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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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從樹葉間隙中傾落,碎光斑駁,帶著無孔不入的暑氣,火的季節。
林鳶拎著手提包走在林蔭下,腦子裡還在回想著方才面試官說的那番話:“林小姐你的履歷很不錯,只是和我們要求的有些不符,面試的結果之後我們會電話通知你。”她就知道這回又沒戲了。
三個月前,她丟掉了幹了兩年的工作,在家調整了一段時間後,在求職招聘網上撒網似地投簡歷、面試,然而卻屢屢碰壁。拒絕她的理由五花八門,有的甚至連理由都不告知,面試之後再無聯繫。
如果不是知道這並非她自己的原因,林鳶都想去找個算命先生給自己轉轉運了。
不知不覺已走到小區門口,鼻尖纏繞著的飯菜香氣引了她的注意力,抬起頭,只見“一口香”飯館裡人影攢動,熱騰騰的蒸氣從屋內飄出來,埋頭吃飯的食客都是街坊裡的
面孔。
林鳶跨進門:“老闆,來份土豆牛蓋澆…”想起自己並不充裕的荷包,及時地改口“不不,還是蛋炒飯吧…”沒過一會,老闆娘端來了一盤黃澄澄的蛋炒飯,上面還臥著
烤腸,一邊給她一邊道:“諾,給你免費添了
腸,吃不飽哪有力氣工作呀,你這年紀在吃飯上可不能將就。”林鳶捧著蛋炒飯,
動得差點哭出來:“老闆娘,你人真是太好了!”事實上,她吃飽了也沒有工作可做,貨真價實的無業遊民,林鳶只能默默將這半句話嚥進肚子裡。
“瞧你這嘴甜,都是街坊鄰里的,又不是第一次在這吃了,客氣啥。”老闆娘和氣地笑了笑,隨即轉身去招呼別的客人。
六塊錢的蛋炒飯足以填飽肚子,林鳶從一口香飯館出來,剛拐進小區的大門,又碰見了房東劉阿姨。
劉阿姨快步上前,笑呵呵地上下打量著她這身筆的職業裝:“小林,這是出去剛回來呀?”林鳶腳步頓下,笑著回:“劉阿姨,您是要出門嗎?”
“正做著菜,鹽罐子空啦,我正好下樓買包鹽。”劉阿姨身上的圍裙都沒摘,顯然是剛從家中廚房跑出來,她目光在林鳶身上轉了轉,似想到了什麼:“對啦小林,這個月的房租是不是該啦?如果你不打算繼續租,就提前跟阿姨說一聲,我也好找新的租客。”
“房子是肯定要租的,就是能不能再寬限我幾天…”林鳶很是不好意思,忙解釋道“不瞞您說,我目前還沒找到新工作,所以手頭有些困難,不過您放心,月底前我一定會把房租齊,不會讓您為難的。”劉阿姨聽了,臉
微微有些不好看,笑容也幹淡了:“阿姨也不是催你啊,畢竟你在這租了那麼久,晚幾天
房租也沒什麼,只是你也知道我家那位天天啥也不做,我也就靠這收房租生活,這房租遲遲收不來,我家那位又該唸叨啦。”
“阿姨我知道,我向您保證,月底前一定把房租清。”林鳶像被領導訓斥了一樣,頭垂得幾乎快埋進
口。
在林鳶再三保證後,劉阿姨終於肯放過她,悠悠地去門口小商店買鹽了。
a市雖說是個二線城市,但是因為沿海,空氣質量好,不少人都願意來此定居,房價也是水漲船高。她租住的這個小區是90年代的老房子了,面積也只有五十多平,但因地理位置好,緊挨著市中心,月租就要一千二百塊。
林鳶從沒想過有朝一,她會淪落到連房租都
不起的境地。
進了家門,隨手將手提包一扔,倒頭撲在上,
屍了十分鐘,林鳶動了動胳膊,將口袋裡的手機摸了出來。
短信裡赤/地提示著,銀行餘額剩餘218塊。
218塊…
呵,真是慘淡的數字,然而這已經是她的全部存款。
今天已經21號,先不想有多少公司會給剛上任的新人預支薪水,能不能在月底前找到工作、能不能吃飽飯都是一個問題,更別提房租。
林鳶把臉埋進枕頭裡,緘默半響,給潘曉琳發過去一條信息。
沒過十分鐘,手機響了。
手機那頭,背景音嘈雜,潘曉琳似乎正在大馬路上逛街:“錢我已經給你轉過去了,你查下收到沒?”林鳶躺在上,聲音也變得有些懶:“嗯,手腳果真麻利,虧這麼多年爺沒白疼你,等我找到工作就還你。”
“你瞧瞧你自己,飯都吃不起了你還有心情跟我這貧!”潘琳一肚子怒其不爭“當年的學生會副會長、年年拿全額獎學金、以專業第一的成績畢業的b大風雲人物,現在連個工作都找不到,說出去誰信?”林鳶垂眼,嘆氣:“我信。”蔫弱無力的嗓音聽起來似是被自己打擊得自暴自棄,然而潘曉琳識林鳶多年,知道她是輕易不肯認輸的,心裡一定沒把自己的話當一回事,所以她也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吐槽她:“哎,蠢鳥,你就沒想過去找你爸救救急?”林鳶握著手機的手倏地收緊,方才還帶著幾分自嘲調笑的面容瞬間凝了,眸光裡沉黑得開不出情緒,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找我爸?你以為我上個工作是怎麼丟的?”電話那頭愣了有四五秒,潘曉琳難以置信的質問聲在另一頭炸開:“難道說你被公司開除,背後其實是他動得手腳?天哪!你還是不是他親女兒?”還真不是。
林鳶不想就這個話題再聊下去,家中的事哪怕是潘曉琳這個她識十年的發小,也並不瞭解的秘辛。她也不想說太多,便岔開道:“妞你這雪中送炭的情誼,爺記住了,先掛了啊,我去睡個午覺,今天面試排隊就排了快三個小時,爺這老
啊…”掛了電話,林鳶很想賴在
上就此不起,穿著高跟鞋硬生生站了三個多小時,腳後跟已經磨出了水泡。內心掙扎了幾秒鐘,林鳶還是起身將地上的手提包撿起,
出裡面的簡歷和資料,打開桌子
屜仔細放了進去。
在餘光瞥見屜裡一處沾滿灰塵的角落時,她預備合上
屜的動作頓住了。
林鳶有些困惑地捻起那串灰暗的墜子,直到用指腹抹掉上面的薄灰,出了原本的光澤,她才恍然想起,這是半年前她在路邊撿到的一隻吊墜,瞧著好看便留了下來,卻從未戴過。
林鳶心血來,將墜子戴到了脖子上,對著鏡子豬芳自賞了一會。
說實話,林鳶對自己的顏值還是蠻有信心的,無論是小時候,聽起各路長輩們誇讚“這丫頭模樣真標誌”還是後來初中、高中乃至大學從未斷收過的情書,對於自己的顏值,林鳶大概有個定位。
這款吊墜,鏈子是細銀蛇骨條,結實又不顯獷,墜子是湛藍的水滴狀,通透的質地,大海的顏
,讓人望之清
,除了墜子再沒別的配物,簡約中透著一股難言的高貴典雅。
林鳶並不是現在免費的網紅瓜子臉,而是輪廓均勻溫潤的鵝蛋臉,脖頸纖長細白,鎖骨更是凹凸有韻的緻,鎖骨中間的那抹沁人的幽藍,更襯得她肌膚白膩賽雪。
只不過這張臉上額角隱有汗漬,眉宇間盡是疲累之,加上這身過於古板成
的職業西裝…以她現在糟糕的境況戴著它出去,只會讓別人覺得是個廉價的玻璃製品——儘管林鳶也從沒認為它是寶石。
“嘖,馬上連蛋炒飯都吃不起了還在這瞎臭美。”林鳶自嘲著,順手把鏡面拍扣在桌面上。
她全然沒注意到,在鏡面扣下的一剎那,緊緊貼合著她肌膚的那塊海藍墜子,閃過一絲幽幽的光,很快隱而不見。
林鳶洗了個澡,換上柔軟的睡衣,鑽進了被窩。
或許真是累了,剛沾上枕頭,頃刻間便有了睏意。
就在她徹底陷入沉睡之時,睏意織成的黑暗漸褪,一束亮光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照進來,眼前的世界如畫卷徐徐展開。
蔚藍的大海卷著雪,溫柔繾綣地湧向岸邊,在陽光下閃耀著鑽石般的碎光,棉花糖似的柔軟雲團結在一碧如洗的空中,偶有海鷗低鳴著結伴掠過。
撲面而來的海風,裹挾著淡淡鹹腥味。
一瞬間,林鳶以為自己到了馬爾代夫。
但細看去,區別於馬代的細白沙灘,這裡的沙灘是純正的金黃,沙子一粒粒飽滿分明,還有不少淺
貝殼相嵌其中,天上的白雲近得似乎伸手可觸,天空的顏
純淨地似藍墨水暈染,彷彿油畫裡的風景,充滿了夢幻
彩。
林鳶著海風呆站在原地。
——這裡是人間天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