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講故事的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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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個人,他既然有傘,又為什麼會到這裡來避雨?”

“那把傘,不是他的。”我有點驚訝。

“那是誰的?”他笑了“先講故事吧。這可是今晚的最後一個故事了。”我點頭,又很快搖頭。

“不,”我說“我的故事,還是由我來講吧。”2004年,我還住在東湖邊那棟破舊的宿舍樓裡。剛搬進來的時候,多少有些失望。這也許是整個學校裡最破最舊的宿舍樓了。我無法描述那種舊。它舊得就像會隨時倒掉,苔蘚會隨時從牆壁裡鑽出來,燈泡會隨時壞掉(實際上,當時已經壞掉一兩個了),水房裡的積水可能隨時蔓延出來,並將我們全部淹沒。

我帶著和這宿舍樓一樣灰暗的心情,住進了207寢室。我對這間寢室也同樣沒有好。打開門的第一瞬間,便覺得這裡死氣沉沉。住了很久以後,也仍然如此。搬進這裡的人,絲毫沒能給它帶來一點人氣。夏天時,這裡陰涼陰涼的,還不覺得有什麼。到了冬天,這裡就變得陰冷陰冷,晚上睡覺常常被凍醒。偏偏宿舍樓的電路太舊,不能使用任何取暖設備。我們只有用熱水袋,但作用不大。

寢室裡一共住著三個女生。她們對這間寢室的抱怨和我一樣多。然而我們還是一直忍耐到了十二月底。聖誕節前夕,我請了五天假,去了杭州。回來時,發現寢室裡已經空無一人。除了我自己的,其他的三張鋪全部空著,櫃子裡也只剩下我的衣物。我問隔壁寢室的人,才知道在我離開的這五天裡,她們一個接一個地搬走了。先是尹霞,然後是劉芳,最後是陳莉。我連忙給她們打電話。有的說,是因為寢室太冷;有的說,在校外租房子住要清淨些。可我一旦問她們為什麼不約而同選在這幾天搬走,她們卻顯得有些緊張,支支吾吾,說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來。

那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和我已經沒什麼關係了,我是回來收拾東西的。王樹已經在湖邊村租好了房子。我在去杭州的火車上認識他,從杭州回來,他成了我的男朋友。我花了一個下午收拾好了衣物,將暫時不用的放在寢室,等後來取。離開時,我鎖好了門。

王樹租的房子在湖邊村的教師居住區。我拎著箱子來到三棟四單元的時候,房東也在屋裡。他正在跟王樹代著什麼。簽完合同,了房租之後,他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在屋內四處查看了一番。臨走前,反覆代的只有一件事。

“我的電話號碼不要丟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我們保證不丟。”王樹說。

房東走了以後,我對王樹說:“這個房東究竟在擔心些什麼呢?”王樹沉默了一會兒,又笑笑:“他好像比較擔心我們。”也許是這房子條件並不怎麼好吧。它總讓我想起剛剛搬離的宿舍樓。破舊、溼,一進門時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我們還在衣櫃裡發現了不少黴點。

除了黴味,衣櫃裡還有另外一種味道。很奇怪的味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門板背面,還有衣櫃下方的木板上,那一攤暗黑印記帶來的。總之這衣櫃我已經決定不再使用。衣服仍舊放在箱子裡,我們像兩個隨時可能離開的人,就這樣住了下來。

這是我和王樹住在一起的第一天。然後是第二天、第三天。到了第四天晚上,他突然說:“今天晚上我要出去一下。”我有點意外:“這麼晚了還出去?”

“有些照片要拍。其實以前也是經常晚上出去的。”他擺著手裡的相機,又補充道“晚上的照片和白天總有些不一樣。”

“好吧。”我說“早點回來。”我不知道王樹這天晚上是幾點鐘回來的。我睡著了,睡得很沉。王樹是一個攝影師。或者說,攝影愛好者。他沒有固定工作,從學校畢業後的兩年裡,替一些雜誌拍過照片,接一些零散的活計,以此為生。

從這天開始,他常常夜裡外出。偶爾我會聽到門吱呀一聲打開。假如我問他外出拍了些什麼,他就拿一些模糊昏暗的街道和行人的照片給我看。我並不喜歡那些照片,但我會在心裡為他找到藉口。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了那個秘密。

那是一個被小心翼翼藏匿於底的相冊。之所以說是小心翼翼,因為藏匿的方式實在巧妙。我們搬進來的時候,屋裡總有一些屬於房東的,而我們又用不著的東西。一個破舊拖把,一雙爛拖鞋,幾塊抹布,等等。搬進來時,我說要扔掉,王樹卻說,畢竟是房東的東西,扔掉不好。他左右看看,建議我底。現在想來,也許他在那時便早有預謀。相冊就隱藏在那些雜物中,不一點痕跡。如果不是髮卡掉到下,也許我永遠也不會發現它。

相冊裡的照片是十九張。每張照片拍的都是同一個景物。準確一點說,是一棟廢舊小樓二層其中一個的房間。只是角度和光線略有不同。有的是白天,有的是夜裡,有陽光很好的時候,也有幾張正在下雨或是陰天。照片上,只能看見一扇窗戶。一張一張看過去,窗戶沒有一絲改變。這房子我從沒見過,但可以肯定,應該是在這附近,畢竟他夜裡出去拍照,不可能走得太遠。然而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如此不厭其煩地拍這扇窗戶呢?

出其中一張,放在手中仔細查看著。看得越久,越覺得那扇窗戶背後隱藏著什麼。但那裡的確只是漆黑一片。手指間隱隱約約有些發冷,我想那大概是錯覺。無非是照片罷了。我看了一陣,將照片翻轉過來,準備放回相冊的時候,突然看見背面有一行字。

2005年1月3十二點二十六分。

再接著查看其他照片,發現每一張背面都標註著具體的期和時間。從1月3,到1月19,每天都有一兩張。有中午,有下午,晚上,也有凌晨的。而寫著“2005年1月19二十三點四十七分”的這張照片,正是前天夜裡。

王樹使用的是數碼相機,一般總是兩三天去一次沖洗店,把這幾天的照片都洗出來。可相冊裡卻每天都有,也就是說,他必須每天去洗一次,而且是快衝,才能拿到昨天拍的照片,還得瞞著我在暗地裡進行。何苦要這樣做?為什麼,必須每天看到前一天的照片?

我把相冊又放回原處,按照原來隱藏的方式,在上面蓋好各種雜物。等到王樹回來,我也沒說什麼。夜裡,他又出去了。由於刻意保持清醒,不知幾點的時候,我聽到他推門進來,一直走到前,然後底一陣輕響。

第二天,相冊上又多出了一張照片。同樣是那扇窗戶,昏暗的路燈光下,裡面是始終未變的一團漆黑。照片就這樣一直不斷增加著,到我最後一次查看時,已經有八十六張之多了。

在這些照片中,那扇窗戶從來沒有打開過,夜裡也沒有亮過燈。

王樹還是會拿一些其他的照片給我看,以證明他出門是去做了些什麼。我總是很認真地看,看過之後不發一言地遞還給他。我不想告訴他我已經發現了那本相冊。因為,我隱約到,那些照片拍到後來,也許是會出現點什麼的。

這中間王樹的相機曾經壞過一次。如果還能找到那本相冊,我就能知道那天的具體期。只有那天,窗戶的照片沒有出現。現在只能大概想起,是二月中旬的事。那天早上,我醒來時,王樹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發呆。一大早睜開眼睛就看見旁邊有人,這嚇了我一跳。我說:“你怎麼沒睡覺?”他嗯了一聲,凝固成雕像般的身體動了一動,說:“我相機壞了。”

“啊,怎麼壞的?”

“摔地上了。”我這才注意到,相機的帶子已經斷裂了。我坐起來,走到他旁邊,看了看帶子斷裂的地方,很有點觸目驚心。我問他:“帶子怎麼會斷了呢?”他顯得有些慌亂。支支吾吾了一陣,說:“沒什麼,不小心斷的。”說著匆匆忙忙地把相機收進了包裡。覺也沒睡,就出門修相機去了。

這天夜裡,王樹問了我一個問題。

他說,你見過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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