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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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宸沉默了一會說:「無所得。」老和尚本來眯著雙眼,聽到蕭宸的話頓時大開,眼冒白光,灼視著蕭宸。

「什麼叫無所得?」

「呃……悟與不悟皆是空,佛說自本空。空完之後又空,乃是空空,所以無所得。」此話一出眾僧皆驚,人群裡惠安對蕭宸刮目相看,微微一笑,甚是欣

慈道也笑,眾僧更是驚訝,許久沒見老和尚笑,難道這個姓蕭的年輕人這麼得老和尚心喜嗎?

「你說呢?惠塵。」老和尚又問。

惠塵沉默了一會,又說:「弟子不知。」慈道收起了笑容,對惠塵說:「你每讀《六祖壇經》二十遍,讀了一千三百二十五,可有什麼悟?」

悟甚多。」惠塵回答說。

慈道又問蕭宸:「蕭居士可曾讀過?」蕭宸搖搖頭說:「以前聽老師講過,隨便看了看,沒怎麼仔細讀。」

「可有什麼悟?」

「沒有悟,只覺動。」慈道又笑,這是他今短短几分鐘第二次笑。

「惠塵,把經裡神秀大師與慧能祖師的揭語高聲默唸一遍。」惠塵頓首答:「是。神秀大師所作: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慧能祖師所作: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慈道這時給眾人詳解:「慧能祖師原是嶺南文盲,聽聞黃梅有佛法因此前來求法。他見了弘仁祖師,祖師問:甚麼物,哪裡來,做什麼?慧能祖師答:我叫慧能,從嶺南來,來求佛法。祖師笑曰:哦!汝是獦獠人。慧能祖師不悅,道:我來求佛法,人分南北,佛難道亦分南北?弘仁祖師大驚,心中道:此獦獠器大利!」慈道頓了頓,喝了口水繼續說:「那時祖師年紀垂老,衣缽事大,後繼不定。因怕人傷慧能,於是安排他去舂米。一來磨鍊他的心,二來保護他。一,祖師召眾弟子來見,曰:汝等終只求福田,不求出離生死苦海,自,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各作一偈,來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缽。為第六代祖。」眾人聽得入,接目不轉睛,老和尚畢竟年邁,又停頓片刻,才繼續說。

「眾弟子退曰:神秀頗得方丈喜愛,衣缽必為其所得。我等眾人,若作揭上呈與老和尚,沒有益處反與神秀上座為敵,不如不作。神秀回房思:若作揭語,好了便好,不好時反被和尚訓斥,又在眾師弟前丟了面子,兩面為難。想了又想,得了一法:揭語是做,卻不署名,看老和尚如何反應,好便是自己,不好便推脫不知。於是,在牆上寫: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弘忍祖師見了,當眾弟子稱讚好,又私下見神秀,問曰:揭語爾作乎?神秀應允,祖師叱曰:汝作此揭,只在門外未入門內,汝再作一揭我看,若見本,傳汝衣缽。然神秀退,幾惶惶不安,再不能作。」慈道老和尚又喝水,緩了一口氣,慢慢說。

「祖師雖叱神秀,然命人將此揭立於外牆,教眾弟子每唸誦,傳至舂米房,為慧能祖師所聞,於是問唸誦者:所念何物?童子念與他聽,慧能祖師笑曰:此未見本,待吾做揭。童子不悅,斥責道:汝乃獦獠,何敢做揭?慧能祖師肅曰: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沒意智。童子畏懼,不敢復言,引慧能至牆邊。適才有江州別駕在此朗誦,慧能祖師乃是文盲,就請別駕代筆,做揭一首: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弘仁祖師見了,遂將鞋擦了偈,曰:亦未見本。因此眾人皆不看重慧能。」慈道老和尚今第三次又笑,眾人聽得興起又覺得疑惑,老和尚平閒言少語,怎地今講起故事,連連不斷了。

「次,祖師潛至碓坊。見慧能石舂米,贊曰:求道之人,為法忘軀,當如是乎!又問:米否?惠能祖師答:米久矣,猶欠篩在。祖師以杖擊碓三下而去,惠能祖師即會意,夜半三鼓入室,祖以袈裟遮圍,不令人見,為彼解《金剛經》。言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惠能祖師大悟,嘆曰:何期自本自清淨。何期自本不生滅。何期自本自具足。何期自本無動搖。何期自能生萬法。弘仁祖師知其已悟,於是傳彼衣缽。」故事講完,眾人嗟嘆。雖然平時讀《壇經》何止百遍,但老和尚講來聲情並茂,猶在眼前一般,令人唏噓。

老和尚又問:「惠塵,你意如何?」惠塵皺眉沉默,思考半晌,答:「弟子不知。」這老和尚三笑和弟子惠塵的三不知成了鮮明的對比,慈道老和尚閉目,伸手示意,兩僧人便知住持乏倦,攙扶著他回六祖殿休息了。

眾僧人施禮畢也散去,只留零散幾人。

第七十七章:宣你徐盼君此時止不住淚水,哭泣道:「周安逸,你今天要給我一個準確的回覆,是青燈古佛,還是兒女母?」周安逸沉默一會,說:「我不知。」徐盼君更加痛苦,淚滿面:「你不知?難道我知?我等了你三年,我不求你有什麼回報,只求你與我相守,這些你都無法做到嗎?你還要我等多久!」周志軍和周雨晴也相勸:「回家罷,何必為難!哪兒有家好,作僧有什麼快樂。」周安逸緊皺眉頭,青筋都暴了出來,又沉默著,擠出幾個字:「我不知。」阿狸此刻忍不住罵道:「你不知你不知,你就會說這幾個字嗎?人家女孩子這麼痴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吃的是齋飯,住的是鋼泥。你知道盼君姐姐過得是什麼子?吃的是茶,住的是茅草,思念你這負心人,你怎麼還有臉在這說我不知?難道不覺得羞愧嗎?」蕭宸原本想制止阿狸,但是一想,罵一罵他也好,看看是否能將他罵醒。

周安逸面赤耳紅,羞愧難當,其實他心中何嘗不是煎熬呢?否則又怎麼會說出我不知這三個字?分明是難以取捨。

徐盼君見他一聲不吭,萬般心緒湧上心頭。幾年間的勞苦,思念,此刻動,期待,全都換了空,頓時心力瘁,血氣上頭,兩眼泛白,昏暈了過去。

「盼君姐姐!」幾人頓時叫了起來,周安逸也猛然起身,但腳下灌鉛,竟然邁不動半步。

一旁的惠安法師,見狀,與徐盼君把脈,說:「無大礙,昏厥而已,扶進內房休息罷。」阿狸眼珠一轉,道:「讓我來吧。」於是獨自攙扶著徐盼君去內房了。

這時惠安出來說話,難得的勸周安逸:「惠塵,老和尚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給你取塵亦是這意思。塵,煩惱耳。你身有塵埃,心有煩惱,是去是留,亦當作擇,不可遲疑。遲則生變,追悔不及,遺憾終身誒。」這話蕭宸聽得十分明白,彷彿就差直勾勾地說:你還俗吧,不然一輩子後悔。

蕭宸和周志軍都地看了惠安一眼,也不再說了,讓周安逸冷靜一會。

等了約莫十幾分鍾,阿狸忽然從裡面奔出來,大叫:「不好了,盼君姐姐她死了!」

「什麼?!」眾人大驚,連忙奔向後房,見徐盼君躺在上,面無血。惠安用手指一探,毫無氣息,頓時大駭。

惠安將徐盼君把脈一探,隨即眼神暗淡,說:「沒了。」蕭宸和周家父女震驚不已,不敢相信,剛剛還活生生的人片刻就沒了。

對蕭宸來說,徐盼君簡直和呂洛相似,若是呂洛那般痴情的女子死了他也不想活了,一時悲憤加,眼眶也溼潤了。

而周家父女不用說,早就將徐盼君當做兒媳和嫂子對待了,她的貞守把外公家的許多親戚也動了,都誇讚是奇女子,好女子。此時徐盼君的死就是親人的突然離去,把他們的力氣都乾了,不由得都落下淚來。

而周安逸瞬間如天塌地陷一般,眼前一黑,鼻子酸楚,眼眶大紅,無數情緒奔湧上頭,淚如雨下,大哭不止。

「君君……君君……」時隔三年,他第一次喊著她的名字,卻已經是陰陽相隔。

阿狸在一旁看著他伏在徐盼君的屍體上,添油加醋說:「人都死了你才知道哭?剛才做什麼了?難道一定要失去才懂得珍惜嗎?」惠安看著徐盼君的屍體喃喃地說:「想必是悲喜加,一時支撐不住,導致猝死了。」他心中也十分欽佩這奇女子,雖然自己了無牽掛但一時也難以接受。於是朝她施了大禮,轉身出了內房。

房間裡的哭聲不止,嚎啕不絕,令人心畏,似乎要把活人也哭死了般。

蕭宸擦了擦眼眶,見阿狸黛眉中只有憤怒卻無悲傷,細看之下嘴角甚至有一絲狡黠,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心裡好笑,於是拉著周家父女和阿狸出去了,說:「讓他們兩個自己待一會吧,想必有許多話要講。」眾人點了點頭,抹著淚出去了,只留下周安逸和徐盼君在裡面。

蕭宸讓周家父女在一旁休息,自己則拉著阿狸的手臂到一旁暗自詢問:「狸兒,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乾的好事?」狸兒害怕蕭宸責罵,於是否定道:「狸兒又沒害盼君姐姐,人家恨不得盼君姐姐長命百歲,那負心人死了才好呢!」她的小臉很不自然,一點也看不出悲傷的樣子,反而在掩蓋什麼一樣。

蕭宸笑了笑,更加肯定了,摸著她的小腦袋說:「狸兒,你說老實話,老公不罵你。」

「沒……沒有,狸兒真的沒騙你,是真的。我本來扶她睡下,和她說話,誰知道她頭一歪,我一害怕就去探她的氣息,她就已經去了,我有什麼辦法?我……」阿狸慌不擇詞,說到後面竟然無話可說。她裝模作樣閉上眼睛,想要做一些悲傷的表情,但怎麼也做不出來,倒是像做了個鬼臉,霎是可愛。

蕭宸忍不住笑了,說:「狸兒,你知道什麼叫蓋彌彰嗎?就跟你現在一樣。」阿狸這才知道自己的把戲都會蕭宸看穿了,於是低聲說:「宸你別人家,人家是看那負心人木頭一樣,傻坐著動也不動,急死人了。我看他是把木魚進自己腦袋裡了,天天唸佛念傻了。人家這是幫盼君姐姐,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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