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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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說完，就是冷冷看向賈珩，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他聽說賈珩剛剛娶親，若是收走其全部田產，等著帶新婚子落街頭，喝西北風去吧！

賈赦心頭恨恨想道。

賈政皺了皺眉，長嘆道：“系出同族，相煎何急啊……”顯然政老爹對賈赦的作派不太認同，這傳揚出去，是要說他賈族苛旁親的。

賈珩面淡漠，冷笑道：“這就不勞族中費心，田宅之產，是珩先父母，辛勤攢下，不沾族中半點光。”什麼族產，田宅之契，書就的都是他母親和父親的名字，不幹族中半點關係。

當然，賈赦說不得會使出強取豪奪的手段。

沒有同族之人這層皮護著，在賈赦眼中，他比之後的石呆子，也強不到哪裡去，都是砧板上的魚，隨他賈赦宰割。

“只是除某族籍，我也有話說，珩為寧國之後，兩房之長，因不見容於宗族宵小如珍赦之，現出族立戶，自守一方，榮寧二國公英靈在此，神而明之，殷殷可鑑！”賈珩朗聲說完，朝著賈母所立的上首中堂，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榮禧堂中，一片寂寂無聲。

李紈抬起螓首，震驚地看著那青衫少年，秀雅、端麗臉蛋兒上，有著幾許黯然，這樣的少年郎，卻不見容於宗族，目中漸漸現出一抹憐憫。

鳳姐柳梢眉下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暗道，說這麼多有什麼用？和大老爺互嗆，又在榮禧堂中發瘋撒野，現在好了，老太太也不幫你了，眼下被除了族籍，看你怎麼在外面立足！

賈政長吁短嘆，想要說些什麼，但覺得左右為難，一面是宗族，一面是義理，最終嘆了一口氣。

王夫人則是厭惡地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

尤氏抬起一張明媚的玉容，神幽幽地看著轉身而走的少年，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

此事說來，終究是她丈夫……

珠簾之後，探藏於袖中的手，緊緊捏著手帕，英秀的眉眼之間，浮現一層疑惑，她方才一直留意著那“珩大爺”，見其神自若，似對“除籍”一事，並沒有多少沮喪之。

難道他一點都不害怕嗎？

“自立一方門戶……”忽地，探白裡透紅的玉容微頓，芳心震顫了下，暗道，莫非這正中他的下懷？

也是了，若是有志氣、能為的，出去自立，反而不受宗族束縛。

可只是想要出去，哪有那般容易，被除了族籍，勢必於名聲有累，科舉入仕，也不便宜，容易受人攻訐。

黛玉罥煙眉微微蹙起，看向一旁的寶玉，只見寶玉抿不語，目光失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小兒狂妄……”賈赦憤憤說著。

而在這時，賈珩方走至門檻處，廊簷之下，林之孝面驚懼，驚聲說道：“老太太，大老爺、二老爺，宮裡的天使駕到，讓去接旨……”榮禧堂中，本來心思各異的眾人，就是被唬的一怔，面倏變，不知是福是禍。

賈珩這邊面默然，按劍出了榮禧堂，聽到身後林之孝之語，心頭也有些慨，崇平帝動作之迅。

“有這道聖旨在，我除籍的影響，將會消弭一空，縱是科舉，旁人也不會拿此節說事，天子親定之案，賈府非要顛倒黑白，打壓旁親，人心自有公論。”怎麼說呢，賈族族人這個身份，對他用處不大，反而代表著無盡的麻煩。

如果賈府要一直施恩於他，他反而有些為難，從此個人命運就和宗族興衰徹底綁定在一起，他將來就要給賈府當保姆，而賈府要在他身上血。

當然，他或許可以主導賈府，死珍赦？但他是一個旁親，這樣做，難保有人不說他以旁支奪嫡族基業，需要耗費的心力頗多。

清清白白，自立一方門戶，封侯拜相，沒有人拖後腿，對他而言，甚至還容易一些。

“希望崇平帝之聖旨，不要再引起一些新的波折。”賈珩神情默然，思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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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賈珩：……望你好自為之！

榮禧堂原就是榮府正堂，《紅樓夢》原著中，就借林黛玉之視角，言榮禧堂是賈府議正事所在。

故而，崇平帝派來的傳旨天使，並沒有奔寧府傳旨，而是來到榮國府。

當然此刻去寧府，也是找不到人接旨的。

賈珩剛出榮禧堂，立身廊簷之下，聽著林之孝一臉慌張地向裡面稟告，面默然，思忖著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崇平帝的聖旨，這麼快，除了嚴厲斥責賈家，降罪賈珍，幾乎不作他想，這會不會動搖賈母的除籍心思，其實很難說，取決於崇平帝的旨意，以及賈府對崇平帝旨意的反應……還是，需要做兩手準備。”念及此處，賈珩覺得此後，還是儘量要多蒐集一下崇平帝的信息。

他現在所謀算，其實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就是天子。

不說天心難測，就是他對天子的瞭解，都缺乏一個立體層次的瞭解。

雖是藉助京兆尹許廬，初步撬動了天子，但那是借力打力，順水推舟，天子其人情如何，手腕權術如何，他都沒有直觀接觸，很難去猜測。

而這時，榮禧堂中，隨著天使駕到，賈母、賈赦、賈政都是面面相覷，吩咐人準備香案接旨。

說來，賈府也是接過旨的，對於接旨的程，倒也不需內監提前過來教導。

不多時，就有一群著錦繡袍服，頭戴黑冠的內監，過了賈府儀門，黑壓壓一片進入庭院，為首之人，錦衣華服，頭戴宦者之冠，前呼後擁，目光淡漠，身後內監打著龍鳳之纛，扈從左右。

賈珩此刻，躲至廊簷之下，想要走，卻有些來不及了，就是皺了皺眉。

“賈府眾人接旨。”為首之宦官，是大明宮的一個太監，年歲三十許，麵皮白淨，雙眸細長，頜下無須，臉上冷冰冰，沒有一絲笑意，手中高高舉著抹金軸，瑞鶴雲紋繡絹的聖旨，扯著尖銳、陰柔的嗓子，喊道。

“臣賈政、賈赦……接旨。”賈赦、賈政、賈璉、賈蓉等一干賈府男丁，都是齊齊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