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妾/美人塌下懺 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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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別樣紅
雪粒簌簌地往地上落,不多久地上便結了一層冰。
杭州的臘月已是最冷的時節,空氣中還有薄薄水汽,並著寒氣一起往人骨頭裡面鑽。
溫遲遲是被隱隱的泣聲叫醒的。
她一大早起身,照看阿孃吃藥,給她擦拭身體,做事的間隙還拿著繡繃做一會兒繡活。忙活了一上午,這才在椅子裡微微眯了一會兒。
上躺著的女子此時正睡得安穩,溫遲遲見著阿孃沒被吵醒發脾氣,緩緩呼出了一口氣,這才推開門,悄聲走了出去。
溫遲遲走得急,寒風直直往鼻息裡鑽,她站定緩了兩下,那種強勢的清涼之才沒有往她的頭頂鑽。
她將蹲在地上掩面哭泣的小姑娘拉起來,柔聲問:“阿雲,怎麼了?”
喚作阿雲的小姑娘一把甩開溫遲遲的手,頭撇到一邊,“夫人嫁妝本也沒幾匹布,前兒已經全都變賣完了,今天夫人更是要將夫人老孃留給她的唯一一塊鐲子變賣去,就為了換幾口糧食!那還不如將我發賣了,就不該再讓我回來!”
說罷,阿雲又開始嗚嗚地哭。
溫遲遲這才發現阿雲一側臉已經腫了起來,她問:“那嫂嫂的鐲子現在在何處?”
阿雲遲疑了一會兒,這才把鐲子遞給溫遲遲,“東頭的那個老周只叫我五兩賣與他,論我如何說,他就是不肯再加一分錢。”
溫遲遲問:“是他打你的?”
阿雲難為情地搖了搖頭。
溫遲遲朝阿雲微微笑,“家中還有米呢,萬不會短了吃食的,我前些時候也趁著空兒做了幾件繡品,只待這路沒那麼滑賣了打兩斤,我一會兒再去瞧瞧嫂嫂。”又寬
了她幾句這才拿著鐲子往屋子裡走。
此時她的神情卻沒有剛才寬阿雲那般輕鬆。
其實她家沒這麼艱難的,只怪一個月前出了事。
她家中在杭州城內做絲綢布匹生意,規模不大,說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溫飽不愁。父親也只有母親一個人。遲遲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兩年前娶了,嫂嫂有了身子不久後便要生產,家庭和美,
子正是紅火的時候——
父兄去北方進貨遇上了雪崩,隨行的幾個人並著馬無一倖免。
父兄去了,貨也沒回來,家中也欠下了一股債。遲遲跟著母親變賣了家中鋪子與田產,才勉強將債還清。
燃眉之急是解了,可長久的生計之困卻像陰沉的低雲籠在溫家。溫家沒有男丁了,母親守了打擊一病不起,嫂嫂又生產在即,幾口子需要吃飯,處處需要錢。
溫遲遲將不久前遣散了家中的幾個僕人,其中便有自己的貼身丫鬟。遲遲的嫂嫂見了默默將自己的陪嫁丫鬟也遣散了。
溫遲遲找了整整一夜才將阿雲尋回去。
如今嫂嫂又要將自己僅剩的一件嫁妝抵出去。
溫遲遲握緊手上冰涼的鐲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回到屋子裡的時候,張夫人正弓著身子,伸長了脖子,就著手上的茶盞喝茶,另一隻空著的手撐在後面借力。
溫遲遲見狀立即將門給閉嚴實了,快步走到張夫人塌前,接過茶盞餵了她幾口,“大夫說您這病需要靜養,有什麼事阿孃喚一聲,我就來了。”又拿了一塊軟枕頭,扶著她靠在後面。
“不過是喝一口水的事,不妨事,”張夫人搖了搖頭,復又握著溫遲遲的手問,“我聽外面嘈雜聲,可是外面討債的又來了?”
溫遲遲聽著心一緊,面上淡淡笑道:“阿孃你忘了,賬上的債半月前可都勾完了。剛才外面的不過是街上小孩兒打鬧的聲音,您只管將身體將養好。”
“胡說!”溫遲遲被張夫人突起的呵斥聲嚇了一跳,只見她面紅地急道,“我是病了,可我耳朵還沒聾,天寒地凍的阿雲那個小丫頭在外面哭我怎會聽不清?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