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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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銳見得這一幕,心頭大定,正要開口。
“將軍,剛剛行軍主簿方冀、護軍將軍倪彪,還有王子騰的外甥,帶了五十個人過來,這會兒,他們應逃沒多遠!”這時,隨羅銳趕來的一位吳姓千戶,抱拳道。
羅銳聞言,心頭一動,冷笑道:“方冀,倪彪,還有王子騰的外甥?老吳,你親自派人去追!本將不要活的,只要死的,把他們的人頭都帶回來!”至於他,還要整合耀武營軍兵,對抗應援而來的龐師立所部,同時再以李勳等將校人頭,煽動鼓勇、敢勇、奮武諸營,齊力打進中軍大營,再由西城打進神京城。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吳姓千戶應了一聲,點了二百人,打馬而去。
因為都有積雪,腳印很是清晰。
是役,李勳被弩箭死,姚光、嶽慶二將以下,近數十位將校,盡皆死於亂軍之中。
而隨著時間的逝,耀武營發生兵亂的消息,也在以雪崩的速度,向著駐紮在附近的團營擴散,軍心浮動。
而揚威營參將龐師立,在號角吹響之時,就已知道不妙,率領所部神樞營,火速前往耀武營應援。
但積雪覆路,終究還是晚了一些。
卻說另外一頭兒,張百戶領著五十騎,快馬加鞭,自西城門向著永業坊而去。
因五城兵馬司調兵遣將尚需時間,張百戶所領五十騎幾乎沒有阻隔,直奔坐落在永業坊的王宅。
永業坊原就是朝中高官顯宦聚居之地,見著街道上的動靜,有些正在門前掃雪的門僕看著五十騎馳街而過,都是一愣,抬頭眺望,有些鬧不清名堂。
直到五十騎近至王宅門前,以為是軍將來尋京營的王節帥,遂不以為意,繼續低頭剷雪。
這會兒王宅門前的年輕小廝,同樣在門前清理積雪,見著京營兵將至門前而不下馬,拄著鐵鍬,扳起一張比數九凜冬還要冷上幾分的臉孔,喝問道:“哪裡來的,節帥門前還不下馬?”
“駕!”張姓百戶也不搭話,獰笑一聲,驅馬上前,但見匹練刀光一閃,一顆頭顱沖天而起,冒著騰騰熱氣的血柱衝起,頓時灑落在雪地上,而鐵鍬“啪嗒”一聲,砸在三層石階上,屍體這才倒地。
周圍的一眾僕人見此慘烈血腥一幕,幾乎嚇得失聲,身子瑟瑟發抖,雪地上甚至現出零星的黃痕跡。
“殺進去!”張姓百戶並不多言,翻身下馬,領著烏泱泱的一群兵丁,往裡衝去,見人就殺。
不多時,整個王府傳來此呼喝聲、慘叫聲、女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而王府僕人早已嚇得亡魂大冒,連滾帶爬一般,向著後院稟告,此刻內堂中,王子騰的夫人趙氏,正在和王義媳婦兒敘話,商量過年節的事兒。
趙氏由著兩個丫鬟捏著肩頭,笑道:“年前兒,將年貨都置備齊全。”王義媳婦兒笑道:“都讓下人置備了。”
“姿兒年歲也不小了,也該定門親事了。”趙氏又道。
王義媳婦兒笑道:“我也正在發愁,京中合適人家不好尋。”
“夫人,不好了,外間有亂兵殺進來了。”就在這時,僕人衝進廳中,驚懼說道。
趙氏面大變,驚聲道:“怎麼回事兒?”然而就在這時,喊殺聲
織著慘叫聲,已近得後院。
趙氏和王義媳婦兒掀開簾子看去,只見十餘個著大漢軍衣,臉帶血珠,凶神惡煞的軍卒,向著庭院中衝進來。
趙氏臉大變,說道:“快,快跑!”一時間,廳中大亂。
就在王家被屠殺時,戶部衙門,官廳之中,王子騰正在與戶部左侍郎齊昆品茗敘話,周圍戶部的一些文官則是看著正襟危坐,氣度威嚴的中年武官。
身形魁梧,面頰紅潤,濃眉下的虎目炯炯有神,倒不見尋常武將的鄙。
齊昆開口道:“經這次整頓,每年可為朝廷節省數百萬兩銀子,將錢糧更能支援在北疆戰事上。”
“齊大人所言甚是,如今東虜才是朝廷心腹大患。”王子騰附和了一聲,問道:“齊大人,這年關在即,欠發的響應也該撥付了吧?下面的將校都等著米糧下鍋呢。”齊昆笑道:“閣老昨已允准了,將所欠之餉銀,盡數撥付至戶部,王節帥這兩天,耐心等候即可。”王子騰點了點頭,臉上也現出一抹笑意,道:“有了這筆銀子,軍心大悅,本官整軍裁兵,也能如虎添翼。”齊昆聞言卻道:“這些軍卒最近是鬧得太不像,膽大包天,圍攻朝廷衙司,一點兒都不體諒朝廷的難處!”此刻,官廳中的其他文吏,都是紛紛譴責。
王子騰道:“京畿三輔原先賊寇肆,彼等困守京營,尸位素餐,如今被裁汰,竟還有臉衝擊朝廷官衙。”戶科給事中姜宣,忽而開口道:“齊大人,五城兵馬司管著京中治安,出現亂民衝衙,下官以為彼等難辭其咎!”戶部郎中許英翰皺眉,接話說道:“提點五城兵馬司的是雲麾將軍賈珩,聽說他半月間都在京營,難道是
不開身?”姜宣冷聲道:“賈珩,既無力承兩方之任,就當有自知之明,如今城中亂糟糟的,下官聽說那些鬧事的軍卒,連被羈押都沒有,簡直匪夷所思。”戶部都給事中鄭世,搖了搖頭,道:“聽說這賈雲麾於練兵之法,一竅不通,畢竟年歲未及弱冠,兵書言,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聖上以此子獨掌一軍,哎……”
“先前那翠華山傳得神乎其神,如今看來,不過慣險計,聖上愛惜人才,千金市馬骨,給了爵位。”姜宣譏笑一聲,說道:“現在獨領一軍,自然
了怯。”許英翰凝了凝眉,說道:“也不能這麼說,才幹還是有的,東城、三輔之地的賊寇,還是十分乾淨利落的。”鄭世道:“東城不過幾個
賊,果勇營官軍一動,自然灰飛煙滅,之後,錦衣府就可籍沒財貨,換個人也能做到。”姜宣道:“鄭大人所言不錯,領著果勇營,京畿三輔寇盜,不過疥癬之疾,任是誰去領兵,也能滌盪一空。”見著廳中戶部文官口誅筆伐,王子騰面
不變,心頭卻響起一聲冷笑,快意不勝。
賈珩小兒,自持能為,還讓你如此跋扈?
齊昆咳嗽了一聲,道:“同朝為官,諸位還是不要太過苛刻了,不管如何,東城切切實實剿捕了匪盜,追繳了不少銀子,解送戶部,賈雲麾少年俊彥,於練兵之事,我等也一知半解,最終如何,還是由京營節帥和五軍都督府、兵部共同判定。”說著,看向王子騰,問道:“王節帥,你說是吧?”王子騰笑了笑,道:“果勇營練兵之法,本官也聞所未聞,想來是那雲麾將軍別出心裁,也未可知。”齊昆目光微動,暗道,王子騰果然與賈珩不和,那奏疏就是衝賈珩去的。
然而這時,外間一個兵丁匆匆跑進官廳,赫然是王子騰的親兵,身旁還領著一個上氣不接下氣,面蒼白的小廝,體若篩糠,帶著哭腔道:“老爺,出事了!有亂兵衝進府上,見人都殺!”王子騰轉眸望去,臉
驚疑不定,道:“你說什麼?!”亂兵?怎麼可能?
那小廝哭道:“老爺,太太讓小的來報信,老爺快回府上看看罷……”官廳中的齊昆,並戶部一眾官吏,面面相覷,都是臉驚疑不定。
亂兵,可城裡並未聽到喊殺聲,哪裡來的亂兵?
“哪來的亂兵?王義呢,王義可在府上?”王子騰急聲問道。
那小廝哭道:“少爺一早兒去了鋪子裡,不在府中,不知道哪裡的亂兵,是京營的軍服,都騎著馬,見人就殺啊!”王子騰心頭一沉,起身,看向齊昆,正要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又得來報,這次卻是值守戶部衙門的軍兵,入得官廳,面倉皇,急聲道:“齊大人,錦衣府的人派了緹騎說,立威營參將羅銳反了!讓六部諸衙司謹守門戶,不得外出,錦衣府緹騎現於京中彈壓局勢,五城兵馬司已往四城接管防務!”此言一出,官廳眾人臉
大變,原本正在議論的文官,目中現出懼
。
齊昆霍然站起,驚聲道:“接管防務?這怎麼回事兒?這是誰的命令?”那軍兵道:“是奉了雲麾將軍賈珩之命,賈雲麾掌著天子劍,調動了錦衣府和五城兵馬司。”齊昆以及戶部的一眾文官,聞言,心頭一凜。
“羅銳?”王子騰面微凝,一顆心沉入谷底。
是了,他早上聽著提了一嘴,說有個姓羅的遊擊死了,打發人讓方冀去了耀武營查問,難道因著這事兒?
都姓羅……
齊昆轉頭猛地看向王子騰,喝問道:“王大人,你為京營節帥,這是怎麼一回事兒?”王子騰額頭見汗,深了一口氣,道:“齊大人,羅銳所率立威營麾下之神樞營,鎮戍在西城,許是……此將不滿整軍而造反?”值得一提的是,京營十二團營,好比十二個集團軍,而神機(火器),神樞(騎卒),五軍(步卒)都是三營的標準配置。
齊昆喝問道:“羅銳為何會反?”王子騰嘴張了張,已然六神無主。
那邊兒小廝哭著說道:“老爺,亂兵衝進了府上,現在亂砍亂殺……”王子騰轉而反應過來,心急火燎,道:“齊大人,本官需得先回家一趟。”說著,喚著親兵,拔腿就走。
齊昆正自思索著局勢,猛然想起一事,沉喝道:“王子騰,汝為京營節度使,不出城約束營將,彈壓叛亂,還望哪裡去?”王子騰走到庭院,呆立原地,如遭雷殛,緩緩轉過身來,只覺手足冰涼,咬了咬牙,面鐵青,對著一旁的親兵小校,聲音不自覺開始發顫,道:“你……領著人速速去往府上相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