也可以很深刻。可以說,她雖不像你這麼優秀,但是一切該有的美好的品德,她都有。我這個父親現在老了,將掌上明珠給你,希望你一心一意對她好。”簡單的做一件事情,便可以變得深刻。
鍾越忙站起來,鄭重點頭“您放心,我會的。”何爸爸點頭,同他喝了一杯。白宛如也嘆說:“倆個人要能在一起,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然結了婚,就要白頭到老。
情一心一意其實並不難,只要你找對那一個人,外人看來不可思議的執著或是等待,有些人不會明白,那是很順理成章的一件事。”告誡的是他們,說的也是自己。
一頓飯吃的很愉快。何爸爸見他們隔了八年兜兜轉轉還是在一起了,相當慨,這兩個孩子看來是真的有緣分。
飯後何如初向白宛如請教廚藝,學著做糕點。何爸爸和鍾越在書房說話。倆人先說了說工作中的事,何爸爸嘆氣說:“你還能和初初在一起,確實很難得。當年我勸你讓初初走,或許你心裡不痛快,可是請你體諒為人父母的心。
“竟為當年的事在向他道歉。這件事始終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疙瘩,既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必須解開才是。
鍾越忙說:“您快別這樣說。我從沒有後悔讓她走,事情重來一次,我想我還是會讓她離開,對她來說,出國唸書是一件好事。”從她走的那一刻開始,他始終相信,他們總會在一起的。他一直在原地等她。
何爸爸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好了。其實事情再來一次,我也還是會跟你說同樣的一番話,但是同時我又很後悔。我以前以為年輕人的情隨著時間的
逝,慢慢地就會淡忘。可是上次初初來這裡看見報紙上關於你的報道,哭得淚
滿面,十分傷心,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年,她心裡一直只有你。那一剎那我很內疚,也會不應該勉強她出國,硬生生拆散你們。我總希望她幸福,而不是不快樂。”鍾越從沒有聽她說過這事,原來她是這樣介懷,可是那時候自己卻傷她傷的那麼深——後來,鍾越時時注意跟年輕女
保持一定距離,客氣禮貌但是不容易親近。他不想她再因他的一時之失而傷心難過。別人自然也就對他客客氣氣,輕易不去招惹他。有些事,只要想做便能杜絕,哪怕是捕風捉影、飛
短長這些飄渺無形的東西。
第68章半下午了,倆人要回去。小意抱著何如初的腿說要跟她一起回去,死活不讓她走。小孩子喜歡去別人家裡做客,何況他以前跟姐姐一起住過。她看了眼身邊的鐘越,也摸不準他心裡到底願不願意,一時沒說話。
倒是白宛如抱開小意,哄他說:“乖,姐姐過兩天再來看小意。”小意撇嘴說:“我要跟姐姐一起睡覺,姐姐晚上會講故事給小意聽。”白宛如想他們年輕夫,小意去了豈不鬧得慌,比不得以前她一個人,忙說:“姐姐新搬家了,過兩天再去姐姐家玩啊,小意乖,今天就先不去了。”又轉頭對何爸爸笑說:“這孩子跟姐姐倒是親的很。”小意可憐兮兮看著何如初“姐姐,你不要小意了嗎?”委屈的跟什麼似的,眼淚滴答滴答往下掉,搞得白宛如都沒法了。何如初忙牽過他的手“小意乖哦,不哭不哭,姐姐帶你一起回家啊。”蹲下來給他擦眼淚。他一路歡天喜地跟著何如初他們去了,告訴她許多幼兒園裡的事,誰跟誰又吵架了,老師又表揚他了,前天他到遊樂園了…
鍾越表面上專注開車,心裡頗有點無奈,家裡本來就有一個多話的人,現在又加了一個嘰嘰喳喳的孩子,他更不得安靜了。
小意見不是以前住的地方,問:“姐姐,這是你新搬的家嗎?”她點頭:“這是姐姐跟哥哥的家,你要聽哥哥話啊,不然,哥哥會生氣的。”小意偷偷看了眼鍾越,在她耳邊悄聲說:“我不喜歡哥哥。”她低聲問為什麼。小意哼了一聲“他把姐姐搶走了!”她聽了,抬頭看著鍾越抿嘴笑。
鍾越當然也聽見了,又好氣又好笑,不理他們。轉身進書房去了。等他出來時,一大一小倆個孩子窩在沙發裡看奧特曼正看的起勁,一人手裡一包零食,玻璃矮桌上滿是包裝袋,水果皮。怪不得小意死活要跟著她呢,哪有一點大人的樣子,整個就一孩子。只聽見她嘆氣說:“奧特曼這次肯定要輸了。”小意大聲反駁:“奧特曼最厲害,哪個妖怪都打不過!”揮舞著拳頭,小臉漲的通紅。他看了直搖頭,看來他們姐弟倆看動畫片看的連飯都不要吃了。
何如初聞到飯菜香,爬起來一看“哎呀,你什麼時候做好飯了?”忙走進廚房,東看看西摸摸“要不要我幫忙?”他沒好氣說:“動畫片好看嗎?”她吐了吐舌頭“我陪小意啦。”陪小意?他見她看的很投入嘛,還跟一孩子爭來爭去。眼角瞄到她打開高壓鍋往湯裡放鹽,一手攔住她“這是臘,本來就是用鹽醃製的。沒事出去看電視去。”別在這兒搗亂了。她使勁聞了一下“怪不得這麼香呢,原來是臘
。”又問要不要放蔥。
他見她轉來轉去想找點事做,大概是不好意思了,於是說:“你去擺碗筷,馬上就吃飯了。”她興沖沖端菜出去,喊:“小意吃飯了。”小意跟她坐一塊兒,看著桌上的菜問:“姐姐,這是你做的嗎?”連他都知道問這個話。他前段時間跟何如初住一塊兒,倆人天天在外面吃,她頂多熬個粥什麼的。
她不但不羞愧,反而得意洋洋說:“哥哥做的,厲害吧!”小意倒很吃驚,過了半晌說:“爸爸從來不做飯。”她教他:“所以小意要跟哥哥學,不要跟爸爸學啊。”鍾越聽不下去了,看了她一眼“怎麼教孩子的!”胡說什麼呢。
她埋頭悶笑。
鍾越指著他們一大一小五顏六的碗和筷子問:“這碗哪來的?”這是用來吃飯的嗎?她忙說:“我去商場買東西,參加他們的活動,
獎中到的。從大到小一套三個,可有意思了,還有一個大的,你要不要?”鍾越不理她。她知道他大概是不屑的,轉頭問小意:“這碗好不好看?”小意猛點頭“上面有小貓小狗。”她忙附和“對啊對啊,我特意挑了有kitty貓圖案的。”鍾越輕輕敲了敲桌子“好了,吃飯吃飯,哪來那麼多話。”姐弟倆把不吃的菜全挑出來,他看了直皺眉,說:“你也該給孩子做個好榜樣。”她最怕他說這個了,隨便扒了兩口飯,其他的全扔給他“小意,吃完了沒?姐姐帶你洗澡去。”一溜煙走了。
鍾越嘆了口氣,挑食的病老是糾正不過來,都跟她說了多少次挑食對身體不好,會導致營養不良,她嘻嘻哈哈哈說知道了,下次照挑不誤。他實在沒辦法,知道她不吃胡蘿蔔,於是榨汁做成飲料;嫌西紅柿酸,菜裡於是放番茄醬;嫌蘋果不夠甜,於是熬成罐頭湯…真是想盡了辦法。
晚上睡覺又有了難題,小意非要跟著她睡。他沒辦法,只好捲鋪蓋去睡書房,心裡還真有點鬱悶。處理了一些文件,探頭過來,見小意還纏著她說話呢“姐姐,你為什麼不跟韓張哥哥在一起啊?”嘿,還真是人小鬼大,這樣的話都問的出來。他也不敲門了,站在外面聽。
何如初被他問的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說:“韓張哥哥有什麼好的,你這麼喜歡他?”他忙說:“韓張哥哥會讓我騎馬——”她無語“鍾越哥哥也很好啊,晚上不是還給你做飯吃了嘛!”他一時不出聲,過了會兒說:“他壞,把姐姐搶走了——”一心一意只記恨這個。她忙說:“好了好了,不說話了,快睡覺吧。”拍著他背哄他,小孩子真是神奇,剛剛還在大吵大鬧,不一會兒就沉沉睡了。
出來倒水喝,見他坐沙發上,桌子上攤著筆記本“還不睡覺啊?”鍾越頭也不抬應了一聲。她湊過去“忙什麼呢?”全是看不懂的數字符號,索然無味“我回房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要走時,他伸手拉住了她,摟著她在懷裡坐下。她微微掙扎“幹什麼呢!”虧他剛才還一本正經的樣子。鍾越頭埋在她頸邊,嘆了口氣“晚上怎麼辦?”她“嗤笑”一聲“你對著電腦就想這個啊?”整天說她跟孩子似的,他現在這樣,不也一樣麼。
鍾越不答,摟著她說:“陪我坐會兒。”一手按住鼠標來回移動。她有點困了“你忙吧,我不坐這兒礙事了。”他不鬆手,遞給她電視遙控器“那你看會兒電視。”她只好打著哈欠看起煽情的連續劇來,怕吵到他,聲音調的很低。鍾越見她眼睛眯了起來,親了親她,覺得不夠,又親了親她脖子,還是不過癮,又往下,沒完沒了——她推他,嗔道:“好了,幹嘛呢!”他吁了口氣,摸了摸她頭髮“困了就去睡吧。”她點頭“你呢?”他說再等會兒,把這個
完就去睡。她不依“忙也有個度,這麼晚了,該睡了。”強行關了他電腦。他只好笑了笑,又忍不住親她,才回書房睡去了。
幸好悽悽涼涼睡書房的子只有這麼一晚,不然他真得悶出內傷來了。第二天上午白宛如就把小意接回去了。
週末他又上班去了,她一個人無聊地待在家裡看電視,頻道換了一個又一個,正想著出去逛逛,接到韓張的電話,她叫起來:“你還記得給我打電話啊,我以為你準備跟我老死不相往來呢。”自從那天他甩手而去後,倆人再也沒聯絡過。
韓張哼道:“抬頭不見低頭見,到哪去老死不相往來啊!沒事出來喝兩杯,怎麼樣?”她想滿身酒氣回來,他又該說她了,便說:“大白天的喝什麼酒啊,影響多不好,去喝咖啡吧。大冬天的,熱熱的咖啡喝下去,又舒服又享受。”韓張說行,還在上次那家咖啡店。她打車直接過去。
到了後,將他上次落下的大衣一把扔他身上,沒好氣說:“本來想扔垃圾桶的,想想還是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韓張叫起來:“你還好意思說!有人求婚被扇了一巴掌還有好脾氣的嗎?”他又不是聖人。
她咬著不說話,心裡很不安,可是沒辦法,該說的總要說清楚的——掏出戒指盒放桌上,輕聲說:“喏,還你。”低著頭,不敢看他。
韓張眸中諸多複雜情緒一閃而過,半晌吊兒郎當說:“還什麼還啊,就當丟了,你撿著了。”她搖頭,見他油嘴滑舌,也跟著刁蠻起來“我要那麼多戒指當飯吃啊。你可真有錢啊,鑽戒都扔!”他聳肩“我要回來也沒用。”她拍桌子“怎麼會沒用呢,你拿回去讓韓爸爸送韓媽媽,韓媽媽不知道有多高興呢。”他聽她這麼說,知道她是不肯收的,只得接了過來。
她喝了一口咖啡,低聲說:“那天我在你宿舍樓下等了大半夜,差點沒凍死。你倒好,撇下我一個人就走了,還夜不歸宿。”韓張聽了很解氣“活該!誰叫你結婚了還遮遮掩掩的,簡直拿我當猴耍嘛。”她沒好氣說:“誰耍你了,我也沒料到會那麼快就登記了——”聲音越說越小,事情確實始料不及。
韓張嚷嚷說:“我就不解了,你回來後跟他沒碰過幾次面吧,怎麼說登記就登記了呢!看來我也應該直接拉你上民政局才對啊,省的便宜了姓鐘的那小子。還有啊,我一直想問你,他有沒有用武力或者金錢啊權勢啊什麼的你?你怎麼就那麼聽話呢!”心裡卻在嘆息,終究是晚了一步。
她罵:“胡說什麼呢!結婚當然是你情我願的事啦。”鍾越都被他形容成強搶民女的黃世仁了。
韓張聽了不屑“你就那麼維護他?還一臉死心塌地的,看了就討人嫌。哎哎哎——,我說我哪點不如姓鐘的那小子了?你不看我風倜儻,英俊瀟灑,也該看在我們倆從小一塊長大的情分上給我優先權啊。”怪就怪在他們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當他的
情已經漸漸升華到愛情時,而她還停留在小時候,渾然不覺,還當他是韓張哥哥。他的愛情醒悟的太遲,他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他人。
她垂頭不語,半晌說:“不是事事都講優先權的,有些東西毫無道理可言。”情尤其是這樣,講究緣分,講究天時地利,講究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