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晚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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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天，船啟航的時候，夕陽正西下。我們乘坐的是水鄉常見的那種水泥船，艙中裝滿了收購一天的麥子。

我坐在船頭的甲板上，雙手抱著膝蓋，靜靜地凝視水面。昨已坐過一回，特別喜歡坐船的覺，所以這次不忍破壞這份寧靜，而是很“貪婪”地受著這份寧靜。

一聲水調，船家撐起長篙，小船靈巧地鑽過石橋門，眼前是窄窄的河面，河水雖不算很清，但兩岸的青草、綠樹和天空的白雲都很清淅地倒映在水中，清幽得想使人停船長駐。第一次發現:很普通的一棵樹、一叢草長在河邊有說不出的美，竟會使人為之動。

小船過處，驚動一池水面，水中的藍天、白雲、青草、綠樹隨它盪漾，漾成一片，漾得人眼花繚亂，疑是水中仙子將自水底飄出。你會不自覺地將碧水深處想成比水晶宮更美更好的地方。

放眼望去，兩岸樹影遊移，青滕順著老樹延伸，與枝葉糾結，纏綿成一片綠蔭。遠處的水面，樹枝橫斜水上，長長的枝條或輕點水面，或垂在水面上方。枝葉密集，遮住了去路，疑是水盡已無路，卻不料穿過樹影垂條，又是一番新景。河面稍寬，還是悠長不見盡頭，兩邊支延伸，時有輕閒戲水的鴨群遊過，兩岸階上有農婦在忙碌地洗菜，有些農家已炊煙裊裊。遠處隱約傳來喚兒吃飯的聲音，這是農家一天最悠閒的時候了。

暮漸濃，水天相接的地方，天邊被晚霞染成一片紅。小船已拐了個灣，水面更寬了，時有水鳥和青蜓掠過水麵。

暮襲來，船行得更快了，船舷兩旁起層層水花，向兩側排開，又聚攏。船頭濺起朵朵水花，落在甲板上，落在身上，也落在臉上，有一種涼涼的覺。我並不想躲開，任它濺得我滿臉是水，滿衣是溼，看著甲板上動的水，心境出奇的好。起風了，晚風挾帶著河水的氣味面吹來，吹起了我的頭髮，吹鼓了我的衣袖，也吹動了兩岸的青草綠樹。靜靜地受著這晚風，凝視著水面出神，什麼都想，也什麼都不想，“思到深處即無思”暮更濃，時時有船面航過，船家也都在吃晚飯了。晚風吹久了，有絲絲寒意，可並不想走進船艙。船就要靠岸了，心中竟有些不捨，希望它一直這樣航下去，真想象小船上的人家一樣，一生與船相伴，以船為家，在水上四處飄泊，那於我來說一定是比神仙更好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