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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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時候,我們往往不懂什麼是愛情。
年少的我,曾以為愛情可以超越一切,那時我不明白,世上另有一種力量,叫做命運,只可承受,不可改變。
當我在學校空曠的浴室裡,扯著嗓子唱“iloveyou摸rethanicansay”的時候,我並不知道,這樣的故事,有一天也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一個血橫飛的場合,烏克蘭,奧德薩市。
第一章已不會再有那樣的月夜,以離的光線,穿過幽暗的樹林,將靜謐的光輝傾瀉,淡淡地,隱約地照出我戀人的美麗——普希金《月亮》“2,3,4…”我雙手
在外套兜裡,盯著跳動變換的樓層數,在心中下意識地默數著,手心因為莫名的恐懼,已滲出一層汗水。
陳舊的電梯發出吱吱嘎嘎的噪音,艱難地一層一層往上爬。電梯轎廂的顯示面板上,只有十層亮著紅燈,這是我要去的樓層,很顯然,也是電梯裡另一個人的目的地。
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對面那個男人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危險而緊張的氣息。
那人穿得很整齊,衣服卻明顯不合體,好像是臨時借來的。他走進電梯打量我的那一眼,只能用殺氣騰騰來形容,讓我渾身的血幾乎降至冰點。
我偷偷看他,他彷彿有第六應,眼珠立刻轉過來落在我身上,棕黃
的瞳孔映著頂燈,冰冷得令人窒息。
我不安地低頭錯開視線,只盼著電梯快點停下。
這座十二層的建築位於奧德薩“十公里”市場的旁邊,其間進進出出的,除了附近的阿拉伯、羅馬尼亞以及波蘭人,百分之七十為市場裡的中國商人。而眼前這個奇怪的男人,從五官到衣著,明顯也是一箇中國人。
這時七層的顯示燈開始閃爍,此層有人叫梯。
門開處我看到一雙男式的黑軟皮鞋,一直走到我身邊。一角駝
的風衣,熨服地貼在深灰
的長褲邊。
狹小的空間內多了一個人,不安的氣氛卻緩和下來,我沒有抬頭,只悄悄吐出一口長氣,眼看著新上來的人,伸手按下了數字“12”十層到了,我湊近電梯門等它緩緩打開,一面在心裡編排理由,琢磨著該怎麼和彭維維解釋遲到的原因。
事情就在這一刻急轉直下。
我連嚇帶驚,事後很多細節都記不得了。我只記得,門開處眼前黑壓壓一片人。
我尚未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拽住扔出了電梯,後腦重重撞在對面的牆上,眼前金星亂冒。
等我的視力恢復清明,身體早已失去了應變能力。視線裡只有和菜刀上下揮舞的影子,人體在地板上掙扎翻滾,血
模糊一片狼藉,眼前呈現的,竟是一場比黑幫電影真實百倍的殘酷殺戮。
我開始狂叫,手腳並用向旁邊爬動,可是卻躲不開四處飛濺的血。我大哭,渾身哆嗦成一團,就像兒時的夢魘,除了哭叫,沒有別的辦法從噩夢中逃脫。
某戶人家被驚動,屋門開了又關,屋主人變了調的尖叫在樓道里迴盪,經久不懈。
遠遠的警笛聲大作,從四面八方向此處彙集而來。
有人大喝一聲:“警察!走!”是明明白白的中國江浙口音。
十幾個黑影迅速作鳥獸散,扔下一地沾血的兇器。地板上一動不動趴著的,是一攤血乎乎的爛,早已辨不出人形。
我當時不知道腦子裡哪筋搭錯了線,居然立刻噤聲,翻身爬起來,視線鎖定在觸目的鮮紅上,無法挪動分毫,竟然下意識地琢磨著,這裡那裡究竟是原來的什麼器官。
正看得津津有味,眼前忽然黑下來,刺眼的紅消失了,我閉上眼睛,聞到一股菸草混著皮革的淡淡香氣。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是有人用衣襟罩在我的頭頂。
一個聲音附在耳邊,用中文輕輕地說:“告訴警察,你什麼也沒有看到,明白嗎?”這是我對現場最後的記憶。
等我的記憶又能接上榫的時候,人已在警察局。
烏克蘭警察的制服,是一種闇昧的灰藍,有點象國內某版鐵路制服的顏
。
對警察,在國內就沒有太好的印象。到了烏克蘭,除了同胞間的耳濡目染,入境時海關警察貪婪的嘴臉,更讓我的第一印象,就打了個百分之五十的折扣。
我轉著腦袋四處打量,發覺自己置身一間封閉的問訊室,室內只有一張長桌,兩把椅子,頂燈雪亮,照得我有點頭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