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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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不令見此也只得作罷。
從山裡面牽出了馬匹,陸百鳴翻身上馬,說了句:“我去前面看看情況,你們跟在後面。”便騎著馬往平谷外圍行去。
夜鶯坐在馬上,轉眼看向大樹,見鍾離楚楚還坐著發呆,便開口道:“楚楚姐,走啦。”鍾離楚楚回過神來,回頭看了眼,撐著膝蓋起身,拍了拍豔麗紅裙,來到兩匹馬之間,想和夜鶯坐在一起。
只是還在躲避追捕,夜鶯的馬稍微差一些,此時顯然不能講究男女之防。
許不令把刀劍掛在了馬側後,伸出手來:“楚楚,和我坐一起,待會兒遇上狼衛,跑起來也方便。”
“……”鍾離楚楚表情微微一僵,瞄了許不令一眼,略顯猶豫,顯然是回想起了上次面對面磨磨蹭蹭的事情。還沒思索清楚,許不令便附身一把抓在了她的帶上,試圖把她給提溜上去。
鍾離楚楚眼神一慌,連忙擋住許不令的手,抿嘴想了想,還是乖乖的翻身上馬,坐在了許不令背後,彼此保持著些許距離。
“駕—”許不令輕夾馬腹,便朝著平谷外圍行去。
三人兩馬在山嶺間行走,四野寂寂沒有半點聲響,只有周邊朦朦朧朧的飛雪。
鍾離楚楚坐在背後,看著許不令的後腦勺,眼神五味雜陳。
短短几天來經歷這麼多事情,鍾離楚楚腦子裡一團亂麻,不知該從哪裡想起。被追殺的亂局,讓她暫時忘卻了客棧裡的事兒,可此時安定下來,那天看到的一幕幕,便難以抑制的重現在腦海。
師父一絲不苟,鑽進幔帳裡……白花花兩大團兒……
許不令手忙腳亂的穿著衣裳……
師父縮在被褥後面,身上都是被糟蹋過的痕跡,那個害怕又窘迫的眼神……
許不令身上的香味……
那是她師父啊!她一直視作至親的師父!
很想生許不令的氣,卻不知為何又生不起氣來,心裡只有沒來由的委屈,還有些微不可覺的嫉妒憤慨。
明明是她先遇上許不令的……
師父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鍾離楚楚坐在許不令後面,沉默了很久,看著許不令的脊背,有氣無力的開口道:“許不令,我……我以後該叫你什麼?”師父的男人,就是長輩了,她這兩天想來很久,覺得應該叫‘師爹’吧,可這個稱呼好古怪,她連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說叫出口了。
許不令牽著韁繩,表情稍顯尷尬,偏過頭來:“呵呵……嗯,楚楚,你還是叫我許公子吧。”鍾離楚楚坐在背後,眸子裡藏著幾分看不見的委屈:“你和我師父都同共枕了,我怎麼能和你平輩相稱?”許不令聽出了話語中的不滿,含笑道:“楚楚,我和你師父,真的是兩情相悅,嗯……在武當附近遇見她的時候,便
中意她的,後來也算是水到渠成吧……”鍾離楚楚攥著手心,努力讓語氣平靜如常:“那我呢?”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嗯……我和楚楚姑娘,好像也有緣分……”
“有什麼緣分?”鍾離楚楚眼圈兒發紅,聲音硬了幾分:“在肅州,是我主動找你,在江南,也是我主動找你,洪山湖是一樣,幽州也是一樣。一直都是我主動找你,你以為我想給你闖禍?我只是想見見你罷了,想讓你和對待清夜、滿枝她們那樣,多看我幾眼。你這麼聰明,對女人心思瞭如指掌,難道看不出來……”聲至此處,帶上了哭腔和顫音,極為壓抑:“看不出來我喜歡你?既然對我沒興趣,為什麼又要那麼虛情假意的來幫我,讓我越來越喜歡你?”話音落,夜安靜下來,風雪都近乎凝滯。
夜鶯騎著馬,本來在悄悄偷聽,聽見這話,默默的騎著馬跑到了前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許不令表情略顯僵硬,牽著韁繩緩慢行進,覺的到背後略顯急促的呼
,眼神灼灼,正盯著他的後腦勺。
“你說啊!難道你看不出來?”鍾離楚楚憋了好幾天的情緒,終於忍不住了,可能以前沒意識到,但現在話語脫口而出後,她忽然就明白這幾天心為什麼那般絕望、心疼。
因為面前這個舉世無雙的男人,故意勾起了她對男人的興趣,把世間男子最好的一面全展現給她,讓她在不知不覺間沉淪後,娶了她師父,近乎殘忍的斷了她一切的念想,讓她連半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你就是個騙子,混蛋!你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不理我?為什麼要故作不理我的模樣,卻又全心全意幫我?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喜歡我師父……嗚嗚……你就是個混蛋……”鍾離楚楚碧綠雙眸中滿是淚水,抬手就在許不令背上拍打了幾下,歇斯底里。
許不令表情尷尬,停下馬匹,回過頭來:“楚楚,楚楚,你別動。嗯……我是藩王世子,多娶兩個側妃其實也沒啥……”
“呸——你不要臉!”鍾離楚楚聽見這話,異域面容上全是羞憤與惱火,抬手又在許不令背上拍打了幾下:“你做夢去吧!沒你我又不是不能活了,你以為是個女人都想往你身上貼?我才不會和寧清夜一樣……你娶了我師父,我把你忘了就是了,等出去後,我……我就回南越,這輩子都不再見你……”話語有些語無倫次,身材再成,心理上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遇上這種事兒,能剋制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許不令老臉有些紅,和顏悅柔聲安
:“楚楚,別這麼
動,我也只是隨便說說……嗯,現在正在逃命,別把狼衛引來了。”鍾離楚楚聽見這話,稍微恢復了清醒,
泣了兩聲,稍微安靜了些,盯著許不令的後腦勺,沉默不言,呼
起伏不定。
許不令緩步走了片刻,又回頭道:“楚楚……”
“別叫我楚楚,叫我鍾離姑娘,以後我們只是尋常朋友。”鍾離楚楚自幼孤苦伶仃,情極為匱乏,哪怕心神已經稍微穩定,說著最硬氣的話,卻掩不住發紅的眼圈和肩頭的顫抖。
許不令想要回頭看一眼,卻被鍾離楚楚抬手把臉頰推了回去:“你再咄咄人,我就跳下去自己走了。”
“我沒說話,怎麼就咄咄人了……”許不令略顯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紋絲不動,讓炸
的楚楚自己冷靜。
鍾離楚楚深呼幾次,壓下心裡的洶湧波濤,可能是歇斯底里的發洩一番,把心裡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情緒較之前幾天竟然好了不少。她緊緊攥著手心,稍微思索了下,又開口道:“今天晚上的事兒,你不許和外人說。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喜歡你了,只把你當朋友看,不會阻難你和我師父的事兒。但是我會盯著你,你要是敢欺負我師父,我就是搭上這條命,也會和你不死不休!”說的還是氣話。
許不令輕輕點頭,也不安或者保證什麼。
鍾離楚楚說了半天,心裡的窩火和委屈發洩完,想了想,又把間的冰花芙蓉佩取下來,握在手心,想還給許不令,可猶豫許久後,又掛回了
間,輕哼道:“我告訴你鎖龍蠱解法,玉佩你還給我的人情,我們兩不相欠,所以不用還給你。”
“那是自然……”
“還有我的駱駝,是為了你才丟的,你得給我找回來……”
“小事一樁。”閒言碎語間,兩人一馬,古古怪怪的在山林中漸行漸遠……
------------第二章星星之火稻雲不雨不多黃,蕎麥空花早著霜。
已分忍飢度殘歲,更堪歲裡閏添長。
昭鴻十一年的臘月寒冬,好似比往年長上許多,對四處奔波的許不令來說是如此,對江南道的百姓來說,更是長到度過一天都是奢望。
往象徵闔家團圓的‘年關’,此時也顯出了其本來的含義——欠租、負債的人必須在年底最後一天清償債務,過年像過關一樣,所以稱為‘年關’。
江南富甲天下不假,但富的永遠不可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百姓。秋季一場水患,睦州、秀州等地顆粒無收,百姓房舍、農田被沖毀,數十萬計的百姓遭受殃及,化為了‘囊無一錢守,腹作千雷鳴’的難民。
或許吳王掏幹家底、迫世家豪門開庫房,可以幫幾十萬百姓熬過這個冬天,可吳王憑什麼拼著自己元氣大傷,來給朝廷背這個罪不在他宋思明的大鍋?
只因為他姓宋,便要給你這當皇帝的堂弟掏心窩子?
原本這時候,朝廷應該大力賑災、免去稅賦,可去年蜀地大旱,朝廷已經免去了蜀地一年歲賦,稅收遭到重創,再免去江南的歲賦,拿什麼去養綿長戰線上的近百萬軍隊?
朝廷不管,讓吳王自己想辦法,吳王自掏包、遊說世家豪門,給朝廷補上了稅賦的虧空,但幾十萬張嘴又怎麼補?
削藩不可能只削一個就停下,只要提起了這把刀,那宋暨在位期間,肯定會想方設法把七王藩王的權勢削到可以控制的程度。
宋暨針對肅王的謀劃以失敗告終,可能會暫時停下,但諸多藩王已經看到了宋暨的野心,又豈會讓宋暨穩住局勢,找到再度發難的機會?
顯然不可能,天下又不是他吳王的!
宋暨召七王世子入京,對許不令下手意圖削藩,已經讓吳王覺到了懸在脖子上的刀。
天時地利具在,只差一個人和,而吳王得手玉璽之後,這個點火的人,自然而然就出現了。
臘月末的傍晚時分,睦州清溪縣萬年鄉,當地里正張有常的宅邸外,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風雪連天的曠野。
朝廷修關隘、養鐵騎、蓄重兵,得都是江南、蜀地百姓的血,朝廷的稅賦逐年增加,家中有田地的人家也漸漸難以承受,早已心有怨言,如今一場大災,往年積累的弊端全部無所遁形,在短短几個月全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