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升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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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慕沙疾呼救命,那方國師正自苦不堪言。
原本今夜這般的小事,國師是不願意出馬的。奈何他受了皇室的供奉,緬甸王慎重相托自然得給些臉面。國師哪裡想到,以為輕而易舉之事,險些令他陰溝裡翻船。
當時慕沙帶著屬下進屋,國師素來謹慎,沒有跟著去。佔據了小院的西南角,動觀一切。國師一入院內便覺得心思有些浮動,剛催動體內的本命護身,卻見月
下有隻白
的活物,睜著一對綠幽幽的眸子向他隱匿的地方奔來,它越靠近,自己的心緒越是起伏不定。
國師眯眼注視著移動的活物,臉上掠過驚異之,驚的是眼前動物的體內有蠱,還是隻不下於自己本命護身的王蠱,那麼極有可能伺蠱人就在附近,或者他們今夜到這裡,
本是中了別人的計。國師之所以還沒退,是因為沒察覺附近另有散蠱。他先前在外
應未得知此處有王蠱,只因對方的蠱與自己的護身相差無幾,能力等級俱在仲伯之間,只有湊近了才能知曉彼此的存在。
然,驚中卻也藏著喜,喜的是王蠱極難飼育,可算是物競天擇。他一生飼蠱施盡手段,不知壞了多少命用了多少珍藏,也只得了兩隻蠱王。不料,其中一隻因非用他的骨血養育而成,竟在關鍵之時反噬飼主。他憑藉本命護身蠱,拼了全力才把蠱王打殺了。可惜,當時受了重傷去了半條命,一時疏忽竟
丟了這隻屍蠱。若不然,讓他的本命蠱吃了蠱王屍,那今
跟前的王蠱,他哪裡還放在眼裡?不過而今也不遲,今夜要是他拿下這隻蠱王,喂於本命護身,那麼…
“緬甸國師,久仰大名。”看向突然從樹影后轉出的三個女子,國師心裡倒是鬆了口氣。他初時以體內的護身應到村落內十室九空,只有慕沙公主指點的院子裡有五個活物。茅匣村村民恐怕早在清緬開戰之時逃難了,這是邊境戰地常有之事,等仗打完了,村民自然還會回來。但這村裡居然連只野鼠飛鳥都沒有,當時他以為是自己一路行來催動蠱王所致,體內王蠱的動靜讓周圍的動物都懼怕退卻了,可卻並未發覺飛禽走獸逃竄的蹤跡。直到此刻他才明瞭,村裡已有王蠱現身,方圓五十丈內的活物恐怕早就不見了。
“你是…蠻國公主?你知道我?”國師似是不信,眯眼狐疑地打量著不遠處的女子,眼中充滿了戒備。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即便是緬甸王室中最高傲的慕沙公主,比之眼前的女子仍少了幾分氣度與尊貴。不過,這樣的女人,會是飼蠱人嗎?
不管她是不是飼蠱人,卻定然並非公主。國師想起村落內的寂靜,和他們此番前來的目的,暗恨不已。他常年看著慕沙的離經叛道,竟不自覺的以為公主皆是如此。此刻想來,一國的公主置身荒村,僅有兩三人一隻狗陪著,豈非不合常理?然而,之前卻是被自信和自大矇蔽了。
慕沙公主自信於探得的消息不會有錯,他則自大於有本命蠱護身,定能克敵。所以,把這些致命的關鍵都忽略了去。可惜,此時已是一步錯步步錯,不能回頭了。
“月餘前,我方一員大將突然暴斃南疆,其中就有國師功勞。”
“你究竟是誰?”國師口中的‘誰’字還未出口,他已俯身衝向前,枯樹似的利爪弓起抓向呆傻的溫溫。就在他的手要捏住溫溫柔軟皮的那一霎,溫溫猛地向後退去,卻見它的小肚子間纏繞著一段青綢,另一端正握在為首女子的掌心內。
天佑冷眼看著國師一抓擊空後僵直的如同死屍般扭曲的面容,邊用柔勁把溫溫送至戰圈外,拉回緞子上國師幾乎沒有起伏的
膛。
在他人眼內綢緞不過是輕飄飄地拂上國師的心口,只有吃了大虧的國師才深知其中厲害。緞子內的暗勁看似無力,沒想到內藏千鈞,敲的他幾吐血。國師咬牙嚥下湧上喉頭的鮮血,收起了小覷之心,拔出佩劍反手刺向天佑。
天佑並不以緞子對劍鋒,他手腕轉圈掌中綢緞急轉纏向國師的手腕。國師提手一避,順勢直刺天佑身側持劍的侍女。侍女武藝不低,見對方三尺青鋒來勢平平,自是舉劍相擊。誰知不過兩個擊撞,侍女手持的長劍已斷成兩截。侍女一愣之下,國師正要乘機發難,天佑卻仿若早有提防,纏著內勁的綢緞一溜,直刺國師的門面。國師不敢託大,無奈中反轉劍芒,擋住青綢尖銳的穿刺。
青鋒與綢緞相,迸出叮的一聲脆響,國師連退數步,兩旁的侍女飛身上前左右夾擊。天佑猛地一個側身,卻是慕沙吩咐守在門外的親衛,見國師一時間拿不下女子,悄悄上前偷襲
助國師一臂之力。
國師且戰且走一步步掠向靜看打鬥的溫溫,心中忍不住謾罵那些皇室親衛是傻子,不去對付副手,反倒暗算起為首的女人,也不想想他們的身手能不能擊中。若是先前他們引開兩邊的侍女,讓他專心對付中間的女子,說不定在突襲之下還有一線勝機。此刻,卻是晚了!
國師只能在應接不暇的鋒芒中,眼睜睜看著彼時柔軟的青綢,如鋼槍般的狠狠撞擊親衛的心腹,剎那間兩個援手吐血倒地不起。未待國師闖出侍女織起的劍網,屋內忽然響起廝殺之聲。國師閃過一劍,回頭看了眼三丈開外的溫溫,視線又轉望土屋處,最後咬了咬牙,揮劍之時驟然灑出白粉末。侍女急忙後退,國師
身
往屋內去保慕沙安危,怎奈剛走得兩步,就被綢帶纏的寸步難進。
國師轉過臉兇狠的瞪視著天佑,深知不除了眼前的女子,不僅無法得到王蠱,連公主慕沙也危在旦夕。聽著房內湧出的刀劍聲,看著當下凌厲的攻勢,國師懊惱於來時太過掉以輕心,竟沒多備些毒粉,以至於此時捉衿見肘。國師心中後悔,卻也知無用,只能加劇攻勢,一招一式猶如猛虎下山。天佑冷眼瞧著國師搏命般的擊殺,舞動掌中的青綢左擊右擋宛若蛟龍入海。
國師與天佑鬥了個旗鼓相當,兩邊的侍女因為國師時不時甩出的毒粉,不敢上前短兵相接。倒是天佑手持的綢帶足有三丈長,可近可遠,可攻可守,對上施毒的國師,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侍女在主子的示意下肅立一側伺機而動,天佑、國師一來一往纏鬥僅幾招,土屋內的打鬥聲竟已漸止息,突然竄出慕沙的求救聲。瞬間,國師乾柴似的臉扭成一團,他知道要是慕沙死了,緬甸王猛白一定會對他生出嫌隙。要知道,飼蠱可是十分費時費力的,若沒有王室供奉著,他未必能育出蠱王。多年來為了養蠱,他很是得罪了些人,平就罷了,自己也能應付。但要是今後病了老了呢?何況,他早過慣了養尊處優的
子…
國師左眸溢出為難,右眼閃過掙扎之,終而往衣兜內一探,掏出個拳頭大小的罐子往天佑的腦袋砸去。天佑翩然側身,避過擲來的罐子,罐子從天佑耳畔掠過撞上其後的樹幹,剎那間湧出密密麻麻蠱蟲。
“退!”天佑見國師陰著臉取出什麼,便知不妙。在罐子破碎的那一霎,衝侍女喝道。
正當侍女身飛退時,國師收了寶劍,捏著
半尺長短的骨笛吹起來。千萬只烏黑的,如同螞蟻般大小的蠱蟲忽然轉道,向天佑三人掠去。蠱蟲細小移動又迅猛,加上天
昏暗,在淡淡的月
下難能分辨,天佑緊皺眉宇,方要吩咐賞雲鶴點火,對方已劈昏了慕沙,衝出土屋,把熊熊燃燒的棉被丟擲於草墩子之上,一下子把院子照亮了大半。
“門主!”侍女且戰且退,戰戰兢兢地躲避蠱蟲,見賞雲鶴前來立即高呼。
賞雲鶴掠過侍女上天佑,一劍斬斷天佑的青綢,只見前半段帶子上已纏滿了蠱蟲,甩不下拋不去的在綢緞上攀爬扭動著,看得人
骨悚然。
“你們入房看守,別讓人跑了。”賞雲鶴邊吩咐侍女,邊攬過天佑,把她藏於身後,右手轉腕揮劍舞成一輪圓月似的光芒潑水不漏,隔絕了飛蛾撲火般的蠱蟲。
由得賞雲鶴擋在身前,天佑細觀國師神,只見火光之下,那枯槁的臉上佈滿了汗水,好像強忍著什麼煎熬。旁處仰躺著兩個半死不活的緬甸親衛,其□的臉面、雙手之上皆遍佈著層層的蠱蟲。蠱蟲鑽入肌膚,蠶食著血
,不過片刻其眼珠、鼻子、嘴
盡以消融。親衛疼得在地上不住地翻滾,卻拂之不去口不能言,他們揮動的雙手漸漸成了一對骷髏爪子,顏面更是慘不忍睹,扭動了好一會兒,方慢慢的靜止不再動彈。
“天佑,抱著溫溫進房。”天佑知曉賞雲鶴的意思,現有不少蠱蟲正分食著緬甸親衛的骨血,等他們的皮被蠱蟲
噬殆盡,那些蠱蟲就會撲向自己。剛才賞雲鶴命侍女進土屋守著慕沙,明面上是為了看守,實則是為了觀察蠱蟲會不會對她們窮追不捨。如今,天佑、雲鶴看明白了,國師吹響骨笛不過是為了控制蠱蟲不進屋傷了慕沙。畢竟,房內因為廝殺盈滿了血腥味,正是蠱蟲難以抗拒的味道。
天佑暗思,他跟著賞雲鶴,雲鶴就得分出心神顧慮他,馬上會有更多的蠱蟲反撲,雲鶴若有一分不小心,便是致命傷。看來,還是自己顧慮不周了,沒想到幾本情愛書籍湊成的世界,會出現國師這樣的人物。然,目前看來國師竟不能全然控制蠱蟲,那麼蠱蟲不咬他,或許是因為他衣服上抹了蠱蟲厭惡的味道。
想及此處,天佑足尖一點掠往溫溫,俯身抱起它就往土屋而去,口中說道:“雲鶴,刺他一劍。”要是沾上鮮血,蠱蟲還會對國師視而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