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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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凌宇不以為自己看走了眼,那人施襲,是在怪人的背面,他相信怪人沒有看到那人影。這也可能是施襲者不希望怪人看到他。

有什麼理由相信,助他脫身的人正是他今夜要來宰掉的人呢?或者那人是想襲擊高凌宇,這想法太幼稚了。以那人的手法,怎會有那麼大的偏差?

他不想馬上回去,他要找個清靜的地方想一想,因而反向郊外奔去。但不久忽然聽到奔跑聲、嬌叱聲和兵刃鳴砸擊聲。

那嬌呼聲有點悉,一時卻又想不起是誰,急忙一掠上一個小土崗,崗後是一條由山助中伸展出的小徑。一個婦人蹣跚向小崗上奔來,另一個女人在小徑上和一漢子動手。

高凌字目力過人,而且天上有星星,勉可視物,他覺得奔上來的女人很像鐵梅心,甚至於還著個大肚子,這工夫似已力盡,躺在地上。

這景象立刻使他良心受到譴責,這孩子不是我的嗎?到目前為止,我為這女人和孩子作了些什麼?

那少女尖叫了一聲,似已受傷,那漢子狠狠進攻,似想盡快搏倒她,好去收拾鐵梅心。高凌宇義忿填膺,疾掠下來,發現正是鐵梅心,似在低聲呻,他蹲下托起她的下顎道:“梅心…你受傷啦?”她的表情很複雜,是怨恨、悲哀抑是絕望?無法清楚,但可看出她似很痛苦,她撥開他的手,冷冷地道:“你…你不信這孩子是你的?”心頭一沉,他肅然道:“我沒有說不信…”狠狠地她道:“可是你明知我來找你…你也明知我快要臨盆了…你卻漠不關心,要不是懷疑我的貞…那就是喜新厭舊…嫌孩子累贅…”心頭一酸,他道:“梅心,我沒有這種想法,我始終沒有遇上你,…而我到金陵來主要是找舍弟的,沒想到他痛苦地動痙攣著,她指指下面著道:“快去救小翠…小丫頭和我情同姊妹,…她為了我受了幾次傷…快…快去,她不是柳怡齋的對手。”高凌字一掠而至,小翠已是血滿面、額上、肩上及腿上至少已負傷六七處之多,不過他可以看出,小翠的身手進步很多,要不,柳怡齋早就把她擺平了。高凌宇氣極而笑,道:“又是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柳怡齋一聽到這口音就發,急退三四步,但高凌宇一旋而至,伸手就去抓他的點钁。

知道厲害,柳怡齋又退了五步,高凌宇道:“你這個幫閒陪襯的雜碎,你除了欺負女人還會幹啥?”冷冷一曬,柳怡齋道:“姓柳的和你白骨斷腸刀比起來,的確是不成氣候,可是你這麼威風,連個懷孕的老婆都保不住。她肚子裡這個孽種能不能順利生下來也大成問題。你說你有什麼好神氣的?”高凌宇冷峻地道:“假如生不下來也不要緊,我們可以再來一個,而由你去投胎託生…。”柳怡齋冷笑的道:“姓高的,我看你和這女人的關係,也不過是砂鍋搗蒜,一‘錘’子買賣,不會再有下次了:你逃不出金陵了。”口氣,高凌宇道:“我能不能逃出金陵,時間還早,你今夜能不能逃離這個小山崗,你有把握嗎?”鼠目疾轉,柳怡齋道:“姓高的,你現在沒有閒工夫作別的事,如果你是真的喜歡這女人,真的歡這孩子降臨到世上來,目前最重要的是協助這丫頭幫她把孩子生下來。”果然,鐵梅心在那邊大聲呻,小翠也沒有經驗,只是慌張無措地用手去摸她的大肚子,道:“小姐…你忍耐點…待會高大俠回來,就抱你去找收生婆…”柳怡齋篤定地笑笑,回頭就走,道:“高大俠,請吧!生孩子是女人一大難關,可不是鬧著玩的,我走了!下次遇上,別忘了帶幾個紅蛋來…”高凌宇真不想放過這小子,可是現在的確沒有時間收拾他,眼見他揚長而去,他奔到鐵梅心身邊,道:“梅心,是不是要生了?”她哀叫著,道:“怎麼,你…你難道還不信?”男人碰上這種事十個有九個抓瞎,他著手道:“這…這怎麼辦?要不要馬上去找收生婆?”著氣,而且渾身搐著,鐵梅心道:“當然要找…還要儘快…哎喲…我要死羅…”小翠在出汗,高凌宇也在汗,他把她抱起來,道:“小翠帶路,找收生婆去。”小翠道:“高大俠,收生婆是預先認準了一兩個,可是有件事我們不能不防著點…”高凌宇道:“小翠,有話快說,萬一半途中孩子出來了怎麼辦?”四下張望一陣,小翠低聲道:“這個柳怕齋,是個出了名的陰險傢伙,他也許在附近窺伺,我們找到了收生婆,在那緊要關頭,他萬一帶了人去搗亂…”果然有此可能,要說柳怕齋就此走了,連他也不相信,可是鐵梅心在哀號,他和小翠都在不該冒汗的季節中汗,而天空卻已飄落著雪花了。

懷中人在儘量忍著裂膚椎心之痛,使哀號聲壓低,但是第一胎生產,即使是男人也知道那不是一般的頭痛、牙痛那種痛苦可比擬的。

這時小翠道:“生產最好不要進城,再說也太遠了!在附近找個尼寇什麼的,我好像看到附近有一座尼淹…”鐵梅心上氣不接下氣,道:“佛門淨地…怎麼可以去生產?快…快別出…出這餿主意哩!

哎喲…我不行哩!高凌宇…都是你害人…我不行啦!

”高凌宇一打量,他也知道附近有個尼庵,在山坡的竹林中,十分幽靜,低聲道:“我們分頭去辦事,小翠抱著梅心到尼庵去,看到沒有?西南方向約三里處一片竹林中就是,我進城去請產婆。”焦急地抹著汗,小翠道:“高大俠,萬一小姐等不及生了呢?我是一點也不懂呀!”高凌宇知道的比她還少,道:“你別的不要管,儘快的到尼庵去,我在進城中也會打聽,如果城外有收生婆,我就不必進城,那就更快了,我會馬上把她帶去的。”不由分說,高凌宇低聲道:“跟我走…”他抱著鐵梅心奔向進城方向,由此進城約五六里,去尼庵約三里,而且進城更危險,但為了引開可能在暗中監視的柳怡齋,他們奔向進城方向,越過山崗。

小山崗擋住了柳怕齋的視線,高凌宇把鐵梅心給小翠,拍拍梅心的肩胛,道:“梅心…忍耐點…當你聽到孩子‘呱呱’哭叫聲時,你就不會把痛苦當一回事了。”鐵梅心痛得滿頭大汗,卻儘量忍著不哼,道:“凌宇…也許你回來的時候,我…我已經死了…”高凌宇道:“不要胡思亂想…小翠,快走!記住,儘量走樹林和山溝,別讓柳怕齋看到。而梅心也要忍耐,別讓他聽到聲音…”小翠的腿都軟了,她希望能分擔小姐一部份痛苦,甚至於這肚子讓她來痛,但卻不是生孩子。

城外也有些人煙稠密的村鎮,略一打聽就找到了收生婆。世上有三種人是不伯夜半敲門的,一是收生婆,二是大夫,三是扎紙匠,有人死了,立刻要去買紙馬,那是給死人騎到陰間去的。

收生婆是個五十左右的村婦,世故地問長問短,聽說在尼姑庵中生產,立刻表示不願意去。

高凌宇抹抹額上的汗珠,道:“大娘,你是知道,女人生產是件很麻煩的事,遲一步都不成,你要多少錢自管說。”收生婆見他身上有刀,皺皺眉頭,道:“喲!尼姑生孩子…咱們可沒聽說過…萬一是中年尼姑,骨盤都硬了,來個難產或血崩什麼的,那…”高凌字道:“大娘,你是收生婆,管她是什麼人生孩子?‘有收無類’,給什麼人收生都不會犯法的。喏!這是給你的酬勞…”二十兩紋銀託在掌心上。

收生婆的一般收費是三至六七兩,二十兩紋銀出手很大方,可是她看出高凌宇不是普通百姓,又在尼庵中生產,伯有麻煩,磨蹭著不肯收錢。

高凌宇以為這個老東西沒有救人濟世的心腸,一個收生婆,應該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一大劫難,居然在這當口窮磨菇拖延時間。用兩指頭捏住她的脖子,道:“你是想回老家,還是去收生?”兩條小腿懸空蹬踢不已,道:“爺…快放手…老身這就跟你去…不…不要這樣嘛…”尼姑庵還算合作,老尼以為我佛慈悲,在此生產不會汙了佛門淨地,這是善舉,所以還幫忙燒開水,拿些乾淨的布出來備用。

老尼和收生婆在內間忙活,小翠探頭看了一下又縮回身子,面孔有點蒼白,由那呼叫聲可以知道正在緊要關頭。在這當口,是大人死還是孩子生出來,實在沒有多少把握。

扭著手指頭,高凌宇對小翠道:“你身上受了傷,我來給你上藥。”小翠搖搖頭,道:“這點傷不要緊,我好怕!”故示輕鬆地笑笑,高凌宇道:“怕什麼?女人都要生孩子的,要是不能生,那反而不大妙哩…”低著頭,聲音沙啞地,道:“不是為了這個,昨天‮夜午‬我作了個怪夢,我和小姐坐在一乘血紅的轎中臺出門去高凌宇以為這太信,但這信他也聽說過:娶媳婦吉(抬進),嫁人不吉(抬出)。他正要駁斥她,忽然發現了院中出現了兩個人。看到這兩個人,似乎汗珠立刻就自額頭及鼻尖上滲出來。

他向小翠低聲道:“如果可能,梅心生下孩子後請老尼藏匿她一下,來人給我了。快去準備,但暫時別告訴梅心,也就是在她尚未生下孩子之前不要告訴她有大敵到來他急忙了出去,這尼底的院子不小,對方似也知道生孩子這檔子事兒並不是三下五除二就可以好的。就算順利生下來,孕婦也不能馬上逃走,所以他們很篤定地不急於進屋。

韋天爵和柳怕齋站在院子一角,噙著詭笑,柳怕齋道:“高凌宇,恭喜你哩!這辰光吃你的紅蛋是不是稍嫌早了些?”這局面真正是石板上摔烏龜——硬碰硬,只要柳怡齋去纏梅心和小翠就成了,韋天爵一個人也夠他折騰的。所以,要想使她們不受干擾,要儘快把柳怡齋搏倒。

高凌宇漠然道:“聽你的口音大概是江北老鄉吧?那麼,你的出身不是剃頭,必是捏腳的對不?聽說你們老鄉幹這行的十有八九;所以有人傳言,你是把馬公子侍候舒坦了,捶背捏腳你全包哩!他才把你當作心腹的…”柳怡齋知道高凌宇在他,卻也忍不下這口氣,陰陰地一笑,道:“姓高的,爺們是怎麼起來的,對你說也是對牛彈琴。有韋大俠在此,你能折騰多久?我看哪,韋大俠的巨劍夠利,摘下你的瓢兒,給你未來的小雜種當皮球踢倒也是就地取材。”淡然一笑,高凌宇道:“柳怕齋,上次八招半,叫你顯了原形,今夜你高大爺再誇一次海口,只須四招半就叫你把大襯褂疊起來(跪在地上),你信不信?”脖子上突出青筋,柳怕齋道:“娘格細皮!你少吹大氣,不信和韋大俠折騰幾下試試看。斤兩夠嗎?”聳肩一笑,高凌宇道:“斤兩夠不夠,待會動手便知,只是韋天爵在這場合上不會和你聯手…”柳怡齋冷蔑地一笑,道:“孃的,你以為韋大俠不和我聯手,人家就會聽你的哩?呸!作你孃的秋夢!”高凌宇道:“你知道韋天爵為什麼不和你聯手嗎?”柳怡齋鼠目光四,道:“為什麼?我看你又要吃胡秸拉席子!”淡然一笑,高凌宇道:“一個剃頭捏腳的貨,混身都是臭腳牙子味道,不管韋天爵作閹貨餘黨的走狗是否明智,畢竟也是武林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他豈能和你聯手?身份要緊哪!”一貶一褒,韋天爵聽起來雲飄飄地頗受用,柳怡齋過去聽人背後說他陰險狡詐,卻沒聽人說他是剃頭捏腳的,一身的腳牙子味道。再陰沉也咽不下這口氣,撤下點撅,道:“韋大俠,這小於太咋唬了…”傲然一笑,未置可否。在柳怡齋心目中,這個目高過頂的韋天爵的確有點嫌他身上有那種味道的架式,內心就更加窩囊了。

柳怡齋一撲上來,高凌宇就等於為他算了命,批了八字兒。他說過要四招半搏倒他,至少也要在四招半以內使他掛彩,無法興風作才行。

蹶如天邊星般地一瀉而至,就像一條被踩住了尾巴的毒蛇一樣,瞬間噬出七八次繞小高一匝,砸出一蓬光雨。

高凌字沒有撤出白骨斷腸刀,這固然是無情的輕蔑和藐視,柳怕齋卻也不點破,看你四招半能奈何大爺?

估計三招都過去了,高凌宇運用“盤古旋”一味閃避,似乎忘了四招半的狂言。韋天爵在一邊攘熊話,道:“高凌宇,你沒忘了四招半這句話吧!

”在韋天爵說話這辰光,已是三招半剛過,高凌宇在上風頭上以手扇鼻,柳怡齋這才恍然他閃閃避避地是怕那腳牙子味道,瞬間一腔子怒火差點氣炸了肺。

人在怒極、恨極或悲極時,都會因情緒的過於動,使思維與動作失去正常的運作,就在這麼瞬間工夫,高凌宇嘴角浮現一絲殘酷的笑意,刀芒微紅而暴漲,人癟成一張人皮,自幾乎不可能的空間瀉過,沉喝一聲“去”!在柳怡齋的驚魂尚未回竅,已是钁落人滾“嗽”——慘嗥劃破夜空,一條約尺半長的血槽自背上裂開。

深深地了幾口氣,總算把這個陰森的傢伙擺在那兒,至少一個月不會興風作了。高凌宇這才面對韋天爵,道:“姓韋的,一個自負的人,最重要的是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你相信不論到了什麼地步,你都沒有三思的必要嗎?”冷冷一笑,韋天爵道:“你把我也當作了柳怡齋哩?”高凌宇肅容道:“絕不,在下相信你還未失去靈智才要說幾句話…在波濤天的大海中,坐在船裡的人並不太害怕,反不如在船外的人覺得此船有翻覆的危險;在大廳廣眾的宴席上,有人狂妄大言,在座中人並不覺得驚奇,反而是席外的旁觀者為之咋舌。這就是當局者的道理,所以智者當置身事中以對事,而心卻要超然於事外,這是遠禍近福的不二法門。現在的局面,你並非看不出來…”冷冷一笑,韋天爵道:“你說完了沒有?”籲口氣攤攤手,高凌字道:“韋天爵,進步處應思退步,以免觸藩之禍:著手時先圖放手,才無騎虎之危…”這時屋內突然傳來了“呱呱”嬰啼之聲。高凌宇忽然體會到為人之父的滋味的使命,臉上泛現出一片祥和之。這應該是世上最最悅耳的聲音了吧?

但是,韋天爵卻無法體會為人之父的滋味,他的使命就是馬上逮住高凌宇和鐵梅心或者當場處死,因為他的巨劍業已出鞘。

不必再說任何一句話,高凌宇知道,這是一場苦戰,只是他很耽心為了對付剛生產的鐵梅心,會不會還有他們的人分頭下手?

柳怡齋動著爬起來向屋子移動。他已不大可能產生什麼破壞力,但偷襲還是很可能的。高凌宇大叫著,道:“小翠…小翠…小心了…柳怡齋還沒有死…”他相信小翠等人應該聽到,除非她們不在那屋中了,但卻沒有反應。

這工夫韋天爵卻冷笑著道:“高凌宇,你也未免太會賣小聰明瞭!你以為纏住了我們二人,她就可以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再趁機逃走?哈哈:你也太天真了吧?這辰光八成都已經料理啦!”這一驚連心尖和髮梢都在痙攣,果真如此,他高凌宇活在這世界上不是多餘了嗎?他掉頭狂奔進入原先那小屋中,上有血,地上也有血,而且斷斷續續出屋而去。鵝大雪在無風的蒼穹落下,由後門延續到屋外的血漬已被大雪掩蓋了。

他大叫著:“梅心…梅心…小翠…小翠…”迴音在遠山上回應著,韋天爵雙手拄劍,好整以暇地望著他。這種事他以為永遠不會發生在他自己的身上,所以不會產生痛癢相關之,反而覺得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的高凌宇,有點婆婆媽媽地。

高凌宇找遍了任何一間屋子,連尼姑和收生婆也不見了。難道韋天爵的人連尼姑也殺光了?不可能吧?

回頭獰視著韋天爵,切齒道:“人呢?包括那些尼姑?

攤攤手,韋天爵苦笑道:“老實說,本應該是一屍兩命的局面,卻被柳怡齋砸了!她們此刻去了何處,還有我們的人為何一個也不見了,我也不清。”這一點高凌宇相信,他必須去找。一個剛生過孩子的產婦,保養不好,凍也凍死了,怎麼能逃命。他上了屋頂四下打量,由於天已經黑了,雪雖能反一點光,畢竟看不遠。

韋天爵也上了屋面,巨劍“嗡”地一聲掃來,他和高凌宇已有幾次動手的經驗,實在也沒有什麼把握,望著高凌宇森厲而扭曲的面孔,一點也不敢大意。

白骨斷腸刀銳嘯鳴咽,使一丈之內的大雪都變成冰雹向四下飛。人在微紅的刀之中,無數的淡紅弧影向外推展,一串串的勁罡凝聚的幻珠,有如千百串銀念珠的線索崩斷而飛灑。

韋天爵的身法和“盤古旋”與“軒轅斬”相若,在傷心渡時,他還相信比高凌宇略勝半籌,儘管那時高凌宇是疲兵,且傷勢剛愈,體力未復。但現在他知道,時勢已有變移了。

要他們折服對方,或承認對方比自己高明,那是不可能的事,巨劍招式乍變,有如狂風駭過去,變成和風細雨,揮灑之下,粼粼細波像變慢了的調子,不絕如縷。

只是高凌宇知道,這就像寫字到了某種火候而“還童”變成歪歪斜斜的“還童體”略似,是進入堂奧的另一境界。

兩刀在極小的空間中迴環瀉,身子往往虛幻得看不清楚,一個弓成一個人餅,另一個像個人球。

“嗤嗤嗤”!在這聲音的同時,皮之痛剛有所覺,兩人刀起刀落,又在對方身上劃了兩道口子。尤其是韋天爵左小腿肚上那一道口子,足有七八寸長,像剖開的魚肚子一樣。

當然,高凌宇身上也中了三刀,還比韋天爵多了一刀,只是傷勢較輕,位置較不重要。

韋天爵齜牙咧嘴地道:“姓高的,你似乎又有進境了…會不會是你師妹倒貼了你兩招?”按按左臂上及右骨上粘糊糊的血漬,高凌宇道:“韋天爵,回頭猛省,仍不算晚。人生處世,有時不免隨俗浮沉,只要有決心及時回頭就成。反之,好比塵土中抖衣,泥水中溜足,必是越抖越多,愈溜愈髒。別人說你甘為亂臣所用,你必然不大高興,如果你能平心靜氣地想想,事實正是如此,像你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看不穿這一點?”冷冷一笑,韋天爵道:“你們父子大概天生生有反骨,高牧群當年叛離而被狙殺,也是罪有應得,而你居然又走上同一條路…”這工夫還在下著大雪,尼庵中靜靜地,所以前門外有人談,隱隱可以聽清,甲道:“這尼庵中像是無人。”乙道:“不像是沒有人的樣子,小右,我們進去看看,如果可能,就在這兒睡上一夜明天再走。”甲道:“小左,你真是口沒遮攔,這是尼姑庵,兩個大男人到此借宿睡覺,不好傳出去,要是幫主知道了…。”兩人邊談邊往裡走,進了院子也就看到了屋上的兩個人,原來這二人正是“漁幫”的左有護法,他們的任務是逮捕在幫中臥底的韋天爵,世事往往就這麼湊巧,竟會在此遇上了。

左護法道:“小右,真是冤家路窄呀!那不是韋天爵嗎?”右護法嚷嚷著,道:“不是他是地瓜?好小子!你可真是活該倒黴了!我看你還往哪裡跑…。”兩人距那屋頂還有三四十步,屋頂上的韋天爵絕不會等人去抓他,溜得很快,二護法對這兒的地形不,沒有追上。

“漁幫”二護法在目前和高凌宇已不算敵對了,三人在知客室內坐下來,二護法為他療傷,左護法道:“高大俠怎麼會在此和他惡鬥?似乎他也受了傷吧?”苦笑著籲口氣,高凌宇道:“差不多,我們都掛了彩,二位要是不來,我們還會鬥下去,鹿死誰手不可逆料,至於為何在此動手,嗨…在下只能長話短說,因為還要去救人…”簡略說了鐵梅心生產,柳、韋二人前來行兇的事。

左護法忿然道:“韋天爵這雜碎真不是個玩藝兒,沒有一點人。”高凌宇道:“謝謝二位,在下必須馬上去找鐵姑娘和小翠,不是在下悲觀,她們二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有護法道:“這樣吧!反正我們到金陵來主要也是找韋天爵的,而找鐵姑娘也能和找韋天爵扯上點關係,我們倆人義不容辭,也幫你找找看,要是找到了如何和你聯絡?

高凌宇以為,雖然和“漁幫”暫時已不敵對,二護法到金陵來目的何在還不清,他自己目前處境危險,不能不小心點。,何況孫七和江、李三人也未必願意見他們二人,他道:“這樣吧!明天晚上掌燈之後,在下關雜紙鋪中見面。”——station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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