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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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結束,天近黃昏。

如血的殘陽灑在大戰過後的戰場,顯得分外淒涼悲壯,還帶著縷縷說不出的傷懷。死屍碎遍佈大地,斷旗殘劍隨處散落,無主的戰馬聲聲悲嘶,不時低下頭顱,呼喚著已無法回應的主人。無數身穿宋軍軍服的年輕生命安睡在這片大地,卻永遠無法再醒來。

在他們身邊或多或少的躺著一些蒙人,生前你死我活的戰士,終於放棄彼此的敵對,靜靜的躺在一起。無論願和不願,都沒多少分別,甚至連鮮血都互相攙雜,無分彼此!

“只願朝陽常照我土,莫望烈士鮮血滿地!”孟珙站於曠野之上,面吹來的戰場腥風,嗚咽悲嘯!

“趙範將軍身受重傷,昏未醒,不知下步該當如何?”心事重重的杜杲走了過來,滿臉疲憊,臉上汗水乾涸後形成的溝跡清晰可見。

“先全力救治,等陛下示下!”孟珙的話語很簡潔,沒有透任何心中思緒。

杜杲想說什麼,張張口,最後還是忍住,轉身離去!

此戰青龍鐵騎傷亡近半,統領趙範以下的軍將十去六七,元氣大傷,短時間內休想再上戰場。其他各部傷亡到還不算太大,加起來也就一萬出頭。雖然傷亡接近全軍的三分之一,但以此戰的規模來說,傷亡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被打殘的只有青龍鐵騎一部,其餘部隊損失雖大。戰力仍存。

以如今大宋地後備兵員來說,這些損失不過十就可補充上來,其戰力比之之前也許有差距,若加以磨練,他又當是大宋的錚錚鐵軍。

相比於這些,孟珙更在意蒙人的損失,這次蒙軍的損失也在二萬出頭,加上沿途消滅的雜魚,蒙軍整個損失接近三萬,可以說蒙軍的主力也喪失了三分之這麼個拼法。怎麼看,也是宋軍佔便宜。

孟珙不知鐵木真這麼做到底為何?從表面上看來,鐵木真是在發瘋,竟然和宋軍硬碰硬。可聯想這場大戰的前後,孟珙可以肯定,鐵木真沒有發瘋,這場大戰是他心設計的。無論是發動前的隱藏騒擾,還是發動後的連環出擊,都足以說明他對戰局地悉。對節奏的把握。

若不是聯合軍團是各部銳組成,戰士勇悍,將領果決。其傷亡肯定要比現在大的多,甚至全軍覆沒也不是危言聳聽。從小範圍內看,聯合軍團是吃了虧,但從整個戰局來算,蒙古此戰可謂糊塗無比,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信步走上一個低矮的丘陵,舉目四望,這裡地勢平闊,冷風刷草,的確是個比較理想的會戰之地。蒙人選在這裡作戰。是有他的道理存在!

戰爭自有其目的,而鐵木真此戰到底是何目的,孟珙並不知道!

這讓他心中很是不安!

轉目之見,他看到遠處有些青龍鐵騎地殘餘戰士正在清點戰友的屍體,意態消沉。面帶悲泣,不時有人憤恨的大罵出聲,卻無幾人回應,毫無一前地彪悍狂放,自信飛揚。

相比於戰士的損失。信心的重創才是更致命的。

怯薛軍。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世上還有這樣一支兇悍絕倫。騎無雙的騎兵。

在它面前,大宋所有的騎兵都要到羞愧,甚至就連親衛軍,也很難和其相比,不光是騎,還有作戰風格,戰術實現,兩者不是一個級別的。相同數量的親衛軍和相同數量的怯薛軍對抗,也許可以憑藉裝備優勢堪堪抵禦,可若是擊潰青龍鐵騎地那支怯薛軍,親衛軍也難逃敗北的命運。

護衛軍雖然也可以對抗怯薛軍,但卻失以機動,何況整個大宋軍,只有一支護衛軍,其他軍團的重步軍相差護衛軍至少有兩個級別,靠他們對抗怯薛軍,不太現實。

若單純以騎兵對抗,要擊敗甚至消滅這支怯薛軍,大宋騎兵要在十萬以上,才能有把握。可是若狠點心,讓突擊隊纏住他們,再以火器集中轟,也許只要付出幾千人的代價,就能打殘,甚至全殲這支部隊。能夠消滅怯薛軍,不亞於消滅蒙軍十萬雄師,以此意義上說,就算損失突擊隊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孟珙在心中盤算了片刻,決定找個時間和張順說說,若下次再碰到蒙軍,讓他纏住怯薛軍,再以護衛軍地火器突襲,這樣才能避免戰陣被其勢如破竹的穿。

戰爭就是如此,不過一場誰比誰傷的更重的殘酷遊戲!

著夕陽微微閉上眼睛,孟珙在心中默唸著往生咒,心情也逐漸平靜下來。落的斜陽落到他身上,就像披了一層霞光瑞彩,充滿寧靜和平和。戰場上地悽慘兇殺之氣,也被這種寧和沖淡不少,很多戰士停下手中地工作,靜靜的看著孟珙。沒有崇拜,沒有敬畏,也沒有怨怪,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失望悲傷的內心也逐漸平復下來。

生命是寶貴的,可是為了捍衛生命,也需要去殺戮生命,這也許就是人的矛盾!

孟珙回到大營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

大營中的氣氛很奇怪,不是戰敗後的那種沮喪,也不是戰勝後的那種興奮,硬要說的話,應該是一種惘,一種不知該如何正視此戰的惘。

要是放在平時,孟珙也許會說一些勵的話語,但他今天卻沒任何開口的打算,他想讓戰士好好想清楚,也想要將領們想清楚,蒙古人是不是他們想像中的窮寇,只等他們最後一擊。就可以輕鬆愉快的獲得軍功,然後光耀無比地班師回朝。

貪求軍功,輕視蒙古的絕非趙範一人!自從鞏州大捷後,聯合軍團上下對蒙古人的輕視全都形諸於外,包括孟珙自己,何嘗沒有認為蒙古已經無能為力的想法在?

之戰,正是對整個聯合軍團的當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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