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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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_^b*雖說早就計量好的計，遇上武宜，玉娘還是有些慌亂，卻極力定住神兒，放下手裡的書，暗暗打量。

說起來玉娘真想不明白，武宜怎會為了自己這樣一個婦人使出這些手段，莫說他姐姐武三娘，便是他自己，怎麼瞧也是十分人才，又是世家大族的公子，聽說他府中佳人甚多，什麼樣兒的女子未見過，何至於糾纏自己，卻世事難料。

武宜望著眼前佳人，倒未曾想過，她著了男裝竟是這般風姿，麗稍減，卻多了幾分颯男兒氣，更是惹人喜愛，只她這般瞧著自己，莫不是不識自己了。

想到此，卻又不嘆息，是啦，她如何識的自己，仔細想來兩人不過兩面之緣，便自己偷著瞧她那回，她又怎知道，卻她怎來了京城，莫不是因柴世延之事，又暗暗搖頭，柴府抄家之時，已聽說柴世延以善妒之名，把他的原配子休回本家，既如此又怎會替他奔波，莫不是來走親戚，卻未聽見說有甚親戚在京。

這些且不論，想自己與她男女有別，她又是個良家女子，如何肯容自己親近一二，便此時撞遇上也無濟於事。

武宜心裡暗急，目光略過玉娘身上男裝忽而得了個主意，既她易釵而弁，倒不如莫點破她，如此倒便利。

想到此，跟玉娘拱拱手道:“在下武宜乃是這青若堂的坊主，今雖與兄臺頭一回見，心覺似故友一般，這些都是上幾個月的老刻本，新進雕印出的刻本在後頭，外人卻瞧不見，倒是有幾本有趣的，兄臺若有興致，請後頭廂房待茶，不知兄臺意下如何。”秋竹一聽武宜這一見面就要把娘請到後頭去，怕他起了什麼壞心，偷偷拽了拽玉孃的衣裳角，那意思是讓玉娘推脫了。

玉娘如何肯推脫，等的不就是這個機會，掃了秋竹一眼，跟武宜一拱手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武宜頓時歡喜上來，眉眼都含著笑，因這武宜生的極其俊美，他家壞事的時候，險些給那些人賣到小倌倌裡去，生怕那些人起了歹意，輕易不笑一聲，後武家平反，那些人給他逐一收拾了個遍，卻仍不大笑，今兒這一笑倒令玉娘略怔了怔，恍惚有如沐風之。

玉娘想起他姐姐武三娘，雖是親姐弟，這麼瞧來姿上武三娘真真不如這個親兄弟，卻又想他雖生的如此好皮囊，卻倚仗權勢為非作歹，心卻是黑的，自己需防備著他些才是。

想到此，警醒著跟他到後頭去了，原來這青若堂後頭是個小院，雖不大卻收拾的雅緻巧，武三娘跟著武宜進了側面廂房。

秋竹待要跟進去，給武宜的小廝伸手攔住，眼睜睜瞧著娘跟著那胚進了裡頭，秋竹氣的直跺腳，瞪著那小廝道:“你攔著我作甚？”那小廝見她這一叉，早出了女兒形，不暗笑，便與她道:“我家公子跟你家爺自有體己話兒說，咱們當差的第一便要有眼，你去跟前豈不討嫌。”秋竹見他言語間，頗有幾分嘲戲之意，知他定是瞧出自己是個女子，瞧那兩隻眼不住往自己身上瞄，倒是跟他主子一樣，生就一副胚模樣兒，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你瞧什麼，再瞧仔細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去。”那小廝嗤一聲樂了，見她年紀雖不算太小，卻頗嬌俏可喜，暗道趕明兒她主子跟公子成了事，自己在公子跟前多磕幾個頭，讓把這丫頭許給自己當媳婦兒，豈不便宜。

越思越想越得意，哪裡還會把秋竹的話當回事，恨不得把她當成自己媳婦兒，扯著她到一邊，給秋竹一下子甩開，那小廝道:“我與你有話說呢。”秋竹道:“說話便說話，拉拉扯扯做什麼？”那小廝嘻嘻一笑道:“我是扯著你去那邊，雖咱們不能進去伺候，那邊窗戶跟兒下卻聽得底細。”秋竹這才過去與他立在窗戶下頭附耳聽裡頭的動靜，聽來聽去，倒越聽越糊塗上來，秋竹原先還怕，武宜這胚為著娘使了這麼些心思，如今到了跟前，哪會輕易放過，便不好動手動腳，言語調戲定少不了的，哪想到兩人在裡頭說的都是書，文縐縐的，說了半，她在窗戶外頭是半句也沒明白，不撓撓頭，暗道莫不是兩人在屋裡做大學問不成。

玉娘雖猜著武宜不是急之輩，心裡卻也有些忐忑，怕他做出什麼輕浮言行，不好應付，卻未想到他這般以禮相待，玉娘自是不會傻到以為他瞧不出自己的身份，這事彼此心知肚明，不是認出自己，如何會讓到這後頭來。

進來之前，玉娘還在琢磨，若他輕薄自己如何應付，進來卻不有些訝異，這裡倒像一間雅書房，牆壁上的書架子磊磊滿滿擺著書籍，玉娘忍不住瞧過去，竟都是新書，本以為新刻本是武宜打的幌子，如今瞧來卻是真。

武宜從那邊拿出一冊新書來放到炕桌上道:“這是前兩剛刻印出的，你瞧瞧比那些外頭的有趣。”玉娘略遲疑片刻，還是拿過來翻開，略瞧了瞧章回，彷彿一個個小故事，有市井，有世家，有官場，只瞧這章回名兒便覺新鮮有趣，令人一卷在握手不釋卷。

武宜仔細端詳她的神道:“如何？”玉娘道:“這章回便鮮活有趣，卻不知何人所寫？”武宜聽了低笑了幾聲:“是我杜撰所得，得兄臺贊這一聲，於願足矣。”玉娘愕然，指著手裡的書道:“這些是你寫的？”武宜點點頭，語氣略變了變道:“雖是杜撰，裡頭很多倒是我親身所厲，當年大禍臨門，雖不至於滅族，一家老小几十口也只剩下我跟姐姐兩個，嚐盡世態炎涼之苦，若還是當年不知疾苦之人，恐也寫不出這些。”玉娘默然想自己夫二人，只這般便覺千難萬難，武家當可想而知，卻也未想到他與自己說這些…

玉娘從青若堂出來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玉娘上了馬車，秋竹急忙問:“娘到這青若堂來莫不是做學問來了，他可說了什麼不成，要如何才能見那武三娘，真真沒急死奴婢。”玉娘原想武宜既做下這些事，見了自己這個正主，自是要想方設法兒的把自己進府去，他如今在武府裡住著，那武三娘也在武府，自己若是能進了武府，何愁見不著那武三娘，只如今卻有些不妥。

與武宜一談，倒令玉娘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樣的宜公子怎會是個為女所之人，難道是他的手段不成。

玉娘低頭瞧了瞧自己手裡的新書，倒更是犯了難，若這武宜不是稀罕女之輩，自己又如何救的出柴世延，聽見秋竹問她，輕聲道:“他邀我明兒去他的宜居品茗聽琴。”秋竹眼睛眨了眨:“宜居莫不是他外頭的私宅。”玉娘搖搖頭:“這卻不知。”卻又嘆道:“如今這般時候，便龍潭虎也當去闖一闖。”次一早，玉娘起來剛收拾妥當武宜便遣了馬車來接玉娘，去了大半，眼瞅進晌午，才起身告辭，武宜卻也未留她，送到大門首，見她上馬車去了，才回轉。

進了自己的屋子，不意外的瞧見武三娘靠坐在炕上，看著他笑道:“我在府裡聽見說宜公子尋了個相投的知己，竟邀來你的宜居，真有些納罕，今兒橫豎無事，特來瞧瞧你這位相投的知己，這一瞧才知原來竟是她。”武宜挑挑眉道:“姐姐與她有舊，莫不是來勸弟弟的不成。”武三娘癟癟嘴:“勸你做什麼，她那男人在高青縣慣有個風名聲，還不如你呢，寡婦粉頭的成不消停，可惜了這麼個賢惠子，守著那麼個混賬過活，且聽說寫了休書的，你若真歡喜她，便娶進武府來，自有姐姐與你做主，看那些宗祠里老不死的傢伙們敢說一個不字。”武宜忍不住苦笑意一聲:“姐姐莫那這話哄我，真當弟弟傻了不成。”武三娘道:“以往瞧著倒不傻，今次卻有些傻，倒不似風滿天下的宜公子了。”武宜道:“風卻不下才是宜公子，她這般時候來京，姐姐難道不知為的什麼？”武三娘道:“她倒是長情，若我是她，那般男人早死早好，縱不死，回頭也讓我一刀閹了，大家清淨。”武宜不出了一身冷汗，不是自己出的，是替他那皇上姐夫出的，武三娘立起來道:“要怎麼著你可快著些，再慢些恐柴世延那混賬的命可就真沒了，那個什麼通判的不知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夥同兗州知府連著上了幾道摺子，說柴世延蓋那院子的時候剋扣挪用了戶部銀子一萬兩，這可不是尋由頭要死他嗎，那麼大的園子，要是我的話，莫說一萬兩，十萬兩貪下也尋常，皇上的銀子不賺白不賺，若他只挪用剋扣了一萬兩銀子，倒真算個清廉的官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