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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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漸至晌午時分,戴權輕手輕腳行至近前,輕聲說道:“陛下,皇后娘娘來了。”崇平帝將手中的奏疏放下,了
兩側眼眶,似是嘗試緩解一下疲乏的神思。
不大一會兒,宋皇后一襲淡黃裙裳,雲髻巍峨,緩步進入內書房,珠圓玉潤的聲音響起:“陛下,晌午了,應該傳著午膳了。”崇平帝目光溫和幾分,說道:“梓潼,你過來了。”宋皇后抬眸看向神
疲倦,瞳孔血紅的崇平帝,說道:“陛下,您的眼睛…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崇平帝擺了擺手,輕聲說道:“剛剛和子鈺見過,常州府出了一樁大案子,把朕氣著了。”宋皇后心頭微詫,問道:“陛下消消氣,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崇平帝道:“朝廷要在江南推行新政,高仲平任命了新的知縣前往常州府武進縣,帶著一幫縣吏前往鄉里清丈田畝,與鄉民生了衝突,那些鄉民竟將朝廷命官,一縣父母活埋。”宋皇后聞言,柳眉微蹙,晶然明澈的美眸中現出一抹驚,道:“這百姓怎麼敢這樣?”崇平帝目光幽幽,冷聲道:“不是百姓,是一些士紳,這是在打朕的臉!”宋皇后連忙開口說道:“陛下,既是刁民行悖逆之舉,陛下為此氣壞了身子,才不值當的,還是解決此事為要才是呢。”崇平帝面
陰鬱稍散,說道:“朕這會兒氣兒也消了許多,已經打算派子鈺前往江南,全力督問新政,解決此事。”宋皇后目光失神幾分,柔聲道:“陛下,有子鈺在,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那頭小狐狸,前天竟然接受了楚王的宴請,真是要氣死她了!
他是要做什麼?既是咸寧的夫婿,離這邊兒要近上一些才是。
那小狐狸下次再敢偷看她,定要當面訓斥他,讓他下不來臺!
念及此處,宋皇后芳心一跳,目中閃過一絲慌亂。
怎麼能當著陛下的面想著那個小狐狸?
這時,一個內監過來稟告說道:“陛下,剛剛安順門外長街上的監生與舉人鬧事,這會兒都散了。”崇平帝接過戴權遞來的茶盅,剛剛呷了一口,問道:“怎麼散的?”內監說道:“回陛下,魏王殿下與戶部的人去了,和五城兵馬司、錦衣府的人一起將舉子和監生帶走了。”崇平帝心底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一些,沉片刻道:“魏王敢於任事,還是識大體的。”聞聽崇平帝出言誇讚自家兒子,宋皇后彎彎柳眉舒展開來,那張吹彈可破的雪膚玉顏上見著喜
,芳心欣喜不勝,柔聲道:“陛下,然兒這也是分內之責,當不得陛下誇讚。”崇平帝道:“先用飯吧,戴權,傳膳,召魏王入宮,朕有話問他。”戴權應了一聲,然後吩咐著內監去了。
宋皇后靜靜聽著,粉翕動了下,但並未多說其他,只是攙扶著崇平帝前往平時用飯的偏殿。
崇平帝落座下來,忽而問道:“魏王妃是怎麼回事兒?”宋皇后拿起巾的手微微一頓,柔聲道:“郎中說是從小時候舞刀
槍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傷著了,臣妾為這事兒也沒少請郎中。”崇平帝淨了淨手,想了想,問道:“天家子嗣綿延非同尋常,梓潼看中了哪一家?”宋皇后展顏一笑,如芙蓉花開,道:“衛家的女兒。”崇平帝沉
片刻,說道:“衛家的女兒也好。”帝后兩人說話的空當,只見魏王從殿外進來,快行幾步,一
衣袍道:“兒臣見過父皇,見過母后,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母后千歲千千歲。”崇平帝目光打量著魏王半晌,說道:“平身吧。”
“謝父皇。”魏王起得身來,低眉順眼。
宋皇后豐潤臉蛋兒上現出笑意,問道:“然兒,吃過午飯了沒?”
“母后,兒臣這會兒還未用飯。”魏王陳然道。
崇平帝忽而問道:“剛剛是你與禮部官員勸離的監生、士子?”魏王溫聲說道:“兒臣見監生與舉子聚集在長街之上,實在有些不像話,就過去勸離彼等,今個兒也是大雨,在禮部準備了薑湯和飯食。”崇平帝皺了皺眉,目光灼灼地看向那蟒袍少年,輕聲說道:“士子聚眾鬧事,按說也有一兩個時辰,你什麼時候去的?”魏王一時未明其意,不敢撒謊,老實問道:“巳時。”崇平帝問道:“聽了誰的建言?你的幕僚?”魏王聞言,心頭一驚,垂首拱手說道:“兒臣……”宋皇后也察覺到這展開有些不對,雪膩豐豔的臉蛋兒上見著擔憂,輕聲說道:“陛下。”魏王心一橫,說道:“父皇,兒臣見到了出宮的子鈺。”宋皇后:“……”合著是那小狐狸的建言?這是什麼意思?
崇平帝默然片刻,將審視與打量的目光緩緩收回,輕聲說道:“還算你實誠。”他先前正處盛怒之中,聞聽江南士子鬧事,很容易因為戾氣在心,對這些江南籍的監生、舉子施以雷霆,為新政推行更添波折。
這是子鈺在隱隱規勸自己…戒急用忍。
賈珩:???
魏王道:“陛下,兒臣愚鈍,未能為父皇分憂。”父皇會不會懷疑他與賈子鈺暗通款曲,或者懷疑他能力不足,難當大任?
宋皇后見著這一幕,手裡帕子不由攥緊幾分,柔波瀲灩的美眸之中浮起擔憂之。
這個小狐狸什麼意思?去赴楚王的宴,又幫著然兒,那他究竟幫著誰?
崇平帝目光溫和幾分,看向魏王,說道:“你很好,跟著子鈺多學一些,他平常思慮的多。”如果子鈺將來能一心侍上,輔佐兩代帝王開創大漢盛世也未可知。
前領著甄家姐妹,去赴著楚王的宴。
子鈺……這最大問題可能就是少年慕艾了一些。
宋皇后聽到崇平帝口中“你很好”三個字,嬌軀卻微微顫慄,好似三伏天喝了冰水,舒難言,又似
慾多
,夜深無人之時想起了賈……
魏王陳然道:“兒臣自問愚鈍不明,以後會向衛國公多多請教。”崇平帝道:“先一同用著午膳吧。”
“是,父皇。”魏王陳然心頭暗暗鬆了一口氣,說道。
宋皇后聞言,那豐潤如芙蓉花的臉盤浮起淺淺紅暈,愈發綺豔動人,芳心難免欣喜不已。
陛下這是認可然兒了。
所以那小狐狸明幫楚王,實際暗中相助著然兒?楚王不過是他顯示不偏不倚,兩不相幫的手段?
…
………
韓宅,書房之中——內閣首輔韓癀坐在條案之後,面凝重,窗外的雨聲拍打在窗扉,讓這位朝堂重臣心神不寧。
忽地,狂風吹動門扉的咣噹聲音響起,顏宏步入內書房,拱手說道:“兄長喚我?”韓癀將手中的書冊放下,溫和目光緩緩投向顏宏,問道:“常州府的案子究竟怎麼回事兒?”顏宏愣怔了下,說道:“兄長,我也不知。”韓癀面陰沉如鐵,說道:“這樣大的案子,南京不可能沒有動靜,常州籍貫的數十位致仕官員都在南京,如果說這次沒有他們的身影,我是不信,陛下這次龍顏震怒,派遣了衛國公南下,江南說不得又是一陣腥風血雨。”這段時間,這位大漢的內閣首輔同樣是焦頭爛額,身陷科舉舞弊醜聞。
“那一條鞭法,不過是儉省收稅之時的浮費,並無不妥之處。”韓癀沉說道。
顏宏道:“但清丈田畝卻是實打實的惡政,如今江南的子也不好過,朝廷年年用兵,剛剛打贏了北疆,西北又再次大動干戈。”
“戶部還算寬裕。”韓癀目光幽沉,說道:“比之往年也未差多少。”得益於賈珩鹽務、海關的開源、以及番薯的輸血搶救,現在的陳漢雖然打了幾場仗,但國庫情況還算良好。
“兄長,如果只是今歲夏糧和秋糧多徵收一些,那江南尚可接受,但這高仲平清丈田畝是要掘了江南的,有些事如何經查?”顏宏道。
韓癀道:“不清丈田畝,這一條鞭法也就無從談起,如今常州府的那些人明火執仗地對抗朝廷,只會引來更為嚴酷的鎮壓,衛國公從河道至鹽務,同樣屢興大獄,江南那邊兒是對手嗎?”顏宏道:“兄長,聽說不是常州一地,是整個江南,那衛國公如果非要違背大勢,那就可能一省皆反,東南震動。”韓癀眉頭緊皺,目光咄咄看向顏宏,道:“那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顏宏道:“朝廷這些年盤剝江南甚重,處處防範,江南士民的怨氣不是一兩
了。”自前明以降,江南賦稅尤重,等到陳漢立國,因為在奪取天下的過程中,以南伐北,其實是得了江南士人的支持的,但立國百年以後,尤其是崇平帝即位以後,北方災情連綿,又重新回到以北制南的路上。
韓癀眉頭緊皺,沉聲道:“都是為了大漢的江山社稷,此事不要再說了,也讓他們安分一些,不要低估了聖上和朝廷的決心,現在虜寇之患稍緩,聖上心懷大志,正是大展宏圖之時。”顏宏一時訥訥無言。
榮國府,大觀園,稻香村——正是傍晚時分,園圃之中的一棵紅杏籠罩在朦朧煙雨之中,溼漉漉的雨珠懸掛在枝葉之間。
而一方長條書案前,坐著一個麗人,身穿綰絲綢長裙,上面印有小枝梅花,比起往
那蘭
裙裳多了幾分明媚,此刻手腕如凝霜,正在拿著
筆寫字,小楷娟秀乾淨,其上寫著:“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曹氏抬眸看向那蘭
衣裙的麗人,倒也看不出這條幅有什麼名堂,輕聲說道:“他應該這兩天就要回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