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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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件發生後的第二天，龔漢便召開了沒有項目建設單位列席的專家評審會，在不透明的會議後拿出了所謂的《專家評審意見》，對蘇娟的項目橫加指責，後來，經有心人點撥，蘇娟多次到城建局去找龔漢賠禮道歉，龔漢卻一直冷著臉子，不肯搭理她，為使籌劃多年的項目能夠順利進行，在一天夜裡，蘇娟硬著頭皮敲開了龔漢的家門，將裝有五十萬現金的存摺夾在信封裡遞給他，只說那是自己的道歉信，龔漢當著她的面，從信封裡出存摺，打開後看了一眼，就轉變了態度，說：“看你道歉態度還算誠懇，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蘇娟趕忙千恩萬謝，離開龔漢家，兩天後，龔漢又打來電話，說介紹一位朋友給蘇娟認識，結果，在飯桌上，蘇娟認識了龔漢的大學同學付慶江，並在無奈之下，同意將農業生態園的工程由付慶江的佳佳建築工程有限公司負責，之後項目終於過關，只是在三年前，因管理不善，生態園倒閉，為了償還銀行貸款，蘇娟將興隆商廈抵押給銀行，兒女都去南方發展，她和老伴到到了江市，就住在陸禹山家飯店三百米外的一家老年公寓，他老伴與陸禹山是棋友，沒事兩人經常下上幾盤棋，前天晚上，在偶然的閒聊中，陸禹山就把省紀委下來人查龔漢的事情講了一遍，她老伴聽後當時沒有吭聲，卻在回家後，把事情告訴了蘇娟，蘇娟得知後，主動與陸禹山聯繫，要把當年的事情向省紀委的領導彙報。

在與蘇娟老人聊完後，又查看了她寫下的銀行賬戶與密碼，王思宇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中午，在陸禹山家的飯店吃過午飯後，王思宇便與蘇娟夫婦一同坐上面包車，趕往青州，在路過青羊縣的時候，王思宇讓司機把車停在青羊縣教育局門口，他皺著眉頭了一菸，緩緩閉上眼睛，搖頭道：“開車吧……”第五十一章博弈青州（九）週一晚上十點半，龔漢已經洗過澡，正穿著睡衣，仰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劇，省紀委調查組來青州這些天，他一直都非常小心謹慎，推掉了所有應酬，每天下班之後，都準時回到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起了模範丈夫。

五十六英寸的背投彩電上，正播放著《九陰真經》，鏡頭裡黃藥師正深情地望著子，輕聲道：“太好了，阿蘅，我們要有孩子了！”阿蘅一臉幸福地問：“如果是兒子的話，叫他什麼名字？”黃藥師踏上一步，沉半晌，點頭道：“我一生行事怪異，江湖上都稱我‘東’，我希望我的兒子將來能夠亦正亦，所以我想給他取名叫‘黃正’……”

“真他媽的能扯！”龔漢哈哈地笑了起來，正笑得開心時，忽聽門口傳來一陣‘砰砰’的敲門聲，老婆劉秀英趕忙從浴室裡走出來，梳理著溼漉漉的頭髮走到門邊，皺著眉頭道：“老龔，最近不是都不讓他們來了嗎，都這麼晚了，這是誰啊，真是煩死了！”龔漢把電視機的音量調小些，皺眉道：“開門吧，別抱怨了。”房門打開時，劉秀英發現五六個陌生的人表情嚴肅地站在門口，不惑不解地道：“你們找誰啊？”龔漢抬頭看去，趕忙快步走出來，熱情地道：“王主任，你來啦，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快請進，秀英啊，還不快去泡茶！”王思宇忙擺手道：“龔主任，不必麻煩了。”說完後，從夾包裡掏出工作證來，在龔漢眼前晃了晃，語氣凝重地道：“龔漢，我是華西省紀委紀檢監察五室主任王思宇，我代表省紀委調查組正式向你宣佈，你涉嫌重大經濟問題，調查組研究決定，從即起對你實行雙規，請你配合。”龔漢忽地愣住了，按照他的想法，經過兩個多月的心準備，紀委調查組是斷然查不出任何問題的，雖說王思宇沒有被收買下來，但龔漢還是有信心躲過這一劫的，張陽書記也是旗幟鮮明地支持他的，他沒有想到事情突然起了變化，有些不知所措。

而站在他身邊的愛人劉秀英則招架不住了，身子微微一晃，手裡的梳子跌落在地，她的面變得慘白，右手捂著口軟軟地坐在地上，開始掩面大哭起來。

“不許哭，你哭個什麼勁！”龔漢心煩意亂地轉過頭來，低低地吼了一句，拿腳輕輕碰了碰劉秀英的膝蓋，劉秀英點了點頭，哭聲卻更大起來。

龔漢神黯然地道：“王主任，你們對我進行雙規的事情，張書記知道了嗎？”王思宇點點頭，轉身從程剛的手裡拿來一份文件，輕聲道：“簽字吧。”龔漢瞥了眼上面市委市紀委的公章，卻沒有接過程剛遞過來的簽字筆，而是輕輕嘆了口氣，抬頭道：“王主任，我有個請求。”

“說吧。”王思宇點頭道。

龔漢抬手了臉，低聲道：“我想與張陽書記通個電話。”王思宇微笑著點點頭，便摸出手機來，遞過去，龔漢摸著手機撥通市委書記張陽的電話，“張書記，您好，我是龔漢。”手機那邊沉默了一會，便傳來張陽低沉的聲音，“啊……是漢啊，你好，這麼晚了，有事嗎？”龔漢沉聲道：“張書記，我是冤枉的，這是一場政治陷害，有人想借這件事做文章，他們的目的就是否定建委，否定我，那些人的真正目標其實是您!”

“龔漢同志！”張陽語氣嚴厲地制止了他的說話，沉聲道：“請注意你的言行，不要總搞什麼陰謀論，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認真配合省紀委專案組的同志，實事求是地把情況說清楚，而不是發牢騷訴委屈，要相信組織，明白嗎？”

“明白！”龔漢緩緩把手機遞到王思宇的手中，接過簽字筆，在文件上面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名字，轉身披了件衣服，便換上鞋，向外走去，來到門口的時候，恰巧見魯飛和一個女檢察院走進進來，女檢察員把坐在地上泣不已的劉秀英扶起來，魯飛從包裡掏出搜查令，沉聲道：“你好，我是青州市檢察院反貪局的魯飛，現在要對您的住宅進行搜查，請您配合。”龔漢嘆了口氣，邁著大步走出門去，與王思宇等人下了樓，坐上面包車，麵包車很快駛出小區，向市政府招待所方向駛去，人帶到招待所後，並沒有立即安排問話，而是先將他的食宿安排好，王思宇來到龔漢的房間，向他詢問是否需要其他東西，龔漢意識到，自己可能要在這裡住上很長一段時間，便沉著開出一張單子，上面寫得最多的是一些修身養的書籍。

第二天上午，龔漢被雙規的消息不脛而走，青州官場上的許多人都開始把複雜的目光投向青虹大廈對面的那座小白樓，與此同時，檢察院的人開始進入建委和城建局，開始對龔漢在任期間的往來賬目和重要材料進行徹查。

而市委辦公大樓的一間辦公室裡，伴著菸灰缸重重砸在牆壁上的聲音，市委書記張陽的秘書靜悄悄地從辦公室裡退出來，輕輕拍了拍口，他剛才被張陽那張陰沉的臉嚇壞了，在他的記憶中，這位強勢書記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麼糟糕的心情了，秘書靜靜地走到窗前，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搖頭道：“要出事，肯定要出大事了！”政府招待所511房間，龔漢正仰面朝天地躺在上，皺著眉頭思慮著，這時敲門聲響起，老黃帶著程剛推開房門，一瘸一拐地坐了下來，程剛掏出筆來，坐在他旁邊，準備做筆錄，老黃微笑道：“龔主任，咱們可以開始了嗎？”龔漢從上翻身坐起，瞥了兩人一眼，便擺擺手，大聲嚷嚷道：“不行，絕對不行，要問也得讓監察室王主任來問，咱倆級別不對等。”老黃嘿嘿地笑了笑，搖頭道：“對不起，這個要求不能滿足你，我們主任現在很忙。”龔漢騰地下了地，叉著在屋子裡轉了半天，伸手在半空中揮了揮，忽地洩了氣，一聲不吭地坐回邊，他瞥見老黃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惱火，便擺足了領導派頭，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茶水，抬頭道：“你問吧，不過我可告訴你們，我是清白的，無論你們把我關上多久，最終還是會把我放出去的，這點我很有信心。”老黃呵呵一笑，眯著眼睛道：“話先別說的那麼死，既然我們能夠對你採取雙規措施，就說明我們已經掌握了一部分證據，龔漢，你最好老實代問題。”龔漢冷笑道：“我沒什麼可代的，昨晚你們不都已經進行搜查了嗎？我是不是貪官，看看存摺不就知道了，你們還可以到銀行去查我的賬戶，我龔漢可以拍著良心說，我是清官，對得起組織上的信任和培養，對得起……”

“龔漢，你認識蘇娟嗎？”老黃打斷了他的話，‘啪’地一拍桌子，厲聲喝問道，目光銳利地盯在龔漢的臉上，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變化。

“蘇娟？”龔漢的心頭一震，手腕劇烈地抖動一下，茶杯險些墜樓在地，但他很快穩定住情緒，顫聲道：“不認識，我從沒聽說過這人。”老黃嘿嘿地笑了笑，搖頭道：“龔主任，先別急著否認，你再仔細想想，在你擔任青州市城建局局長期間，是否認識那位興隆商廈的老總？”

“噢！是她啊！”龔漢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著腦門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看我這記，是有那麼個人，當時我剛到城建局不久，工作上還不太悉，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一點小誤會。”

“什麼樣的小誤會？”老黃繼續發問道，從剛才龔漢的表現上來看，他就斷定，這傢伙外強中乾，要遠比那位第三建築公司的楊超凡好對付。

“讓我想想啊……”龔漢的腦子一陣陣發懵，低頭沉半晌才道：“公章的事，當時好像是一位科長蓋錯了公章，後來我狠狠地批評了他。”

“龔漢，你沒有說實話！”老黃的聲音猛然拔高了幾度，大聲喝道：“公章本沒有錯，是你在存心刁難人家，索要賄賂，快說！蘇娟送你的那個五十萬塊，你到底用到哪裡去了！”龔漢的腦門上開始冒汗，他沒有想到，那麼久的事情，紀委專案組也能翻出來，他這些年都沒見到過蘇娟，只知道她去了外地，但不清楚到底去了哪裡，再說時間過得太久，他早已把蘇娟送錢的事情忘得死死的，哪裡會想到，還有這麼大的漏沒有修補，望著老黃那徹人心的目光，龔漢心慌意亂之餘，把心一橫，也忽地站起來，拿手指著老黃，虛張聲勢地道：“姓黃的，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從來都沒有收過蘇娟一分錢，你們這是栽贓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