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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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裕沉聲道:“這是朝廷之命,我等只有聽令行事,江北一旦決堤,我等也難獨善其身。”

“這都是他們河道衙門惹出來的禍端,如果不是他們貪墨了河工款項,焉有今之事?”另一個參將開口說道,顯然消息靈通。

此言一出,中軍營房中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賈珩起得身來,看向那參將,道:“本官軍機大臣檢校京營節度副使賈珩,奉皇命現總督河臺,前河督高斌已畏罪自殺,南河下轄河堤不少需得搶修險工,這次江北大營前往南河增援,一人可發一月餉銀,有不願意去的,也可以提出來,本官一概不予阻攔。”在場的參將和遊擊將軍聞言,都看向那身形拔,按寶劍的蟒服少年,其實剛剛不過是趁著人多在有意造勢。

此刻見著那蟒服少年以及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心頭都是一凜,只覺一股殺氣撲面而來。

賈珩見無人應答,看向水裕,語氣平靜說道:“水節度使,有些不願意去的將校也不用強迫,本人留在揚州即可。”水裕聞言,目光閃了閃,心頭隱隱生出一股不妙之

正在這時,王姓參將道:“如是與賊人廝殺,末將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這等上堤幹活的事兒,末將實在做不了,還請節帥贖罪。”有了一人帶頭,就有其他兩三個參將附和,而還有兩個遊擊將軍雖並未出言,但也默默站在那王姓參將身旁。

趙默看著這一幕,眉頭緊皺,只覺印象大壞。

這些武人,全然不識大體,不顧大局,鄙不堪!

不等趙默和賈珩發作,水裕做勢大怒,沉喝道:“你們胡鬧什麼?!朝廷軍令面前,也敢不遵!”賈珩面淡漠,看了一眼水裕,沉聲道:“水節度使,既然不願意去,本官也不勉強,那就待在揚州城就是了。”隱忍不發,秋後算賬是這片土地的優良傳統。

原本嚷嚷要走的軍將一時間面面相覷,站在原地觀望,心頭驚疑不定,有些後悔出言,卻一時不好收回來。

賈珩卻不理彼等,目光逡巡過剩餘一眾將校,道:“汛情緊急,間不容髮,餘下軍將開始調撥兵馬,稍後將會分派防汛任務,協助河道衙門的河工營造堤堰。”這時,劉積賢拿過一個簿冊,遞給了賈珩,上面正式記載著揚州一帶需要警備的堤壩情況。

見賈珩面淡漠,並未發作,原本忐忑不安的江北大營將校放下心來。隨著時間過去,江北大營的兵馬開始調動起來。

大約一萬多餘青壯被分派到臨近揚州不遠的高郵湖大壩以及河堤駐守,看顧高郵、寶應等地,原本的河堤就有河道衙門下轄河標營的河丁接應,而河標營副將已由京營將校接掌。

待將校分派而定,賈珩也與內閣大學士趙默也沒有多留,打發人給林如海道了別,在大批錦衣府衛和京營騎軍的扈從下離了揚州,返回淮安府。

而在駱馬湖、洪澤湖以及淮海道治下的河堤已經由京營分段全線接管,而南河總督衙門負責的諸處河堤基本都有了人手看守。

淮安府,清江浦,高宅兩江總督沈邡,江左布政使徐世魁,轎子停在高府牌樓前,看向已支起白幡,掛起白孝布的高府。

高斌的屍身在仵作驗屍以後,送將過來,已在府中停留有段時,其鄭氏並未帶著兒子前去金陵投奔沈邡。

但沈邡與江左布政使徐世魁則領著隨員,在督標營的扈從下,來到了淮安府。

這時,為首的錦衣千戶,按著繡刀前來,道:“都督有令,凡入府祭拜之親戚,都要在簿冊手書留名。”督標營參將韋清遠,正要喝問,被沈邡制止,面沉鬱如昏沉的天穹,說道:“本官兩江總督沈邡,沈節夫,簿冊在何處,本官親自書寫。”說著,在幾個隨員的扈從下,來到廊簷下,在簿冊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江左布政使徐世魁也隨著沈邡,提起筆,在簿冊上留下名字。

而後,兩人各帶著兩個隨員進得高宅。

此刻,花廳已經佈置成靈堂,高斌的棺材放在其間,明就是其頭七。這幾天,因為錦衣府封鎖了高府,抄檢財貨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人物祭拜高斌。

鄭氏披麻戴孝,跪在靈前,身旁還有兩個女兒以及小兒子福兒。

“姨父。”福兒喚了一聲沈邡,說著一下子撲到沈邡懷裡,兩家都是親戚,一在江寧一在淮安府,時時都有走動。

沈邡看向那小童,原本陰鬱的目光柔和幾分,摟著小童的頭,寬說道:“福兒乖。”而後,將小童給一旁的隨員,與江左布政使徐世魁一同蹲下身來,給高斌燒著紙錢。

鄭氏此刻哭得梨花帶雨,往秀美、妍麗的臉蛋兒蒼白如紙,見得沈邡,聲音沙啞帶著哭腔說道:“兄長,相公他冤啊,冤啊。”沈邡這時放下手中的紙錢,寬道:“東軒之事,我都知曉了,你姐姐已在客棧,今天晚上就到淮安府城。”這時,江左布政使徐世魁見此,倒也頗有眼,說道:“制臺大人,下官先去河道衙門會商賑濟災民事宜。”沈邡點了點頭,示意徐世魁離去。

待徐世魁離去,沈邡嘆了一口氣,寬道:“福兒還小,以後還離不得你,還是節哀順變。”目前為止,錦衣府對南河總督衙門河庫道、淮揚河務道、淮徐河務道官員的訊問結果已經彙總成冊,而賈珩以及左副都御史彭曄等人彈劾高斌貪瀆的奏疏,已經由六百里急遞送往神京。

“是河道衙門那些人,兄長你要為東軒報仇啊。”鄭氏目光滿是憤恨,急聲說道。

沈邡並沒有應著,而是問道:“這幾天錦衣府可有派人來搜查府中?”一開始左副都御史彭曄還讓欽差衛隊嚴高宅出入,而賈珩到淮安府後,在抄檢以後,就撤去了把守人手,而是對高府進行暗中監視。

鄭氏道:“錦衣府的人過來查抄了不少金銀珠寶,將庫房中的一些銀子全部搬走,後來人就撤去,說是讓在家中等候朝廷旨意。”沈邡聞言,問道:“可曾收到別的東西?”鄭氏愣了下,搖了搖頭道:“這個並未再搜到,兄長這是……”

“沒什麼。”沈邡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目光幽晦不定,心頭終究嘆了一口氣。

以一人之死,換兩江官場安然無恙,何其壯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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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賈珩:總不能空口白牙……

淮安府,清江浦,河道衙門隨著時間過去,京營兵馬已經佈置在南河諸堤壩上,策應險工,而蔡權、謝再義等將校派了一波又一波的傳令兵,聆聽著賈珩下一步的方略。

因為淮揚、淮徐堤堰、閘壩眾多,賈珩沒有開傳送,不能每個地方都跑,等稍作休整後,就會坐鎮清江浦以及看顧洪澤湖,後者蓄水量驚人,需要他親自坐鎮。

“兩江總督沈邡來了?”賈珩剛在衙門內坐定,就聽著一個錦衣校尉敘說完此事,面上不由陷入思索之

這個老狐狸,先前得了他的書信和公文的催促以後,在江南大造聲勢,現在出了事情,第一時間過來,一副忠於王事的模樣。

徐開道:“大人,下一步有何方略。”賈珩想了想,沉說道:“本官說,你記。”徐開聞言,面一肅,連忙來到書案後,拿起筆。

賈珩道:“大水之後多有瘟疫,悉因罹難之屍發泡於河水,瘟瘴蘊生,百姓誤飲生水而致,傳本帥將令,嚴令京營將校巡查沿河守堤軍卒,一律都要飲開水、用食,同時對淮揚、淮徐官府貼布告示以百姓,謹防瘟毒蔓延,另外以軍醫採購大量草藥、砂糖、生薑熬製薑湯以備不測,採購石灰在沿河營房、草棚廣灑,此物不僅可防蛇蟲,也能殺滅瘟毒。”徐開聞言,連忙寫好。

賈珩道:“讓書吏傳抄諸河堤將校,照此辦理,不得敷衍!”徐開吩咐著河道衙門的書吏,經由京營騎軍傳遞諸地。

賈珩此刻也端起茶盅,抿了一口。

徐開已是驚異地看向對面的少年,天下當真有生而知之者,大水之後必有瘟疫,以及相應對策,他在一些雜書上也有看到,不想眼前這位永寧伯競通曉此法?

賈珩放下茶盅,道:“此外,揚州那邊兒的商人還有金陵的商人可能要趁著這次水災,囤貨居奇,這些由兩江總督與趙閣老共同持。”商人借水災囤貨居奇,這是在揚州聽林如海給他透的消息,如果河堤真的決口,這些商人就想賣高價糧。

徐開眉頭緊皺,道:“大人如何處置此事?”賈珩道:“回程路上和趙閣老提起過此事不得不防,如今由其坐鎮淮安,統籌調度,錦衣府暗中偵知情事,凡有坐地起價,不法之事,朝廷絕不姑息。”崇平帝派一位閣臣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他協調軍民全力抗洪、防汛,而趙默這樣執掌刑部的閣臣坐鎮後方,協調兩江總督衙門以及布政司、漕運部院,最為合適不過。

也不能一直讓他在前面得罪人。

徐開默然片刻,道:“比起開封府,軍民一心,如今南河事務,重重掣肘,千頭萬緒,一團亂麻。”這幾天能明顯覺到,眼前這位少年勳貴大多時間都費在協調、轉圜同僚上,需要與漕運總督、內閣大臣,還要前往揚州調撥兵馬。

整個過程怎麼說呢?大抵給徐開的覺,就是一股凝滯的味道,沒有在開封時候絲滑。

賈珩看了一徐開一眼,心道,這位翰林孺子可教。

他之所以帶上這位徐開,就有收服這位翰林之意,因某種政治主張引一些統治集團的士大夫英圍攏在身旁,認可他的治政主張。

就是再腐朽的王朝,都有一些有識之士,所謂破船還有三斤釘,只是比較少,勢單力薄,他不爭取,不是被打壓排擠,就是喪失初心,同合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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