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收藏小狐看書,防止丢失阅读进度】

貝爾納早晨第10次從椅子裡站起來,走到窗邊,俯在那裡。他再也堅持不住了。寫作讓他丟臉。他所寫的東西讓他丟臉。重讀小說的最後幾頁,他被一種難以忍受的覺攫住了。那裡面沒有任何他想說的東西,沒有任何他有時以為覺到的某種基本的東西。貝爾納在阿蘭工作的那家出版社和幾家報社裡擔任審讀編輯,併為幾家刊物撰寫按語,以此謀生。3年前,他出版了一部小說,評論界反應冷淡“具有某些心理描寫方面的特”他想要兩樣東西:寫一部好小說,還有,眼下最迫切的,是若瑟。然而,那些方字繼續與他背道而馳,若瑟也無影無蹤了,突然上了某個國家或某個小夥子——這永遠是個謎——她父親的財產和她本人的勉力使她很容易填飽肚子。

“不太順利嗎?”尼科爾在他之後回來了。他對她說過不要打攪化工作,可她還是不住老往他的工作間裡跑,藉口說她早上才有機會見到他。他知道她需要看著他才能活下去,知道3年後她一天比一天更愛他,可這對他來說十分可怕。他不能容忍她這樣。因為她再也引不了他。他喜歡回憶的,只不過是他們相愛時他自己的樣子,以及他所做的娶她為的決定,自那以後,他從來沒能做出一個嚴肅的決定,不管是什麼樣的決定。

“是的,一點也不順利。像我這樣開始,幾乎永遠都不會有順利的機會。”

“不,我肯定你能成功。”這種針對他的問題的溫情脈脈的樂觀比什麼事都更叫他厭煩。假如若瑟對他說這些話,或者是阿蘭,他也許能從中獲得某種自信。可若瑟什麼也不懂,她向他承認過,而阿蘭,儘管鼓舞人心,玩起文學來卻很難為情。

“最重要的,是出書以後人們怎麼看。”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貝爾納裝做聽懂了。可所有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都讓他厭煩。

“寫作就是有一張紙,一支筆和一個肌的想法,有了這些就可以開始寫。”法妮是這麼說的。他很喜歡法妮,喜歡他們一家。他誰也不愛。若瑟使他惱火。他需要她。僅此而已。可以為這個自殺。

尼科爾一直在那裡。她在整理東西,她把她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整理這套非常小的房間上,他一整天都把她關在這套房子裡。她既不瞭解巴黎,也不懂文學,這兩樣東西都使她仰慕,使她害怕。而開啟這兩樣東西的唯一的鑰匙就是貝爾納,他卻躲著她。他比她更聰,更富有魅力。有人追求他。而眼下她又不能有孩子。她只知道魯昂和她父親的藥店。有一天貝爾納就是這麼跟她說的,說完又請求她原諒。那時候,她脆弱得像個孩子,愛掉眼淚。可她寧可要這種審慎的殘酷,也不要常生活中的那種過分的殘忍:吃完午餐後就出門,心不在焉地吻吻她,很晚才回家。貝爾納和他的焦慮對她來說是一份意外的禮物。別人是不嫁給禮物的。她不能因此恨他。

他看著她。她很漂亮,很憂鬱。

“今天晚上,你想和我一起到馬裡格拉斯家裡去嗎?”他溫柔地問道。

“我很想。”她答道。

她一下子就顯出快活的神情,內疚攫住了貝爾納的心,但這種內疚是那麼古老,那麼陳舊,他永遠也不會在此停留。再說,他帶她去毫無危險。若瑟不會在那裡。假如他同他的子一起去,若瑟不會注意他。要麼,她只會跟尼科爾說話。她有這種虛情假意的善良,可不知道那樣毫無用處。

“我9點鐘來接你。”他說道“你今天做什麼?”剛說完,他就知道她無話可答。

“試一試為我念念這份手稿吧,我沒有時間看它。”他知道這沒有用。尼科爾對用文字寫出來的東西肅然起敬,對別人的工作十分敬仰,不管那工作有多麼荒謬,她不可能對此做出任何評判。再說,她以為是必須唸的,也許希望能力地效力。

“她很想成為必不可少的人物,”下樓梯時,他氣憤地想“女人的癖好…”在樓下的鏡子前面,他無意間發現自己臉上的憤怒表情,到羞恥。所有這一切都亂七八糟的,令人討厭。

到出版社時,他看見神采奕奕的阿蘭:“貝婭特麗絲給你打過電話,她要你馬上給她回話。”貝爾納正是在戰後與貝婭特麗絲建立了一種暴風雨式的關係。他向她表出的那一點點高傲的柔情顯然讓阿蘭讚歎不已。

“貝爾納?(貝婭特麗絲的嗓子像在重要的子裡一樣發音準確、平穩)貝爾納,你認識x嗎?他的劇本是在你那裡編輯的,不是嗎?”

“我不太悉。”貝爾納說道。

“他當著法妮的面跟我談起了他的下一部戲。我必須與他見面,跟他談談。貝爾納,替我安排一下吧。”她的聲音裡有某樣東西讓他回想起戰後他們美好的青年時代,兩人都拋棄舒適的有產者家庭,重新回到掙1000法郎吃晚飯的處境。有一次,貝婭特麗絲迫使一個吝嗇出了名的酒店老闆借給他們1000法郎,憑的就是她這副噪音。心想事成到了這種程度也是一件稀罕的事,毫無疑問。

“我去安排。我下午下班前給你打電話。”

“5點鐘吧,”貝婭特麗絲語氣堅決“貝爾納,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

“兩年。”貝爾納笑著說道。

一直在笑,他轉過身,無意間發現阿蘭的表情,立即掉過頭去。貝婭特麗絲的聲音整個房間都能聽到。他接上話頭:“好吧。無論如何,我今晚都能在阿蘭家見到你,是嗎?”

“是的,那當然。”

“他就在我旁邊,你想跟他說話嗎?”貝爾納問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提這個問題。)“不,我沒有時間。告訴他我擁抱他。”馬裡格拉斯已經把手伸向聽筒。背朝著他的貝爾納只能看見這隻手,它保養得很好,脈管突出。

“我會跟他說的,”他說道“再見。”那隻手縮回去了。貝爾納等了一會兒才轉身。

“她擁抱你,”最後他說道“有個人在等她。”他到極為不幸。

若瑟把汽車停在圖爾農街馬裡格拉斯家的房子前面。夜幕降臨了,路燈使汽車發動機罩上的灰塵滔滔發光,蒼蠅爬在車窗上。

“我還是決定不跟你進去,’叫。夥子說道“我不知道跟他們說些什麼。我還是去做點事吧。”若瑟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又覺得失望。同他一起在鄉下呆的這一個禮拜叫她難以忍受。他屬於沉默寡言或過分活躍的那一類。他的平靜,他的庸俗在引她的同時基於把她嚇住了。

“我幹完活後再去你家,”小夥子說“你儘量不要回去太晚。”

“我不知道是不是回去。”若瑟氣憤地說道。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