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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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不令端起酒碗抿了一口,便站起身來:“你先吃飯,我去把玉佩取來。”鍾離楚楚按理說該跟著,可這幾天實在走累了,好不容易能坐下來吃頓好的,自然不想就這麼急急慌慌,當下眨了眨眼睛:“已經潛進城了,不急這一會兒,明天再去找吧。”
“很快的,就在那邊。”許不令面帶微笑,提起了長槊,轉身走出了酒樓,還在街邊的燒雞攤子上買了只燒雞,油紙包著提在手上。
鍾離楚楚端著一碗白米飯站在窗口目送,碧綠的眸子裡顯出幾分莫名。
朝夕相處了四天,正常來說足夠看清一個人了,特別是孤男寡女的獨處。若是對她有一丟丟的念,總會
出點蛛絲馬跡。
可這幾天以來,鍾離楚楚只覺到平淡,無波無瀾不遠不近,冷的時候會給她蓋件衣服,走累了會停下來休息下,晚上睡覺的時候彼此離的很近,也不會動手動腳。
這種覺很奇怪,肯定不是對她有企圖,也不讓人討厭。自幼沒有親友,但她還是
覺得出這像是至親知己之間的
覺,沒有什麼目的和慾望,該關心的時候關心,其他時候都是平淡如水,不需要什麼行為言辭來證明。
念及此處,鍾離楚楚忽然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的初衷是想讓許不令‘原形畢’,變成和其他的噁心男人一樣。
目前看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許不令確實和其他男人不一樣,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任何時候都不急不緩……誒?
鍾離楚楚正想的出神,忽然發現那個溫潤如玉的白衣公子,右手提著杆長槍,左手提著只燒雞,走到了左親王府守衛森嚴的大門外。!!
“誒?誒誒!別別別……”鍾離楚楚瞠目結舌,繼而嚇的魂飛魄散,碗都差點給丟了,急急往出跑,暗道:完了完了,這廝還真是個榆木旮沓,有這麼潛入的?這不是送死嗎……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阻攔,就瞧見遠處的王府外已經鴉雀無聲,所有人齊齊看向了提著只燒雞的許不令,都是面震驚和難以置信。
鍾離楚楚一時間僵在當場,過去怕惹上殺身之禍,就這麼獨自逃跑話太沒江湖道義,只能站在酒樓的窗口小心觀望。
“姐姐,你的東西掉了。”正在鍾離楚楚神情緊繃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一道小姑娘的聲音,裙子還被拉了下。
鍾離楚楚回過頭來,卻見背後站著一個小丫頭,穿著江南那邊比較常見小襦裙,間掛著個小荷包,扎著羊角辮,兩隻大眼睛水靈靈的頗有靈氣,正仰著頭望著他,手上拿著她方才吃飯時解開的紗巾。
“哇~姐姐好漂亮呀!”
“哦……謝謝……”鍾離楚楚勉強出幾分微笑,抬手接過了纖薄紅紗……
------------第二十一章先禮後兵王府內賓客如雲,整個左親王轄境內的名門名士,皆派人送來了賀禮。
陳軒帶著左夜子和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來到王府偏殿中,常侍劍和吳憂是江湖人,自然沒資格和一國王侯同殿暢飲,只是和諸多鄉紳小官吏坐在一起。
陳軒和左夜子則是直接入了正殿,在靠前的案几後就坐。
此時金碧輝煌的正殿中燈火通明,十幾張案几左右分為兩列排開,坐的皆是北齊的達官顯貴和左路軍的幾個將領。
左親王姜駑在上方就坐,曾發誓不破肅州不卸甲,此時仍然是身著金鎧甲,一頭長髮披散下來,頗為幾分沙場老將的豪氣。
大殿正中,北齊君主派來的使臣,正在唸皇帝御筆撰寫的賀詞。
齊國海和賀鐮兩個有些地位的武人,坐在靠後的案几旁。
齊國海四十出頭,是北齊御拳館的總教頭,正值當打之年,算是不過北齊京城數一數二的高手了,瞧見左夜子過來,開口道:“夜子,怎麼才過來?”齊國海和左清秋是一輩的,算是長輩,曾經也稍微指點過左夜子。左夜子態度比較恭敬,微微頷首:“方才和陳大人去見了兩個江湖人,說是有個好苗子要讓師父看看,過去聊了下。”賀鐮身材極為高大,好武成痴,聽見這話,偏過頭來:“國師的關門弟子,門檻可不是一般的高,現如今北齊年輕一輩,比左公子天賦好的也就你師兄,算上中原那邊也就一個梅麴生一個許不令。難不成那好苗子,比左公子還好?”左夜子笑容平淡:“天下之大,本就該奇人輩出,長安一行,倒是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天高地厚’。”齊國海笑了兩聲:“有此心甚好,不過習武之人就該有一股傲氣。梅麴生和許不令也只是在中原的年輕人裡面有些名頭,夜子本就是人傑,現在或許有差距,苦修幾年自然也就趕上了。”左夜子稍微回想了下:“許不令此人,嗯……不能算人,中了鎖龍蠱都厲害的讓人心悸,聽探子說,最近還從西域那邊找到了解藥,鎖龍蠱一解,能厲害到什麼地步,實在難以想象。”賀鐮搖了搖頭:“名聲再大也是人,左公子未曾出江湖,第一戰就遇上了許不令,對其刮目相看也正常,等後世間天驕見得多了,便會發現其實也就那樣。”正說話之間,大殿外忽然匆匆忙忙跑進來一個護衛。
因為京城的特使正在唸君主的賀詞,賓客有所談也是竊竊私語,就這麼冒冒失失的闖進來,顯然失了禮數。
一時間特使捧著聖旨停下了話語,左親王姜駑也是眉頭一皺,開口道:“何事如此匆忙,許悠打過來了不成?”
“呵呵呵……”大殿內傳出幾聲輕笑,目光都移向了忽然闖入的護衛。
護衛臉驚慌,上前躬身道:“王爺,外面有個客人,自稱是肅王世子許不令,過來給王爺賀壽。”
“……”賓客有些莫名其妙,連左夜子和陳軒都皺起眉頭,第一反應就是有人來招搖撞騙蹭酒席。
不過招搖撞騙也報個附近大戶的名字呀,肅王離的倒是近,可人家是敵國的異姓王,彼此對立一甲子,難不成還有人沒聽說過?
姜駑微微偏頭,稍微愣了下,才確定自己沒聽錯,沉聲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都進來稟報,許悠能派兒子過來給本王賀壽,本王把腦袋割下了給他當夜壺。”語氣帶著怒意,護衛嚇的一抖,顫聲道:“卑職本以為是渾水摸魚的,只是……只是……”話還沒說完,大殿外就響起了嘈雜聲。
所以人轉頭看去,卻見殿外的小廣場上,一個白衣如雪公子繞過了影壁,左手提著燒雞,右手拿著用黑布包裹的‘長’,大步走向了正殿。
幾十個手持兵刃的門客和士兵,則在奮力阻攔呵斥,可惜無論身手高低,近身就被輕描淡寫的拍趴下,如入無人之境。
正殿周邊數百賓客,瞧見有人鬧事皆是從案几後站起身來。天天偏殿中的常侍劍眉頭緊蹙,沒見過許不令並不認識,見左親王的護衛如此不經打,便想著起身幫忙收拾了做個順水人情,只是身旁的吳憂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常侍劍偏過頭來,卻見吳憂雙目充滿血絲,死死盯著那個白衣人影,咬牙道:“稍安勿躁,此人是許不令,絕非泛泛之輩。”常侍劍聽見這話微微一愣,仔細打量一眼後,重新坐下了。
“大膽——”
“你是何人——”正殿外呵斥聲不斷,王府的門客都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許不令提著長槊和燒雞,把沿途擋路的雜魚拍開,來到正殿前方,瞧見最深處就坐的鎧甲男子後,開口道:“聽聞左親王今壽辰,本世子過來祝賀,不曾想卻遭人刀兵相向,北齊好歹也算禮儀之邦,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聲音清朗不急不緩,卻傳入周邊殿堂所有人耳中。
“許不令?!”左夜子聽見聲音便反應過來,當即面錯愕,有些難以置信。
齊國海和賀鐮則是眉頭緊蹙,只聽出來人武藝深不可測,還是不太相信肅王的兒子敢往這裡跑。
陳軒則是臉大變,站起身來:“莫不是西涼軍破城了?快快快,去城外看看……”姜駑同樣不可思議,不過相較於西涼鐵騎無聲無息破了黑城,肅王世子跑過來的可能
要更大些,畢竟前幾年許不令就準備幹這事兒,只是出關後
路跑去殺了一窩馬匪。
兩句話的時間,許不令已經進入了正殿,王府門客手持兵刃護在了姜駑前方,齊國海和賀鐮也站起了身。
姜駑打量了一眼許不令,因為曾經在戰場上見過許悠,此時才真的確認來人是肅王的兒子,開口道:“許世子好魄力,這都敢來。”許不令提著燒雞,旁若無人的走到大殿中央,劍眉輕抬,看向了上方的姜駑:“中門大開,廣四方賓客,我為什麼不敢來?”陳軒瞧見真是許不令,稍微分析局勢後,神
便
動起來,開口道:“快把他拿下,他是肅王的兒子……”
“慢著!”諸多護衛還沒動手,姜駑倒是抬起手來:“許不令,許悠是讓你來投誠?”眾人聞言一愣,繼而覺得大有可能,能派親兒子派過來,除了投誠好像沒別的可能了。
可肅王剛破望南關,現在兩軍還在原州戰,從來都是乘勝追擊,乘勝投降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許不令面對在場諸人疑惑的目光,把手上的燒雞放到了案几上,笑容明朗:“讓我許家投誠,左親王怕是不夠份量。過來賀壽,順便和左親王商量個事兒。”姜駑聽見這話,倒是沒有生氣,抬手讓門客先收起刀兵:“本王敬許老將軍,給你個面子,有話直說。雖然‘兩軍戰不斬來使’,但你今天若是沒個合適由頭,想要回大玥,許悠恐怕得用兩個州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