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雷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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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底部往上推,準備將半掩著的棺材蓋合攏,他們各個神情嚴肅,統一罩著白麻布喪衣。

驟然間,棺材合上一瞬,不知打哪兒來一陣怪風,席捲靈堂,蠟燭熄滅,黃紙與灰煙滿天飛,本就不明亮的子一下子變得更加陰暗,而噼裡啪啦的響聲、風和樹枝的摩擦聲唱起詭異的樂曲,像是死得冤屈的孤魂野鬼不約而同來到這沈俯遊玩一番,小丫鬟早躲到牆角去了,婦人婆媳們也嚇得後背直出冷汗。

惠捏緊手巾,不敢一步挪動。

“狐狸!”沈老夫人驚得不輕,可畢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就算沒看過,哪兒能沒聽過這些個小把戲,大怒,她呵斥一聲。

“馬上給我滾出去,否則,我非得請道士作上九九八十一天的法事,打得你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沈老夫人氣勢洶洶,中氣十足。

而風,果真停了。

“麻溜地動手,工錢加一倍,把人葬了,今天的事誰敢說出去,我準兒讓他一家老小在京華活不下去!”然而,事情未完。

一打岔,漢子們重新開始,嚴肅的表情早不翼而飛,取而代之則是戰戰兢兢,他們可從來沒有遇見這般詭異之事,但念在多了一倍的工錢,領頭人率先走到棺材底部,合棺。

糙大手剛放上去,侵入骨髓的涼意傳來,大漢手,心裡遲疑,但錢壯人膽,漢子再次把手放在棺材蓋上,一推,頓時僵住。

“啊——”一聲慘叫,眼尖的丫鬟受不住驚嚇,直倒下。

四個大漢,頓時頭皮發麻,‮腿雙‬顫抖,後心的汗馬上溼了整整一背!

他們看見了什麼?

合棺前一秒,一隻手,瘦得皮包骨的小手,有力地撐住了棺材蓋,在眾人眼中!

“他爺爺地,詐屍啦!”前前後後不過十幾秒,邁得動道的漢子丫鬟婆子統統逃命般跑了出去,院子裡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幾人。

緊隨著手的出現,當沈俯四小姐沈文微真從棺材裡坐起之時,沈老夫人尖叫一聲,突然暈厥過去,倒在手抖腳顫的錢媽媽身上。

“來,來…來人吶!”一向淡定從容的封惠也花容失,她堅信沈文微的確死了,此時,大腦快速轉動的她本想不明白其中蹊蹺,手中的絲絹被她撕開一條縫,封惠告訴自己要冷靜。

深呼

“沒用的東西!都杵在那裡做什麼,來人吶,扶母親回房,快請大夫。”封惠不看棺材那邊,徑直走到院門處,扶住沈老夫人吩咐起來。

“雪瑩,親自送趙夫人他們回去。”封惠反應迅速,以雷霆手段封鎖了消息。

“今兒個的事兒,若讓我聽見半分,就拔了舌頭砍掉四肢扔到西北外喂狼!”人作鳥雀哄散,唯剩,還魂復生的沈文微。……

儘管封惠發話了,但光天化之下,沈俯上演了出詐屍還魂的戲碼,著實慎人,不多時,消息還是不脛而走,那,沈老夫人的上房裡亂成了一團。

沈老夫人給讓幾個婆子抬回屋,錢媽媽著急得灌了茶水、塗了油,等不及封惠提出等大夫到來的提議,她想起了土方——掐人中,心一狠,錢媽媽狠狠掐住沈老夫人的人中。

有時候,土方管用。

“啊——”醒來的沈老夫人見到悉的場景,連忙長一口氣,拉住錢媽媽手腕坐起。

“母親,您醒了就好。”邊的封惠眯了眯眼,斂去眼中光,轉身接過雪瑩端來的盅盞。

“母親,我親自燉的紅棗百合燕窩,給你壓壓驚,您先趁熱喝了吧。”

“哼。”沈老夫人臉一沉,她又沒昏多久,封惠哪兒來功夫親自燉燕窩,肯定是她自己開的小灶,現在跑來彌補她的過錯——痴人說夢話!沈老夫人認為,如果封惠不請示她關於沈文微後事的處置,亦或是請她去側院靈棚那兒,她定不至於昏厥過去!這個賬,沈老夫人還得算到封惠的頭上去。

“母親。”作為兒媳,與婆婆打了近二十年道的封惠怎麼會不清楚沈老夫人心裡的真實想法,她笑笑,用絲絹繞住手指,打開冒著熱氣的燕窩,緩緩說道。

“我娘前幾差人送來的金絲燕,可吩咐了我一定要好好孝敬您,昨兒個文火燉了一晚,您可得賞臉領一份心,封家都唯有這一份金絲燕燕窩了。”聽見‘金絲燕’三字,沈老夫人總算正眼瞧了瞧。

“嗯。”沈老夫人暼過錢媽媽一眼,後者笑著接過封惠手中的盅盞,小心服侍她用了兩口,錢媽媽也十分明白,這金絲燕僅僅用於御供,專門給太后皇帝等貴人使用,封惠手裡的燕窩八成是皇帝賞賜之物。

吃好喝好,沈老夫人心情愉快許多,待屋裡只剩下沈老夫人和錢媽媽,及封惠和雪瑩,她們開始步入正題。

“…混賬東西!她當真是狐狸投胎轉世,明明死了,怎麼又活了?”回想七年前,再想想剛才詭異的一幕,沈老夫人仍覺頭皮發麻,手心出汗,呼困難。

“不用擔心,既然她是狐狸,我們就送她一份重生大禮!”探過身子,封惠笑盈盈道。

不說死透,沈文微分明沒有一絲一毫生機,怎可忽然復生,封惠絕對不會輕易相信,但轉念一想,聽說,曾經的曲涼真有狐狸九命的傳說,這世間的事兒誰又說得準,不管真假,封惠知道以‘狐狸’為藉口一定是最好的方法一石二鳥。

“什麼大禮?!”

“母親,您還記得崔媽媽吧?”

“關柴房裡那混賬東西?”

“不知母親聽說否,文微發生那事的時候,崔媽媽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雙眼發紅,就跟著了魔症一般,真真是慎得慌,這不,管事才把她關了柴房,稟了您。”封惠顯得心有餘悸,把事情簡化說了一遍,實則是為了給沈老夫人更大的想象空間。

“若…崔媽媽真是讓狐狸勾了魂,沈俯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可怎麼能夠安生?”

“你究竟幾個意思?”沈老夫人不耐煩了,這個媳婦就是廢話多。

“呵呵,媳婦不過想試試…她是否真的是狐狸轉世,也好給大家一個代。”

“怎麼試?”封惠附在她耳邊,細細道來。

崔媽媽已經餓了一天多,哪兒有什麼力氣,讓幾個使婆子起木,幾下去,將其打得奄奄一息,再過一天,必死無疑,他們便把崔媽媽丟到沈文微那破院子裡去,封住出口,任其腐爛在裡面。崔媽媽死了就死了,不過區區下人,沈文微的事兒再說,若,崔媽媽沒死,這事兒倒真蹊蹺了,而他們起碼得趕緊請西山道士來把她收了去!

“這?”沈老夫人心裡認可,卻總覺得哪裡不妥。

“母親,這可都是為了沈俯好,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事兒,早晚得傳出去,我們得趁早做決定,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況且,近五月了,俯裡可不容出亂子。”

“下去吧。”沈老夫人忽然長噓口氣,暼了她一眼,無力揮了揮手,她自然知道五月份那件大事。

惠行禮退下,她最後的一句話彷彿一劑猛藥,正中下懷。

“對了,母親,趙家母子?”出門前,她停住腳。

“過一陣,送出俯去。”沈老夫人沒空管兒子沈固啟帶回來的將士遺孀遺孤,收留一陣子,已是算得上仁慈義盡。

現今,眼皮子底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清理乾淨像沈文微這樣不明不白的瑕疵,為沈家的未來鋪出一條璀璨大道來,她沈老夫人才對得起沈家這一代,其他的,都是次要。…另一側,棺材裡坐起的沈文微左右輕扭了一下脖子,聳肩,撐,動腿…做完一系列‘重生熱身’後,她終從冷冰冰陰森森的棺材裡爬了出來。

“魂淡氓假清高,一邊拒絕我作小妾,一邊趕著回去滾單,他大爺,別讓姐遇見你,姐非得把你扒光光!”撅著嘴,沈文微指天怒罵,罵完了才想起應該對準大地,她立刻猛踩兩腳地磚。

踩完,肚子咕嚕咕嚕唱起了歌。

踩完,膝蓋咔嚓咔嚓打起了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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