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先說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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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書香用鐵釺子砸開硬邦邦的膠泥,去去皮的肥雞香味四散、熱氣騰騰地就擺在他們二人的面前,他倆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神裡看到了慾望。
吃是本能,最原始的慾望,尤其餓了肚子時,還管你這個那個什麼道理,先解決問題再說,就算讓人家逮著了,那也得等吃飽了喝足了再去一邊稍著,隨之哥倆同時伸出手來,毫不客氣地撕扯著,就把肥雞給劈了。
“嗯…味兒還真就不錯嘞!”王宏咕噥著腮幫子,拿著一隻雞腿可勁兒往嘴裡,邊吃邊點頭,口齒不清地說著。
雞辣酥的味兒,
還
,一點也不發柴,楊書香吃得也是滿嘴
油,邊吃還邊朝著王宏說:“吃飽了不想家,哈哈…”灰濛濛的天,那頭頂上的老爺兒勢頭變得越來越弱,看起來越發朦朧,瞅著氣勢好像要下雪了。
推算了一下時間,是該收手的時候了,看著袋子裡的四條大魚,哥倆一合計,把殘局清理乾淨之後,爬上了土坡。
居高臨下,楊書香站在窯坑上回頭看了一眼冰上的痕跡,只在心裡嘀咕一下便整了整自己腦袋上的帽子,反正做也做了,回頭讓我媽把魚熬了。
她一高興也就不會說我了,雖說回家的路上是頂著西北風的,但肚子裡有食兒,又逮了魚,自然歡喜無限。在村南口和王宏分道揚鑣,楊書香提著魚鱗袋子一溜小跑來到了村北口。
楊書香的家就在公路邊上,進了村口斜花朝北一拐,過了那頭一間收公糧的老房子,
進衚衕就到了怹們家。
見己個兒家的院門還是鎖著的,楊書香迅速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就近跑到東廂房裡,拿出了大盆把魚倒摔進裡面,又跑到鍋爐房裡看了一眼爐子,封好的爐子泛著暗紅火苗,擻了擻爐箅子,楊書香又給爐子裡面扔了些砸好的大銅塊,這才跑回堂屋清洗雙手。
剛解開條絨褂子的扣子,楊書香又覺著似乎有些不妥。低頭看去,這一身衣服在窯坑得髒了吧唧的,吧唧著嘴埋怨自個兒太得意忘形了。
又琢磨了一會兒,興許煥章回來我還得跟著他一塊倒菜呢,就著這身髒也甭換衣裳了,便又返身走出屋子。
煙囪冒著黑煙滾滾升起把煙兒散得到處都是,進了鍋爐房,楊書香隱隱聽到爐子上傳來的嗡嗡聲,一下緊著一下,聽那動靜火苗是打起來了,人未湊近,爐子上傳出來的轟鳴就差把火噴出來了,摸著暖氣管子,已經熱乎起來。
這麼一折騰,身體也暖和了,他就想,不如把那魚刮扯出來,省得媽媽回來再,這她要是看我把魚鱗咔哧乾淨了,會不會誇我兩句,想到這,楊書香的手便動作起來,掐著魚翻來覆去刮扯,彷彿這一賣巧就能多摸摸媽媽心口上的那對大咂兒。
即便摸著媽長大,那也摸不夠,小夥子心裡的熱乎氣就又鼓脹了起來…***一個腆著肚子的女人正靠在自家的被窩上縫著衣服,她一會兒伸手指著窗外說今兒個肯定還要降溫,估摸晚上得有個零下十七八度的樣子。
一會兒又說自個兒的脖子痠疼,叫肚子裡的孩子扯拉著渾身不得勁兒。這老半天就看她一人白呼了,最後乾脆把手裡的活計放了下來,指手畫腳比劃起來,說得那叫一個興奮,這回也不疼了身子也有勁了,看那勁頭,比一旁坐著聽音兒的柴靈秀還要
神。
也知道她心沒在活計上,柴靈秀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呀,嘴饞股懶,乾點活還不夠你麼歇兒的呢!”索
把那腆著肚子的女人身下的笸籮夠到身前,連同那針線一併抄在手裡,把針尖放在舌頭抿了抿,動作麻利,替那女人續起了活兒。
和柴靈秀說話的女人長了一雙狹長的眼睛,雖不如柴靈秀那杏核大眼顯得漂亮,但笑起來尤其是眼尾彎曲的樣子,卻又充滿了一股子嫵媚風情,要不是有孕在身在蠢笨中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母
柔輝,誰能想到她這嬌小玲瓏的人兒居然是個能咋呼的主,也已然有個十七歲的閨女了。
眼麼前孕育的卻已經是家裡的第二個孩子。這女人名叫褚豔豔,比柴靈秀大兩歲,都是夢莊鄉鎮本地人,她哥哥和柴靈秀的四哥是同學,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她己個兒結婚之後的不久就當了一回媒人,兩相一撮合把那柴靈秀說給了老爺們的盟兄弟楊偉。
柴靈秀當時本不樂意那麼早就結婚,以歲數還小為由鼓動父親讓自己在家多待幾年,老爺子怕姑娘東顛西跑成天讓他擔心,又覺得人家老楊家是書香門第知書達禮,告訴閨女“你媽這個歲數早就生你大姐了”哄著勸著愣是給壓了下來,待相家兒時一看,準姑爺眉清目秀書卷氣濃,心裡歡喜得沒法,當時就把親事定了。
回家還安姑娘呢“妙人你聽爸說,你這
子受不了氣,找他當男人啊準享福,還不是你說東來他不敢往西,你叫他踢狗他絕不會跑去攆雞…”
“爸,你跟媽捨得你姑娘走嗎?你開始轟你姑娘了,心裡容不下她了…”
“爸,你怎麼那麼狠呢,你姑娘不想這麼早結婚…”
“爸,妙人該嫁人了。你怎麼不理我啦…你哭啥…”
“爸,我跟我四哥走了,回四那天我和楊偉…爸,你還要不要我嫁人,再這樣兒我沒法走了…”那褚豔豔見柴靈秀拾掇起手裡的活兒,更懶得動彈了,晃悠著身子問了句:“今兒個楊老師是不是該回來啦?”她嘴裡說的楊老師就是柴靈秀的爺們,在一中教書,兩個禮拜回家一趟,今兒個正是那兩個禮拜休息的子。柴靈秀“嗯”了一聲,說秋月晌午前已經把話兒帶回來了。
便緊著手把那小褂做好,用牙一咬線頭,把針在線軸上,小褂隨手放在了笸籮裡。褚豔豔看著眼前這個替自個兒忙乎的女人,心裡一緊,覺得有些對不住她,心裡想起了某個片段。
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忙深了一口氣穩住情緒,輕輕說道:“秀啊,也夠難為你的啦!”柴靈秀把杏眼一挑。
看著褚豔豔難得清靜一會兒,笑著說道:“看你說的,那有啥啊!”這一眼皮,見褚豔豔的臉兒有些發紅,柴靈秀心裡一動,便改口朝著褚豔豔啐了一口:“你個
揍
!”褚豔豔捱了柴靈秀的罵,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聽你罵我一句心裡就舒坦了!”瞪了一眼褚豔豔,柴靈秀低聲說了一句:“你個賤骨
兒,不捱罵不舒服?”想起了己個兒撞見的那一幕,便又朝著褚豔豔啐了一口:“呸!我都不辛說你啥了!”褚豔豔挪著
股湊到柴靈秀跟前,拉住了她的胳膊說道:“秀啊,我這還不是給擠兌的…其實我也知道,你也不好過啊!”好姐妹的老爺們兩個禮拜一回家,說好聽話那也叫做兩口子。
其實她那現狀和守活寡有啥分別?褚豔豔回想起自個兒那艱苦難熬的子,心有慼慼的同時,便也在心裡對柴靈秀產生出一絲同情。
褚豔豔以往的所作所為其實只不過是那女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如果沒叫柴靈秀撞見也倒是同情於她,誰叫她老爺們去了國外務工呢,兩口子兩地分居這實在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可自打撞見了褚豔豔偷人跑瞎的事兒,柴靈秀真不知該怎麼評說褚豔豔了。
你說她可憐吧,一個女人帶著個閨女過子本來就不容易,晚上又冷冷清清,這
子不能說舉步維艱,但也夠難受的,可怎麼說也不能偷自個兒老爺們的盟兄弟,
頭抹臉的搞那玩意,你說那叫什麼事兒?
現在這年頭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多的講究,彼此也談不上什麼姻親關係,但畢竟是相處多年,如果說那小趙年輕還能退一步講,說他難耐寂寞也行,可你這當大嫂子的居然不要臉面,還別說誰對誰錯,這事兒要是叫外人知道了怎麼辦?
叫孩子撞見了怎麼辦?退一萬步說,那不是給自家老爺們戴綠帽子了嗎!就跟早些年那陳秀娟似的,跟人偷嘴,結果叫老爺們逮著捱了一頓臭揍,缺這個?
可你要說她混蛋不通情理,對自個兒的香兒又是百般寵溺,疼得沒法兒,得柴靈秀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後兩隻手一攤,耐雞巴咋地咋地吧,可又一想,眉頭便皺了起來:“長此以往,那紙包得住火嗎?”擔著心,但柴靈秀始終替她噎著瞞著,連自個兒的老爺們都沒告訴過,那畢竟是醜事,思來想去唯有嘆息一聲,自個兒又不好意思出頭勸阻那小趙跟褚豔豔斷了聯繫,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見,囫圇著過了這麼好幾年。
如今褚豔豔的老爺們從國外務工回來也有個一年半載的時間了,一切總算是迴歸了正軌,細想想吧,有時候真替她那個老實巴的爺們覺得憋屈,可又不能把姐妹賣了。
只能昧著良心裝不知道,可這被夾在中間的滋味著實難受哇,得柴靈秀都直嘬牙花子。揹著褚豔豔老爺們的面,柴靈秀不知規勸了她多少次,也不求姐妹回報自個兒什麼,只希望這回她能平平穩穩的過
子,別再
那見不得人的醜事了,要是給家裡頭的老爺們知道,這
子可就真的沒法過了。
醜事被柴靈秀髮覺,褚豔豔也就驚乍了一時,事後反而若無其事,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還規勸著柴靈秀:“怎麼說咱們也是念過書的人,可不興做那頭髮長見識短的小腳婆娘,還抱著封建老舊思想!
再有,這前兒也不是大運動前一味壓抑著心裡的想法,啥也不敢想不敢做,你說對不?”
“那就學陳秀娟那個破貨?”
“學了又如何?人家現在洋氣著呢,先說痛快了,老爺們說啥話了?”得柴靈秀一時語
,這姐妹兒咋就那麼不要臉皮了呢?!話說回來,現如今的柴靈秀也嚐到了那份老爺們不在家的憋屈和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