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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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麥子碾場的時節，農人們都在酷熱的天氣裡忙碌著，臉上的汗已把前額頭髮浸溼，臉紅通通的，脖子上掛著個巾，不時的用來檫汗。偌大的場子裡，只剩下四個人在翻場，包括我。拿起耙把壓過的麥子翻開，抖掉其中的麥籽，灑落在場上，將場翻過幾次後，就該壘麥垛了。我不會挑麥杆，只好將遠處的麥杆用釘耙推過來，做些力所能及的輔助工作。幫忙的人說，我是一個城裡娃，幹不慣這些活，我卻說，我其實也很能吃苦，不嫌累，不嫌熱，幹這點活還是沒問題的。他朗的一笑，那你就在農村好好鍛鍊鍛鍊吧，我說，我還是不如你，得向你學習。這是今年收麥時節我在我姑姑家幫忙碾麥時的情景。回到城裡後，心情久久難以平靜，我為姑姑的生存狀態而深思。

從割麥開始，捆麥，裝麥，運麥，晾麥，碾麥，翻麥，揚麥，裝麥這麼多程序，姑姑和所有農民一樣不知疲倦的辛苦，很讓我受教育，並深深懷著。

我們一家人除了買面吃，每年姑姑都要從她門家磨好的面裡給我們捎來三四袋子面，她說，他們種的地多，麥子收的也多，磨了那麼多面，給你們也送幾袋子吧。本不願要，但姑姑是個為人很好的人，不能讓她有什麼想法，只好盛情難卻，接受了。而在這幾年，我們吃姑姑家的面足有十幾袋子，姑姑太實誠，太辛苦。這也是農民的素質和本。當年，姑姑嫁到那個叫東西溝村的地方，到現在二十幾年了，一直是個含辛茹苦，任勞任怨的農民。做農民是她的命運，似乎不應該怪蒼天，只是那個時代的安排和自己的格機緣了。如果說農民值得可憐的話，她更應該值得我敬重和同情。

我在想，農民收麥時很苦，是在一年四季中的夏忙時，而這僅僅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裡十幾天的事，剩餘的時間不是坐等莊稼長，而是要買農藥，化肥，噴藥施肥，澆地鋤地，比起整個農活，這只是極小的一攤子事，還有好幾畝蘋果樹，梨樹也要深耕細養，辛勤勞作，寒來暑往，恐怕只有隆冬時節，能少去莊稼地一些，播夏長秋收冬藏，在夏秋這三個季節，都離不開莊稼地。她苦的無怨言，說到深處，只是會嘆息自己沒念過多少書，不知道外面的大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憑藉自己的雙手，在農村這廣闊的天地裡為生計而勞。姑姑是個有著象她的上一輩子父母一樣吃大苦，受大累品的農民，她或許會說生活現在還可以，吃飽穿暖了，比起她爹媽要強多少倍了。我卻要說，姑姑，您太辛苦了，因為您為了全家人的吃穿用度必須得以一個農民的本事開拓作為，這本身就很難，只因為您是文化不多的農民，在現在這個知識經濟時代，科技才是財富，信息才是能量。而您有的只是一雙勤勞的手和一顆忍耐的心。刻在您臉上的皺紋，即是您和貧苦生活抗爭累積的痕跡。您大苦而不言苦，歷盡艱辛而頑強不息，任無情的歲月將生命打磨，才得以形成那個百折不撓，風霜不改生活信念的不屈的神。

我敬重您，您為了一家人生活的更好，省吃儉用，您為了親友，慷慨解囊，鼓鼓的糧倉沒攢下多少糧，疹子拿蛇皮袋子送，菜子榨出的油除了給您家裡剩下些，許多都送給親戚。而您卻還是穿的這麼舊，一年吃不上幾次，而您在我來到你們家裡後，不是做油潑面，就是壓禾烙，炸油餅，正如我爸所說，想法百計為我做好吃的。您為的只是侄兒將來有錢了，當官了，不要忘記您就行了，卻沒有太多的企願。我還想說，您是這所有親戚中唯一陪我一起哭過的人，而僅僅這一次，我就認定了，您就是我今生最值得的長輩。在我的心中，您永遠是我最親愛的姑姑。

您這個時候，可能還在田間勞作著，累了一天了，也該歇歇了。下班後，我從辦公室出來後一定沒有你您從田地裡回來後顯得勞累，我在想，是您們上一輩人的辛苦付出，才造就了下一輩子人的幸福。前人有栽樹之苦，後人有乘涼之福。我會珍重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可以這樣說，我們這一代人是幸福著上一輩子的勞苦，這種幸福，我一定知道恩和慎用的。

姑姑，我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才可向您表示謝，只想說，請您放心，我一定要做您最好的侄子，尊崇，報恩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