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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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風驟起,若龍鳴。

這一下,是齊眉揮出來的鞭響。

寇猛跪在地上沒有起身,單手託著老嫗,手中齊眉掃向身後駿馬。

只聽‘咔’的一聲脆響,駿馬四條腿當即被掃斷,烈馬哀鳴摔在黃土官道上。黑衣男子摔在地上,眼中難掩錯愕,連滾帶爬的往後跑了幾步。

後方十幾匹馬皆是高臺前蹄或者畏懼的往後退,十餘人變,‘唰唰唰—’拔出了隨身佩劍。

官道上的商客遊俠雖然吃驚於那邋遢漢子的身手,卻無人敢制止,都是退開了些。

江湖就是這樣,有本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沒本事就得忍氣聲裝瞎子,不然活不長。而且官道上大部分江湖客都認出了這隊人的裝束——幽州唐家的人。

正中那位,想必就是江湖傳聞要進京受封十武魁的唐家家主唐蛟。無論在江湖還是市井,幽州唐家都是一尊龐然大物,茶肆閒談時可以覺得唐家劍比不上其他三劍傳承久遠的世家,但站在面前,江湖上又有幾個人敢輕視。

摔下馬的年輕男子,先是退開幾步,回過神來後便是臉暴怒,拔出了間長劍:“他孃的,敢傷老子的馬……”寇猛把老嫗抱著放回了竹椅,杵著齊眉站起身來,面近乎扭曲,蚯蚓般的青筋遍佈胳膊,滿是老繭的手似乎能將齊眉硬生生捏碎。

年輕男子話語戛然而止,持著劍又退開了幾步。

“唐煣,回來!”馬隊之中,唐蛟扶著劍柄,開口低聲呼喚了兒子一句。

唐煣握著劍,猶豫少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便回到了馬隊,把一名護衛趕下馬,翻身而上。

唐蛟看了看前方道路上的諸多商旅和江湖客,略微沉默,便輕夾馬腹,目不斜視的繼續前行。

江湖是消息傳最快的地方,名聲這個東西,江湖人還是要的。

踏踏踏——數匹高頭大馬從道路上走過。

寇猛杵著齊眉雙目血紅,死死盯著馬隊從面前經過,卻沒有動作,因為腳邊的袍子,被一隻滿是老繭的手捏住,動不了。

踏踏踏——眼看馬隊要全部走過,道路的後方,忽然又傳來馬鈴聲和一道女子的平淡質問:“打了人就走,你唐家就是這樣管教子嗣的?”------------第四十三章若為男兒,可當國士“打了人就走,你唐家就是這樣管教子嗣的?”聲音清冷纖柔,卻天生帶著幾分傲氣,哪怕沒見到人,光是這說話的語氣,沒有多年居於上位的薰陶表現不出來,便如同久居上位的太后一樣,那是溶入骨子裡的貴氣。

道路上的江湖客聞言微驚,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敢當面這麼和幽州唐家這麼說話的,若是不認識也罷,這可是指名道姓。

眾人回頭看去,卻見馬隊後方的道路上,一個車隊姍姍而來,同樣十幾名護衛,不過裝束各不相同,兵器五花八門甚至看起來有些亂,中間是兩輛馬車,後面的裝著貨物,前面的車架駟馬同驅,車廂奢華寬大鑲嵌珠玉,不過最讓矚目的,是掛在馬車上的那塊小木牌,上面刻著個‘蕭’字。

淮南蕭氏。

瞧見這個木牌,路上行人皆是面鄭重,對於方才的語氣倒是釋然了。

淮南蕭氏祖上的榮光,尋常人本難以數清,近有當朝宰相蕭楚楊,再往遠點有魁壽街‘蕭陸許’的三座八角牌坊,孝宗皇帝親筆題字的‘國士無雙’,這還只是大玥的朝堂。

橫跨三朝,世代為相,中原大地千年來第一門閥世家,換誰當皇帝宰相都姓蕭,可不是句玩笑話。

小小江湖對淮南蕭家來說,就是個小泥塘,本不屑於正眼相待,但不代表其在江湖上沒有名望。先不說蕭家的寶庫裡藏了多少失傳的絕學名兵,光是蓄養的門客,哪個不是曾經叱吒一方的人物。

眼前這十幾個裝束各異的護衛,必然就是守護蕭氏的淮南十三門神了,能一起出來,馬車裡坐的只能是淮南蕭家的當代家主——淮南蕭氏的大小姐蕭綺。

淮南蕭氏嫡系香火凋零,在嫡長子病故、嫡二子蕭楚楊入京拜相後,能坐鎮淮南的便剩下大小姐蕭綺。

蕭綺這個名字,其實在江湖上名氣大,十年前徐丹青去淮南畫美人,便是衝著自幼被讚譽‘若為男兒,可當國士’的蕭大小姐去的。只可惜被她妹妹橫一腳綁了徐丹青搶了名頭,徐丹青那幅畫上偷偷畫了兩顆湘妃竹,也是這個原因。蕭綺自幼聰慧善謀略,世人盛讚有其祖父之風,對這些虛名不重視,自然也沒去爭。

可能是造化人吧,蕭家兩姐妹的命運都比較坎坷,蕭湘兒搶八魁把自己搶進了宮,年紀輕輕便守寡成了太后,蕭綺則是為了坐鎮蕭家,只能不嫁人,若是不招個贅婿,恐怕也是孤獨終老的下場。

蕭綺雖是女子,其格和手段卻不輸世間任何男子,獨自坐鎮蕭家,把家業龐大的淮南蕭氏打理的井井有條,治家極為嚴厲,連各房叔伯都是又敬又怕,其他的世家大族寧肯千里迢迢跑來長安和蕭楚楊談事兒也不願和蕭綺過招,便能看出這位大小姐的厲害,典型的女強人。

坐在馬上的唐蛟,回頭瞧見蕭家的馬車,臉微微一變,利落的翻身下馬,走到跟前抬手抱拳:“原來是蕭家主大駕光臨,實在幸會。”奢華馬車旁,十三門神按著刀兵目光平淡,對所謂的幽州劍學豪門沒有半點恭敬的意思。

馬車上,蕭綺挑開了珠簾,從車廂裡走了出來——眉眼如丹杏,長髮披在背上,依舊是未出閣小姐的打扮,著玉簪,墨黑長裙將葫蘆般身段兒勾勒的淋漓盡致,卻不顯嫵媚青澀,久居上位的氣場很足,足到連路上的行人都不敢抬眼細瞧。

“遇見擋路的,何來幸會一說?”蕭綺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看著唐蛟,連個頷首打招呼都沒有,更別提回禮。

唐蛟對這直白的諷刺毫不在意,面容親和的微笑了下,回頭看了眼:“犬子管教無方,讓蕭家主看笑話了。”蕭綺看了看道路旁的寇猛:“這位壯士擋你唐家的路,你兒子了他一鞭子,現在你擋我的路,我是不是也能你一鞭子?”

“……”唐蛟抿嘴笑了下,轉頭抬了抬手:“唐煣,過來。”唐煣連忙小跑而來,站在唐蛟跟前俯身行了一禮,只是還沒站直,便是“啪——”的一聲脆響。

耳光扇來在側臉,唐煣一個趔趄摔在黃土官道上,嘴角當即滲血,又連忙爬起來,重新站直,低著頭雙拳緊握一言不發。

唐蛟抬頭看向馬車上的蕭綺,輕輕笑了下:“已經管教,我唐家是江湖出身,家教自是比不上世代為相的蕭氏,多謝蕭大小姐提醒。”蕭綺掃了一眼,這才微微頷首:“唐家主倒是坦蕩,我還得去趟華山,就不同路了。”

“京城再會。”唐蛟抱拳行了一禮後,轉身帶著兒子離開,翻身上馬飛馳而去,自始至終都沒什麼不滿的表情。

蕭綺站在馬車上,目送馬隊遠去,聲音平淡:“這個唐蛟,倒是能隱忍。”馬車旁,淮南蕭氏的大管家‘白紙扇’花敬亭,搖著扇子笑容玩味:“唐蛟就不是江湖人,走仕途恐怕成就遠不止十武魁,至少也能混個三品御前太監噹噹,”

“哈哈哈……”周邊門客皆是嗤笑出聲,顯然對這番話很贊同。

蕭綺對這笑話沒什麼興趣,目光移向依舊站在路旁的母子:“你是雷公寇猛?”寇猛抬手抱拳行了個江湖禮:“謝姑娘仗義相助。”蕭綺微微點頭,看向靠在竹椅上的老嫗:“去看看。”身著文衫的花敬亭翻身下馬,走到跟前蹲下,抬手在老嫗的手腕兒探查了下,便抬起頭來看向寇猛:“長年勞傷了本,沒個半年養不好,你這手夜叉耍的不錯,年紀尚輕,要不要來蕭府辦事?”寇猛持著齊眉,稍微猶豫了下:“已經欠了兩條命,不好還的。”蕭綺走回車廂,語氣平和:“能記住人情即可,還不還不強求。送你娘回家吧,老人都講究落葉歸。”寇猛看了看昏昏睡的親孃,抬手再次行了一禮,才從花敬亭手中取來了藥物和丹方,站在路邊目送車隊遠去……

------------第四十四章山花爛漫之時落西斜,陸夫人抿著嘴從屋裡走出來,時而扭扭小,那表情比被許不令欺負過的太后好不了多少。

不過寧道長一頓推拿下來,渾身氣血舒暢確實很舒服,陸夫人在院子裡走了兩圈兒,便有些按耐不住,獨自一人走向了竹林深處的房舍。

今天被折騰了一天,陸夫人認認真真的把寧玉合教的東西全記住了,還把寧道長扒乾淨練習了幾遍,雖然手法生疏把寧道長折騰的直皺眉,可好歹算是學了點。

這些本該是給丫鬟,讓丫鬟來伺候許不令,可陸夫人轉念一想,丫鬟沒輕沒重的,哪有她這當姨的細心,至於衣服的事兒,又不是沒見過許不令袒背的模樣,小孩子罷了……

就這麼想著,陸夫人緩步走過竹林,來到了山崖旁的房舍,路上的時候還有點走神兒——今天幫寧道長推拿的時候,偶然發現寧道長不光臉白,身上也白,而且……

陸夫人眼神有點古怪,下意識低頭瞄了眼下,以前覺得寧道長無懈可擊,現在看來還是有缺點,和沒長開的小姑娘一樣光禿禿……不過好看的……

“陸姨?”行走間,耳畔忽然傳來悉的聲響。

陸夫人嚇了一跳,連忙轉頭,便瞧見正在院子裡練劍的許不令走了過來:“陸姨,你怎麼來了,有事嗎?”陸夫人連忙掃開不正經的思緒,擺出端莊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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