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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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斌擺了擺手道:“不看,不看,扔一邊兒去!這個賈子鈺,這幾天,書信連著寫了幾封,見本官不搭理他,現在又行公文官署,真的以為本官是他的下屬了?他一個武勳,年歲不大,河務之事是他該管的嗎?黃口小兒!”
“賈子鈺,黃口小兒,黃口小兒。”籠中的鳥,鸚鵡學舌,清脆悅耳,響起在涼亭中。
“噗呲。”正在坐著繡花的女子眉眼帶笑,忍俊不。
高斌的管家苦著臉,說道:“老爺,何主簿說,邸報言,永寧伯賈珩被授以提督河務,開封府的河臺衙門現在也由這位永寧伯統管。”崇平帝前以軍機處之名行文河南巡撫衙門,授賈珩管領河臺衙門,整飭河務之權,督修河堤以備夏汛。
“開封是副河所在,本官這裡才是總河衙門!開封河臺貪贓枉法,致使河堤不整,與本官這裡有什麼關係?本官這裡,他也要手,手未免也太長了一些。”高斌面
陰沉冷聲說道。
女子放下手中的十字繡,起得身來,柔聲說道:“老爺,這賈子鈺怎麼也是軍機大臣,如是不理會,如是他向朝廷上疏,只怕對老爺也有一些不利。”此人正是高斌的夫人鄭氏,出身江南書香門第,是高斌的續絃,其還有一姐,嫁給了兩江總督沈邡。
高斌白胖的臉盤兒上,橫跳了幾跳,坐在涼亭的木質長椅上,冷聲道:“提起此事,我就一肚子氣!據邸報所載,這個賈子鈺近來頻頻上疏,進著讒言,先是借河道衙門貪腐一案,請求朝廷嚴查河務,可朝廷開
之後,就派了左副都御史彭曄巡河,而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也從揚州過來巡河,我應對的心力憔悴,這前後兩波,他們還不是什麼都沒查出來?”
“老爺消消氣。”鄭氏輕輕拍著高斌的後背,然後看向伺候著的丫鬟,道:“沒眼的東西,還不給老爺倒杯茶。”丫鬟連忙應了一聲,提起石桌上的茶壺,給高斌斟了一杯茶。
高斌喝了一口茶,冷聲說道:“他賈子鈺既然不放心,倒不如直接上疏彈劾本官貪腐,可老爺不是那些貪贓枉法的齊黨中人,治河關乎淮揚等地百姓安危,豈能懈怠?不論淮河,還是黃河,讓他們都看看,堤岸都是固若金湯,足以應對三十年不遇的洪水!”
“老爺,邸報上不是說,他剛剛封永寧伯,正是得寵之時,現在又總督一省軍政,少年得志,妾身收到前河南的一些友人的書信說,他在河南嚴刑峻法,殺的人頭滾滾。”鄭氏勸說道。
“不用理他,一介武夫而已,也就打仗有些手段,於地方事務是一竅不通,將打仗的那一套,帶到河務和政務上,等鬧得民怨沸騰,朝中自有人收拾他。”高斌不以為然說道。
“既然如此,那老爺心頭有數就好。”鄭氏柔聲說道。
高斌罵了幾句,又道:“夫人,我收拾收拾,要去衙門。”鄭氏玉容笑意斂去,嗔怪道:“老爺今個兒不是才休息兩天,今個兒是福兒的生兒,老爺答應妾身的,等福兒下了學,陪著慶生兒。”福兒是鄭氏為高斌生育的兩女一子中的小兒子,今天剛滿八歲。
高斌嘆氣道:“這還不是朝廷派來的那兩位都御史,老爺我還需應付他們,於德還好說,這是韓閣老的人,總會給著一些面子,可那位彭御史,不是個善茬兒,自打來清江浦,就橫挑鼻子豎挑眼,挑著老爺的錯漏兒,漕運衙門的杜季同更是在一旁煽風點火。”左副都御史彭曄,是楊國昌派來淮揚,專門查察河堤的大員,而漕運總督杜季同同樣是齊黨中人,駐紮在淮安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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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賈珩:她抱過你,哪天你也抱抱她?
應天府,兩江總督衙門前明亡後,陳漢廢除南直隸侍郎一職,太宗年間,裁撤南直隸,改稱金陵省,隆治年間,又因金陵省行政體制龐大,重新設官定製,到了如今,曾經的金陵省也隱隱拆分成幾塊兒,改易舊名。
其一,淮揚,以漕運總督加副都御史銜,兼領巡撫淮揚廬鳳四府,徐和滁三州,治淮安。
時人稱為淮揚巡撫、漕運總督。
當然,因其本務為總督漕運,南糧北輸,故而不理民政,加“都御史銜,巡撫淮揚“也為方便行事。
其二,江南巡撫,轄應天府、蘇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鎮江府,治蘇州,也就是後世江蘇省前身,而江南右布政使作為江南巡撫衙門轄制藩臺,同駐蘇州,協理五府民政。
其三,以江南左布政使駐紮應天,統管廬州府、安慶府、微州府、寧國府、池州府、太平府、鳳陽府、徐州、和州、滁州等府州民政,也就是後世的安徽省前身。
因為江南之地繼承南直隸改名的金陵省,還保留著“欽差金陵體仁院總裁部院“這樣的衙門,故而時人往往又將金陵省與江南省混用。
另外,應天府另設兩江總督,部院衙門駐節應天,統管江南、江西兩省軍政糧餉。
事實上,江南巡撫和兩江總督,抑或是巡撫和總督,在陳漢經制中,一旦督撫同省,嚴格來說,也沒有太過明確的上下級關係,各自分管一攤事務,如此設官,原本就是起掣肘、制衡之效。
此刻,兩江總督衙門官廳中,正是清晨時分,官廳後堂。
一個服緋官袍,
繫玉帶,頭戴黑
烏紗帽的老者,坐在一張盤的扶手油光發亮的太師椅上,手中拿著一封書信,手捻鬍鬚,閱覽著信箋。
其人年近五十,面龐削瘦,頭髮灰白,神矍鑠,氣度儼然,不是旁人,正是這座官衙的主人——兩江總督沈邡。
身為陳漢朝野中寥寥幾位總督數省的封疆大吏,這位沈節夫,是地地道道的科甲出身,又擅治儒經,故而在江南士林中官聲斐然。
“東翁。”不遠處坐著的中年幕僚,年歲四十左右,一身藍衫,面容儒雅,其人是沈邡幕府中署理機誼文字的主簿,名喚傅敬本,浙江紹興府人。
“你也看看,這是永寧伯這個月給老夫的第二封信了,又是再說著淮揚的河務。”沈邡笑了笑,細眉之下,眸光湛然。
傅敬本連忙起身,接過書信,凝神閱覽,須臾,眉頭緊皺,說道:“東翁,前,清江浦那邊兒來了書信,也曾提及此事,這位永寧伯說入夏以後暴雨成汛,他還真以為自己能掐會算,未卜先知?”
“永年伯是武勳,雖然年輕,但出身將門,才略不凡,現被聖上擢為軍機輔臣,先前因河南之亂,就曾料敵機先。”沈邡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沉聲說道。
先前他從京中一些書信往來中,還知道更多的細情,偽造捷報,一眼識破,料敵機先,火速平叛。
不得不說,的確是個人物。
“如今朝廷以其能,加兵部尚書銜,總督河南軍政大小事宜,正是少年得志,意氣風發之時。”沈邡面淡淡,又是說道。
這位封疆大吏,面平靜,無喜無怒,或者說原就心機深沉,喜怒不形於
。
傅敬本點了點頭,說道:“這位永寧伯,學生也有所瞭解,起家是以整頓京營,當初為果勇營都督,協助李相勘定王子騰釀出的禍亂,後來一路升遷,先前功勞倒也沒有太多稱道之處,這次河南之亂,才算嶄頭角。”
“不可小視。”沈邡道。
傅敬本道:“東翁,這人如論起來,倒也有幾分雷霆手段,只是民政、河務不比旁處,動輒上下牽連,層層掣肘,不可之急切,他在河南得京營大軍扈從,攜大勝而行,尚可壓平異議,但於河務一道,還是外行。”沈邡搖了搖頭,說道:“他在河南大刀闊斧,做差了,起身走人就是,做對了,反而,得一個撫民有方的美名,老夫若是他,也大致如此。”言及此處,心頭冷哂連連。
傅敬本沉片刻,說道:“只是,天要幾時下雨,下多少,這是龍王爺才知道的事兒,這位永寧伯,未免也太過言之鑿鑿了。”
“信上所言,是河道衙門現任管河同知關守方所言,其人擅觀天象,許是看出了一些什麼,也未可知。”沈邡不以為意說道。
傅敬本想了想,建議道:“那東翁還是如上次一般,由學生修書一封,送回給河南巡撫衙門。”主簿就是從事常一些機誼文字,幫著寫材料。
“回信歸回信,同時將近河南方面行文以及來信一事,一併登載金陵邸報上,另外,再以老夫名義,行文南河總督衙門、應天布政使司衙門,讓他們巡視河堤,準備救災所需之物,不得有誤。”沈邡沉聲說道。
金陵邸報,是大漢在金陵省的官方報紙,如同神京城中的邸報一樣,記載著時下的官場新聞,不過更多是南省的人事變遷以及政治要聞。
傅敬本想了想,忽而眼前一亮,笑道:“東翁思慮周全,學生佩服。”
“既是給他個面子,也是讓江南官場,都認識認識這位國朝勳貴。”沈邡面淡淡,道:“如是真有暴雨成汛,也不能說本官不重視此事,如沒有,倒也無傷大雅。”整飭河務,給南河總督高斌行文,倒沒有不妥,因為賈珩如今兼領河南、山東河道總督,在大漢典制中,凡有兩河共涉之事,兩位河督協商上奏,遇有險工,則一面搶修,一面相互知會,原就有互通有無之權責。
但賈珩又是給兩江總督衙門行文,又是給沈邡寄送私人信件,建言兩江總督衙門提防汛災,多少有些顯得武勳得勢,手伸的太長。
當然,賈珩認為這並沒有什麼不妥,他為軍機大臣,又權攝河督,給沈邡知會一聲,並無不妥。
但在普遍輕視北人與武勳的江南官場,很容易就形成這麼一種觀。這位聲名鵲起的永寧伯,多少有些年輕氣盛,頤指氣使。
再加上河南的種種所為,就很容易貼上驕橫跋扈的標籤。
當然,最關鍵的是,大家都在秦淮風月,好端端的給尋個差事。
傅敬本道:“東翁,方才齊閣老派人送了請帖,在體仁院等候大人,商談變革鹽務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