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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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事又棘手的狠,這淺淺明顯是十分敬重自己的親爹,要是自己為她出頭,給她爹一個難堪,估計會讓這妮子更加傷心。
楊霖忍著氣,往椅子上一坐,不悅地道:“那你見我,所為何事?”殷慕鴻說起正事,明顯神了許多,凝聲道:“天降暴雨,三
不歇,開封一帶,幾成汪澤。此時城郊各縣、村落,無數難民無家可歸。少宰身居要職,正該趁此機會奏請陛下,接濟難民,開倉賑災,以解生靈倒懸之急。”楊霖嗤笑一聲,心道原來是個書呆子,調侃道:“汴河水位上升,往來貨船隔斷,車馬行更是進了泥巴中難以自拔,糧食運往汴梁的通道已經隔絕。我汴梁城百萬人口,六十萬大軍,就是一百多萬張嘴,區區庫存能不能夠還不知道,豈能打開城門收納難民、誰敢開倉賑災?”楊少宰侃侃而談,本以為會把這老腐儒辯駁地啞口無言,誰知道殷慕鴻非但沒有羞愧難當,還駁斥道:“楊少宰,開封府存糧,朝廷只佔了半數不到。其他的倒集中在無數的糧商手裡,值此天災之際,當行非常手段,讓這些人把糧食拿出來,不許漲價,兜售百姓,以活人命。”汴梁是最繁華的地方,這裡的人很少有耕田的,所用的糧食大部分靠外面運進來。
這就催生了無數的糧商進駐汴梁,這些人手裡都有不少的庫存,這個老東西說的倒有一定的道理。
楊霖捏著下巴沉思片刻,說道:“這個時節,糧商們很難不坐地起價啊……畢竟財動人心,再過幾天汴梁的糧價只怕是更加高的嚇人了。”殷慕鴻滿臉正氣,將袖子一甩,大聲道:“非常時節,行非常手段,又不是要他們捐出糧食,只是不讓他們發國難財而已。平
裡若是沒有這場雨,他們的糧食也是照常賣。依在下看來,不如奏請陛下,先殺幾個
商立威,然後規定不許漲價,由公差挨家調查,誰敢存糧不賣的,抄家治罪刺配延安路。”
…
…
楊霖起了一頭汗,還以為這便宜丈人是個腐儒,誰知道是個狠人。
“那你覺得這次洪災,首要做的是什麼?”楊霖試探地問道。
“治河,治水,疏通積水,導入河道,否則這些暴的泥水,必將沖毀更多的州縣。在下曾經仔細觀察過開封府的山川走勢,這烈火烹油,繁華似錦的汴梁城,未必便是絕對安的。若是再有更大的雨,區區汴河不一定能承載的住,那時候才是沒頂之災。”楊霖再也坐不住了,從椅子上起身,握住殷慕鴻的胳膊,道:“沒想到你有如此見識,現在身居何職?”殷慕鴻昂首道:“在貴府充任閒散投客,偶爾負責清掃院落黃葉。”這尼瑪混吃混喝的事,被他說的這麼高大上,竟然聽出了一絲隱士高人的意思,看上去濃眉大眼的,竟然這般不要臉。
不過楊霖也顧不上這個了,拍著他的肩膀道:“既然如此,你就準備一番,跟我出城治水。來人,備馬,我要入宮面聖!”------------第一百一十四章風天子丹青手漫天大雨,傾盆而下。
御街上水已經沒過半截車輪,頂著大雨往皇城去,路上零零散散有幾個行人。
到了皇宮之中,楊霖身上的官服已經溼了一半,舉步向前在文華殿的房簷下避雨,不一會就有內侍省的人出來,引著他穿越宮殿往天子處覲見。
趙佶此刻正在移清殿,身前擺著一個畫板,手執狼毫端詳著面前的一個美人兒。
在殿門口一個宮姬捧花而立,眉如翠羽,肌若白雪,身段娉婷多姿,華美的古典氣質讓楊霖暗暗點頭,甚至嚥了口唾沫。
趙佶完沒有注意到他,時而端詳,時而下筆,畫的十分投入。
楊霖無奈地站在一旁,等待著他畫完,這幅《美人觀雨圖》,用時不算很長,湊上前一看果然是暈染細膩,生動暢。
畫中美人頭戴花冠,雲鬢高聳,青絲如墨,觀瞧這殿外的雨簾,眉黛間滿滿的都是閒愁思緒。
再加上旁邊的瓶花、香爐的點綴,更襯得一股宮廷富貴氣撲面而來。
趙佶完沉浸在自己的創作中,擱筆之後才發現旁邊伸著腦袋偷看的楊霖,笑道:“楊卿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沒人通報?”楊霖馬上道:“是微臣示意內侍們不要打斷官家作畫,免得世間少了這樣一副傳世名作,楊霖的罪過就大了。”趙佶雖然喜歡近臣恭維,但是卻並不喜歡直白白的馬,顯得十分
鄙不上檔次,笑罵道:“楊卿休得諂媚,須得作一首配得上此畫的詩詞,否則便剝了你的狀元頭銜。”楊霖哈哈一笑,上前從筆架上取下一支軟毫,沉思片刻在趙佶剛剛完成的畫作上提筆寫道:東京
盡霽雨稠,芳菲落盡逐波
。
素手香凝花含媚,娥眉蹙時柳帶愁。
君王恩深情鬱郁,宮娥著筆意悠悠。
誰說傷心畫不就,丹青常有帝難求。
趙佶滿意地吩咐宮人收起畫卷,這才問到:“楊卿進宮見朕,所為何事吶?”
“陛下,連暴雨如注,開封府及周邊郡縣多有山洪,百姓家破人亡不在少數。臣有意出城賑濟災民,安撫地方,改修河道,以免災情愈演愈烈,難以把控。”趙佶光顧著雨中賞美人,作畫
詩了,哪裡想到過這種雨會帶來的災害。聞言也是一驚,問道:“已經如此嚴重了麼?”楊霖一陣無語,還是回答道:“再不救治,臣恐城外破家者不下十萬矣。”趙佶深
一口氣,道:“既然如此,水火無情,朕豈肯讓楊卿親冒險地,可使工部官吏前去賑濟。”不得不說,這個徽宗對自己的寵臣還是
親近的,楊霖抱拳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微臣當仁不敢讓於人,非得自己親至才放心。”趙佶十分
動,沒想到楊霖不但處處合乎自己的心意,還有心為江山社稷親蹈險地,趟風冒雨地前去修河賑災。
其實楊霖有一點沒說,要想賑災就要開封府的糧商拿出糧食來賣,而且不能發國難財坐地起價,這可就難了。
大宋開國百年,那些世家豪強、外戚、閹豎……在汴梁經營多年,很多糧鋪就是他們的私產。
不行非常手段,如何能讓這些人吐出糧食,要是他們真的都不肯,恐怕就不是災民捱餓了,汴梁可是有六十萬軍吶。
趙佶給了楊霖充足的權利,讓他出城改修河道,治理黃河,賑濟災民。
開封府各個衙門須得配合,服從調度,這已經是對當朝大員很大的放權了。
剛走出大殿,楊霖火急火燎就要出宮,卻聽得身後傳來美人嬌笑。
媽的,這狗皇帝剛才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真是轉頭就忘了。
楊霖心裡剛升起的一絲暖意也沒了,皺著眉離開皇城,準備開始著手應付過這次的天災。
----城郊的汴河上,渾濁的洪水衝擊著城門,守城的士卒挽著褲管站在水裡叫苦連天。
城外不時飄過幾具死屍,運氣好的還有那好心的兵士撈起來看看死活,更多的則是被大水帶走不知所蹤。
楊霖帶著萬歲營的人馬,來到北門登上城樓往下看,果然是一場難得一見的大水,汴梁百姓還可以躲在家中避水,外面的可就倒了大黴。
殷慕鴻在身後道:“這要是不加治理,過不了幾天,汴梁也要被淹了。”楊霖點了點頭,跟身後的守城小將說道:“打開城門,把外面的難民陸續接來,安置在大相國寺,那裡地勢高,空地多。”命令一下,幾處城門開始陸續接納難民進城,大相國寺在北宋至道元年開始大規模擴建;鹹平四年完工,佔地極廣。
楊霖帶著人,直接來到山門前,敲開大門佔據各處大殿作為臨時安置點,並且設粥棚施粥。
大和尚們看著萬歲營人披甲執銳的大兵,敢怒不敢言。
楊家的車馬行和漕運一度包攬了汴河的一半生意,所以囤積的糧食也不少,這一回部拿出來先應急。
第二天,水勢有所衰減,楊霖帶人來到大相國寺,此地已經人滿為患。
滿滿當當的難民面帶菜,衣衫不整,正在粥棚前排著長隊。
寺裡東邊的粥棚內,一個東京當地的潑皮徐道北,也拿著一個破碗排隊。
輪到他的時候,徐道北嬉皮笑臉地奪過勺子,在鍋裡抻了幾下,罵道:“賊廝鳥,是湯湯水水,讓人怎麼吃?吃這東西,還不如去汴河喝泥水。”發粥的是一個老頭,氣的吹鬍子瞪眼:“你不要就走開,後面還有大把人排隊呢。”徐道北是受人指使,特意前來鬧事的,楊霖施粥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汴梁的糧價。
自然就有人看不過去,要來搞些破壞,要說沒事找事這些東京街頭的混混是最好的人選。
徐道北翻了個白眼,索把勺子
到背後,往前面一躺,說道:“叫老子走,老子偏不走,除非你叫一聲好聽的,再給我換一碗乾飯來。”周圍的百姓氣憤地道:“快滾開!你不吃後面的還得吃呢。”徐道北把眼一瞪,兇狠地看向四周,那些百姓登時不敢多言。
吵嚷聲驚動了旁邊的楊霖,帶人過來擠開人群,問道:“什麼情況?”------------第一百一十五章罵人是一門藝術放粥的老頭一看少宰到了,頓時有了主心骨,跑過來一通告狀。
楊霖聽完也沒有特別生氣,這種潑皮到處都是,癩蛤蟆砸腳面,就是有點噁心人。
“花榮,去把他腦袋砸爛。”身後的魁梧漢子摸了摸腦袋,上前就像老鷹捉小雞一般把徐道北提了起來,使勁往地上一摔,只聽“嗵”地一聲,摔得徐道北像散了架似的叫苦連天。
徐道北哎吆一聲,還來不及開口罵街,就被提溜起來,一個惡漢舉起鐵拳,眼看就要捶到他的腦袋上,徐道北嚇得魂不附體,骨頭都酥了,作為當事人,他完相信,這一下要是捶上了,自己小命肯定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