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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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東家,和畫聖徐丹青,乃是忘年,當年還曾在樓中一起喝酒品蟹,老饕吃蟹有大學問,得配上街頭林記酒坊的十年杏花釀,那滋味……”
“吃吃吃,你快說正經的……”
“下次一定……”湖畔長街上哄哄鬧鬧,都在催促。
人群后方,兩匹馬停在湖畔的柳樹旁,帶著帷帽的寧玉合,稍微抬起眼簾,認真看著岳陽樓下的熱鬧。
祝滿枝嚥著口水,對於吵吵鬧鬧的江湖漢很是不耐煩,墊著腳尖嘀咕:“讓他繼續說呀,美人有什麼好看的,哪兒有螃蟹有意思……”寧玉合搖頭輕笑:“說書先生收了銀子,說的地方都不怎麼樣,又貴又不正宗,我知道一家老店,待會帶你過去便是了。”祝滿枝嘻嘻笑了下:“大寧姐是出家人不吃葷腥,我一個人吃也沒意思,只是記住說書先生的說詞,以後遇見許公子給他講一遍,許公子肯定饞。”
“令兒好像不貪吃……”
“誰說的,我和許公子第一次出門,請他吃水盆羊,他吃的可開心了,還有上次在地窖裡,還想搶我的西瓜吃,哼~……”說道這裡,祝滿枝又皺了皺小眉
,有點想念許不令了:“大寧姐,小寧到底去哪兒了呀?都找了半個月,我還想帶著小寧去肅州逛逛,冬天過去就看不著花海了……”寧玉合輕輕嘆了一聲:“和幾個放消息的打聽過,都沒見過清夜,再找找吧,實在不行就找個人打一頓鬧出點亂子,風聲傳出去,清夜聽到自然就找過來了……”
談之間,岳陽樓外的說書郎終於說到了重點,走到臺前頗為鄭重的舉起畫軸:“……前些天徐丹青在府上做客,與我們東家暢飲美酒三壇,興之所至,拿出了一副墨寶……”祝滿枝抱著小胳膊,好奇道:“不會又是‘昭鴻一美’吧?”寧玉合搖了搖頭:“估計是清夜。”
“我覺得也是。”祝滿枝正想開口絮叨幾句,便瞧見高臺上的說書先生打開了畫軸,出了一副剛剛臨摹出來的美人圖。
水墨丹青勾勒出的黃沙之間,一匹白駱駝在沙丘上留下一串腳印,駱駝上是個側坐著的女子,渾身罩著紗裙,只能看出身材高挑,紗裙和頭上的絲巾隨著風兒飄舞,一雙勾人的眼睛望向遠方的落,便如同萬里荒漠間剛剛盛開的一朵嬌花,蒼茫天地,卻難掩這一點別樣的風情。
“譁——”
“這是誰……”
“這是什麼地方……”高臺下的年輕俠客或富家公子霎時間嘈雜起來,認真欣賞著第一位‘昭鴻八魁’的風姿,畢竟這可是往後幾十年的談資。
祝滿枝踮起腳尖遠遠的瞄了幾眼,略顯疑惑:“這女人誰呀?畫的一點都不像小寧。倒是有點像……像……有點眼……”寧玉合同樣蹙著眉
,看了半天,微微偏頭:“看穿著不似中原女子,徐丹青什麼時候跑西域去了?”聽到這個,祝滿枝倒是猛然想起來什麼:“啊!我知道了,是鍾離小狐狸,我在長安見過一次……”寧玉合眨了眨眼睛:“是清夜的朋友?”
“是呀,運氣真好~”祝滿枝有些羨慕的望了幾眼,眸子裡還有點淡淡的不服氣。
寧玉合抿嘴笑了下,倒也沒有多說,看完了熱鬧,便帶著祝滿枝離開了岳陽樓。
岳陽樓外依舊人聲鼎沸,沒人注意到前任第一美人的悄然離去。
而高樓的頂端,一間廂房的窗口,懸無鞘鐵劍的男子,臉
帶著幾分微笑,看著長街上那個牽著馬在寧玉合跟前嘰嘰喳喳說話的小姑娘。
房間內很安靜,茶案旁坐著一個白髮老頭,安靜看著書中的幾封信,對下方的小打小鬧充耳不聞。
咚咚——許久後,房間外有腳步聲響起,房門推開,剛剛從黑城快馬加鞭趕過來的常侍劍,臉略顯拘謹,關上房門後,抬手行了一禮:“裴先生,祝大俠。”裴先生抬起眼簾,神
還算平和,輕聲道:“坐吧。”常侍劍在房間裡就坐,想了想:“北齊左親王那塊玉佩,想來裴先生已經聽說了消息,非我辦事不利……”裴先生抬起手來,搖了搖頭:“許不令鎖龍蠱已解,你拿不回玉佩理所當然,無需自責。”常侍劍嘆了口氣:“四件玉器缺一不可,以當
所見,想從許不令手上搶玉佩,恐怕得樓主或者祝大俠出手……”窗戶旁邊,目送女兒遠去的當代劍聖祝六,微微偏頭
出眼角:“我和許不令無恩怨,劍出無名。”常侍劍話語一噎,點頭笑了下,沒有再多說。
裴先生放下信件,仔細思索:“此事不爭一朝一夕,玉佩先放在許不令手上,後有機會再取來也不遲,先下去休息,解決了曹家再做打算。”常侍劍認真點頭,起身再次對著打鷹樓的兩位前輩行了一禮,然後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出門半步即江湖(112/445)時光飛逝,不知不覺已經入了九月深秋。
河水洶湧的黃河之上,許不令從樓船的頂層走出來,站在臺上看著渭河與黃河
叉口上的風陵渡,長長舒了口氣。
車隊從肅州出發,沿著河西走廊一路往東,在蘭州的黃河沿岸登船,但黃河有一截在北齊境內,不能直接順而下,還得自定西進入支
渭河,然後一路往東南疾馳,從長安城外的墜龍灣經過,繼續往東兩百里,才能抵達風陵渡。
船隻可以晝夜不停的趕路,速度比走旱路要快上許多,不過路上的行程依舊枯燥。巴掌大條船,許不令從頭走到尾也不需要幾步路,景看多了也就那樣,只能對著個小丫鬟發呆。
夜鶯是個比較文靜的小姑娘,自從跟著許不令適應後,每天做著暖、倒茶之類的活兒,剩下的時間就坐在屋裡,翻著她的小本本仔細研究,懂得比許不令還多,許不令自然也不好亂裝高人。
陸夫人和蕭湘兒自幼都待在高牆大院之中,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子,在船上每天下棋繡花倒是不怎麼煩悶。
不過蕭湘兒似乎知道自己如果獨處,會面臨什麼樣的下場,從早到晚都待在陸夫人跟前,只有待的實在無聊有點心慌了,才會晚上偷偷摸摸跑到許不令的門外咳嗽一聲,然後紅木小牌上就會多一筆,目前是‘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一’,剛好一百次過半。
可能是怕滿一百次後不自盡不好代,蕭湘兒目前非常的剋制,再也不肯一晚上解好多次毒了,更多的時候是躺在許不令胳膊上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
兩天前經過長安城的時候,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船隻沒有靠岸,乘著夜直接跑了過去。當時陸夫人還想出去看看來著,蕭湘兒卻是嚇的不輕,藏在屋裡連頭都不敢
,陸夫人也只好作罷了。
除此之外,船上的子便再也沒有可以說的地方,一個月的長途跋涉,總算抵達了風陵渡。過了風陵渡,便遠離朝堂入了江湖,這個地方必然是要去走一趟的。
九月深秋已經有了幾分涼意,風陵渡口船隻一眼望不到盡頭,碼頭上力夫腳伕來來往往,騎馬的江湖客隨處可見,其中不乏英姿颯的俠女站在河岸邊舉目眺望兩河
叉口的壯麗景
。
許不令吩咐了一聲,夜鶯便小跑下去讓船隻在碼頭上停靠。
陸夫人和蕭湘兒從艙室裡走出來,在船上待的太久的緣故,船板一放下,便帶著兩個丫鬟跑了下去,一堆門客跟隨其後護衛安全。
許不令將長劍掛在間,和夜鶯一起牽著馬下了船,前往河岸兩裡外的風陵渡鎮。
夜鶯從小就在王府長大,連肅州城都沒出去過幾回,第一次出遠門,自然是有點動,下船後,牽著大白馬走在許不令身邊,認認真真的說著:“從前朝到我朝,都城一直都在長安,京城附近朝廷管轄極嚴,江湖人都不敢太過張揚,天長
久下來,風陵渡就成了江湖的分界線,出了風陵渡便能
直
桿走路,進了風陵渡就得安分守己,後來有好事之徒,在風陵渡鎮的正中修了個大牌坊,名為‘鬼門關’,江湖上的年輕子弟走一趟表示出山,老來再走一趟表示金盆洗手……”許不令手上拿著陸夫人送的玉骨折扇,只是做尋常公子打扮,輕聲道:“江湖人遍地皆是,能順風順水過完一輩子的鳳
麟角,多半都是一身傷病或者
離子散,能走完一趟江湖,確實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叫‘鬼門關’也算是警醒後人吧……”夜鶯想了想:“公子說的有道理,那修建鬼門關的,想來也是個厲害人物。咱們是去走一趟?”
“坐船太久,陸姨和你湘兒姐受不了,在風陵渡鎮歇息一天,順便去那個牌坊看看,能走的話自然要走一回。”夜鶯有些猶豫,仰起小臉兒認真道:“我看那些奇聞異志上寫的,走了鬼門關,便是江湖人,活著是本事死了別怪誰,而且入了江湖就沒回頭路,走回頭路的,下場都很慘。”許不令搖頭輕笑,用摺扇在夜鶯的腦袋上輕拍了下:“路是人走的,和江湖不江湖的沒關係,不能一往無前走到底,中間反覆橫跳,不管走哪條道下場都很慘。”夜鶯了
腦門,從懷裡把小本本掏出來,認認真真記下了:“公子說,要一條路走到黑……”許不令略顯無奈:“是走到底,不是走到黑,眼見走不通還走,那不是傻子嘛。”
“哦……有什麼區別?”
“就比如說科舉,努力下功夫寒窗苦讀,直到考中為止,這叫走到底。而長生不老、白飛昇等等,再努力下功夫最後也會碰的頭破血
,這叫執
不悟走到黑。首先要有自知之明,其次是目標不超出自己的能力,然後才是持之以恆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