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買檁條買毛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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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秀只把書包給兒子,鎖好門,跟公婆唸叨一聲:“我去東院了。”撂下話,人往車上一跨,自行車緩緩挪動起來“都欠你的?!”老兩口趕忙揚起手來“別說他了。”靈秀哼了一聲:“知道啦。”
“記得給香兒熬點骨頭湯喝,”李萍招手喊的時候,靈秀已經騎到衚衕口了。李萍又轉向楊廷松“明兒個幾了?”
“十四,正好是集,”拾起提籃子和網兜,楊廷松拍了拍老伴兒的胳膊“心裡都想著呢。”
“看看有沒有烏雞豬蹄子什麼的,撿鮮靈的多買點。”說完,李萍又嘆了口氣“香兒是大了。”楊廷松笑道:“再大不也是咱孫子嗎。”李萍也笑了起來:“咱兩口子就是賤骨。”
“不是賤骨是什麼?”楊廷松輕笑起來“這還愛的沒法呢。”打炊煙歇了之後,街裡仍舊還處於安靜之中,偶有兩個溜達出來的,要麼是去廠子打夜班,要麼就是去打麻將,至於說騎自行車的,後車座上裝了個氣軲轆,不用說,多半是去河邊下網,準備撈點魚吃。
低空下倒是有不少蜻蜓圍繞著樹木,房前房後飛來飛去,炫舞起它們綠的頭,薄如蟬翼的翅。
更高處還可見到一些黑不溜秋的元貔虎(蝙蝠)和麻雀,漫無目的,活躍在一片金黃的青天之下,共同編織著屬於溝頭堡的鄉間向晚圖,寧靜,恬淡,卻又生動多姿,在駁雜中透出一股股熱情。
“吉他給我背吧。”靈秀沒理會身後的聲音,隨著車軲轆的轉動,她嘆了口氣“教給你的都忘了?”書香咧咧嘴,不是滋味:“沒忘。”
“沒忘還這樣兒跟你爺你說話?”媽這邊剛說完,書香又聽到了陳秀娟的聲音,繼而人也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娘倆這是幹啥介?”靈秀沒停車,只是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斜
花往東一拐,朝衚衕裡紮了下去“以後少給我瞎跑飭。”她聲音仍舊不大,或許是第一次在家門外頭數落兒子,也可能是天生怕熱的緣故,臉蛋紅嗖嗖的“聽見了嗎?”
“知道啦。”見母親說話有所緩和,書香把吉他往邊上一巴拉,腦袋就靠了過去“這些天你都幹啥…”不等話落下,靈秀就打斷了他“大人老膩乎我幹啥?熱不熱?!再不老實我可揍你!”畢竟好幾天沒見著媽了。
書香就揚起眉:“媽你怎了,我招你惹你了?”儘管之前被懟得不善,也不知道母親因何氣不順,很快他就又笑了起來“也不是成心的嘛,以後我老老實實的不就得了。”到家之後,雲麗這心一直在懸著,聽見動靜時,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不形象,踩著高跟鞋噠噠地地就跑了出去。
“沒事嗎,沒事嗎?”看到靈秀母子後她連聲詢問,除了緊張,臉上還出一片憂慮之
。
“沒事兒。”情理中,娘倆不約而同說到了一起,這時候書香一片腿,人就從後座上下來了。
“滾筋了。”說得很淡,表現得也很淡,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種無所謂且不當回事的狀態,這會兒,雲麗已經架起書香胳膊:“滾筋了?”急切間,又轉向靈秀“骨頭沒傷著?”
“沒。”靈秀吐了口長氣,隨之瞪了兒子一眼“就不可人疼。”不知這娘倆唱的是哪齣戲。
但云麗心裡這塊石頭算是落地了“幸虧是沒事,可不許再瞞著了。”她叮囑著書香,見他呲牙一笑,她長出大氣的同時朝他翻了個白眼“把你媽都急壞了,這要是…”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忙又招呼起靈秀“你哥去了省裡,小偉不也沒在家嗎,今兒就別走了。”扶著書香走進堂屋。靈秀正有此意,就把車子推進了院裡。
“正沒地方去呢。”回身把大門上,跟在後面進了屋“我哥去幾天了?”
“今兒剛去的。”把書香扶到裡屋,雲麗又把小八仙桌搬到了炕上。
“以前只是圍繞商企轉悠,現在,大事小事全得持,還得開會,學習
神,兩頭跑。”返身走向堂屋,把冰箱打開“熱的呼啦也吃不下什麼東西,你肯定也沒吃呢,正好陪你再喝口。”
“說了半天,還得說姐心疼我。”說話間,靈秀走進了裡屋,此刻書香正倚在炕頭聽說話呢,這時,他把目光瞥了過去,秀琴只掃了一眼就徑自來到了櫃子前,把吉放到了上面“咋還把桌搬屋裡來了?”
“炕上喝多自在,完事一歪歪,直接睡覺。”
“這是準備著往後半夜招呼了,到時邊喝邊看世界盃。”靈秀打著趣,跟在雲麗身後來到堂屋,見她還在往外拿東西,就笑著攔阻起來。
“夠了夠了,吃不了。”
“吃不了再擱回去,不能不夠啊。”雲麗把能拿的都往外拿,到靈秀手裡,自己也抱了一堆,又就著世界盃的話題說了起來。
“咱們這要是能舉辦一次世界盃該多好啊,到時,啊,在家門口一買票,直接現場去看了唄。”
“老美也夠搞笑的,真要引領全球。”
“對了對了,得把電視打開,看看回放解說。”連帶著啤酒,八仙桌都快堆滿了“三兒也跟著來點涼的吧。”
“還攛掇他,菸喝酒玩…都快被他佔齊了。”靈秀說的很快,動作也利索,下一秒就把啤酒起開了,還點了
菸“你說自由民主都哪來的?凡事不都得有個嘗試嗎。”
“脫鞋上炕。”雲麗邊說邊推起靈秀的身子,身子一轉,把電視打開了,落地扇也給打開了,而後她把高跟鞋一脫,人就跪著爬到了炕裡,還招呼起書香“別乾坐著,過來陪陪來。”
“也不能喝酒,又瘸了,別找不痛快了。”說話時,書香挪著股湊到了桌子前,還不時拿眼掃向靈秀“還不如看球呢。”
“陰陽怪氣,酒少喝了?煙少了?”靈秀啐了兒子一口“臭不要臉!”雲麗抬手照著書香後腦勺劃拉過去:“你媽說誰呢,啊?”
“剃光了你再摸我腦袋。”
“咋了?偏就這前兒摸,還必須當著你媽的面摸呢。”說笑的同時,雲麗抄起了桌上的啤酒瓶子,目光也一直都停在書香臉上“說夢話前兒都叫著媽,也怪了你說。”
“就你話多。”靈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書香兩眼一亮,眼神掃向靈秀時,她卻又繃起臉來“甭看我,再疼,自己一邊忍著介。”
“捨得嗎?這心還不得疼死呀。”看向靈秀,雲麗舉著酒瓶磕了過去“眼圈怎都黑了,沒睡好覺?”五頻道正播著新聞聯播,自然而然,邢志斌和羅京這兩個家喻戶曉的播音員便跳了出來“大力貫徹執行改革機制。”做著相關報道…關於建立市場經濟體質若干問題的決定,由此畫面一轉,廠辦企業也出現在畫面裡。
“轉換經營機制,加快財稅改革,初步確立新型宏觀調控體系的基本框架。”
“改革風,宏觀調控是計劃經濟邁向市場經濟的重要手段。”老兩口到屋時,秀琴正跪在炕上給伯起擦身子。
“我道是誰,大爺大娘來了。”見他二人還提溜著東西,放下手巾忙道:“過來就過來,咋還提溜東西。”
“也沒拿什麼東西,就過來看看伯起怎麼樣了。”楊廷松把提籃和香油放到櫃子上,和李萍站在炕前一起看向趙伯起。
“伯起,伯起?”秀琴摟著趙伯起的脖子。
“看誰來了?”她一邊跟自己男人說,一邊指著楊廷松夫婦,趙伯起形如枯槁兩眼無神。不過嘴倒是動了動,她就朝老兩口笑了起來“知道是大爺和大娘過來了。”放倒男人,給他身上蓋了個被單,從炕上爬下來。
“我給你們倒杯水去。”
“哎呀,就別折騰了。”二老不約而同道,碰撞的眼神裡也均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短短几天沒見,伯起消瘦成這樣兒,不活遭罪嗎。”話憋在心裡。
也不忍再看,又連連搖起頭來“看這桌子上擺得不是湯藥,沒去開幾服中藥試試?”
“仙姑給拿的茶葉,喝兩天倒是見緩。”待秀琴把水端到二人面前時,老兩口環顧著屋子裡已看了會兒。
“又高又大,夠氣派。”
“最先歸置的就是這東屋,玻璃按上之後炕也燒出來了,伯起就嚷嚷著要回來。”秀琴著兩隻手“都
利索心就踏實了。”
“也是,你說說,下面三個兄弟都給打理完了,自己這房卻最後一個蓋。”楊廷松把水放到桌上,用指頭輕輕蹭了蹭牆壁,還有些軟,而腳底下鑲嵌的三十公分見方的地磚明顯也有些返“多通通風,秋後也就徹底乾
了。”
“窗戶白天都敞開。”秀琴點頭稱是。
“傍晚才關的。”吃完飯就開始忙,她身上穿的背心都溼了,貼在上,本身
子就大,兩個
球隨著走動在
口顛來晃去的,不過老兩口面前她倒也沒怎麼在意“這一身汗,一天得洗八個澡。”
“得折騰你一陣子,”李萍也把水杯放到了櫃子上,又笑著對秀琴說:“就不攪合你了,趕緊給起擦吧,你這也得洗澡。”
“跟我大再多坐會兒,我這也沒事。”秀琴從炕頭把當初伯起的煙拿了出來,給李萍
一支,又給楊廷松遞了一支“伯起有事之後,木匠師傅就一天一跑了,西屋那邊的門已經安上了,還差兩頭的窗戶,也快。”說著話,她也
出一支菸來。
“有什麼困難就言聲。”楊廷松先給自己和老伴兒的煙點著了,見秀琴翻騰炕褥子,忙把火遞給了她“都不是外人。”
“坐呀大,別站著。”秀琴顫起子從楊廷鬆手裡接過打火機“買檁條買
石,大哥大嫂子就沒少幫襯了,楊老師跟秀兒這邊也沒少照顧。”點燃之後,把火又
到楊廷松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