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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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寶珠二人是姑娘的丫鬟,自小一起長大,若是姑娘嫁給新姑爺,她們也是要一起跟著嫁過去的。
秦可卿此刻臉蒼白,貝齒咬著蒼白的櫻
,手腳冰涼,一顆芳心既是懊惱、又是委屈,澀聲道:“可這該如何是好?”
“要不去求求老爺。”寶珠想了想,輕聲說道。
“不,不可,既已許了人家,如何再翻來覆去,顛三倒四,若他真是個不好的,再鬧將起來,我該當如何?”秦可卿連忙搖起螓首,柔聲說道。
瑞珠道:“可,難道就嫁給他……”秦可卿臉頰蒼白,眼圈就有些發紅,這幅泫然泣,眉眼鬱郁的模樣,倒是令人生出我見猶憐之
。
寶珠想了下,道:“姑娘,要不先拖拖看,他既然常在寧府裡的賈蓉那裡賣好,想來,賈家施壓下來,他也未必承受得起,到時主動退了婚,也能全了姑娘的名聲。”瑞珠也道:“此是正理,這樣就皆大歡喜了。”秦可卿凝眉不展,說道:“那時,寧國府若來提親怎麼辦?那寧府的賈蓉,聽說也是個不成器的。”寶珠笑道:“姑娘,那賈蓉年歲還小,心不定,若娶了親,心
說不得就定了下,再說上面有寧府裡的老爺管束著,他還能委屈了姑娘不成?”賈珩若在此,定要說一句,他年紀也不大,就不能改了?
當然,二婢未必是貪圖富貴,只是既然“兩個不成器”的,那還不如選個公侯之家,起碼得祖宗餘蔭,嫁過去坐享富貴,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秦可卿卻輕輕搖頭,清聲道:“江山易改,本難移,我既然不許賈家旁出,再也沒有應賈門公府的道理,否則,我就成什麼人了,左右我再在爹跟前多侍奉兩年就是了。”寶珠笑道:“誠是此理,以姑娘的品貌,縱是入宮作妃子都綽綽有餘的呢。”瑞珠也是笑道:“李太白怎麼說的,叫六宮粉黛無顏
。”
“你們兩個小蹄子,就知道胡沁,那是說楊玉環紅顏禍水,可不是什麼好話。”秦可卿也被兩個丫鬟打趣的哭笑不得,不過經此一下,眉眼間的鬱郁之氣散去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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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依《大漢律》……
不提秦可卿這邊似又起了反覆,賈珩這邊神情施施然,安步當車,返回家中,下午他還要前往謝再義家學騎之術。
明,謝再義就需前往安化門上值,下次再請教騎
要領,就是下一次休沐。
其實,不管是學習騎還是學習其他東西,無一不是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騎
還是需要他多練。
“縱然騎再嫻
,也只能顧我一人之利,若要來
與韃子爭鋒,軍陣衝殺,調度大軍,僅僅憑藉個人武勇,也是不足的。”賈珩這般思忖著,就已到了巷口所在的寧榮街前方的道口。
然而,就聽到一把冷哼響起,“賈珩,讓我們好找!族長喚你。”賈珩徇聲望去,只見一個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官事模樣的,身後還帶著四個家丁,不遠處賈蓉在一旁也將一雙幸災樂禍的目光投來。
賈珩自也認得說話之人,卻是寧府的都總管賴升。
大漢神京賈家八房,凡在京之賈家子弟,每逢年關祭祖,都要在賈珍這位族長的帶領下,在宗祠拜祭祖先。
賈珩皺眉道:“非年非節的,珍大哥喚我做什麼?”賈珩是玉子輩,喚賈珍一聲珍大哥,並無不妥。
然而一聽賈珩直呼賈珍之名,賴升臉上就有些掛不住,跳腳道:“好你個腌臢潑才,老爺的名諱也是你能喚的?趕緊麻溜兒跟我見老爺!老爺有話問你!”賈珩目中一冷,一手拿著書集,快步走上前來,一把拽著賴升的衣衫前襟,單手提起,冷聲道:“狗奴才,沒個上下尊卑的東西!我賈家宗族子弟按輩分稱呼,那裡顯得你這狗奴才在此狺狺狂吠!”說來可笑,賈珩以身份拿大,讓他過去問話。
賴升面現駭懼,蓋因此刻已經被掂了離地,厲內荏道:“你要做什麼?你們……快攔著他!”賈珩沉喝道:“給你漲漲記
!”一鬆一放之間,賴升落地濺起灰塵,賈珩右手就已電光火石。
“啪……”一個大耳刮子甩出,賴升“哎呦”一聲,口中槽牙帶著鮮血飛出半丈遠開外,臉上腫起半指之高,懵然而憤怒地看著對面殺氣騰騰的少年。
“這……”賈蓉臉大變,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對上那一雙殺氣隱隱的眸子,身體直哆嗦。
賈珩前世在西南邊防,自是真的殺過人的,平時風輕雲淡,並不顯,但這時陡作雷霆,就見著真章。
“反了,反了!”賴升此刻幾乎被打蒙,自是沒有留意賈珩的眼神,一邊捂住臉,一邊對著愣在原地的僕人,罵道:“你們愣在那裡作甚,快上啊。”身後帶著的四個僕人,反應過來,就要一湧而上。
賈珩冷喝道:“我看誰敢上前!爾等狗奴才,哪個敢?依《大漢律》,奴毆主家緦麻以上親致死者,斬!致傷者,徒五年,爾等那個敢上前!”這時代,宗法社會,上下尊卑秩序森嚴,主家打死奴僕,基本不論,但奴僕毆死主家,就是大逆不道。
幾個家丁面現懼,面面相覷。
賴升然大怒,嚷道:“狗
大漢律,我東府不興這個,打死他!打死算我的!”無怪乎賴升,賴家二兄弟拿大,賴大、賴升一個是西府管家,一個是東府管家,多少年的體面。
甚至,賴家的賴尚榮捐了個官,選任知縣。
這是什麼樣的體面,被一賈家旁支賞了一耳巴子,簡直是氣得冒煙。
幾個家丁聞言,對視一眼,一咬牙,揮舞起拳頭向賈珩衝去。
賈珩冷睨了一眼賴升,情知無法善了,伸出一手,擺了一個起手勢。
因為此刻他一手夾著時文,自然只能伸出一手。
“轟……”輾轉騰挪,身似游龍,大手揚起,啪啪聲不絕於耳,八個帶血的槽牙飛出,四個寧府家僕就哎呦痛哼著倒在地上,蕩起煙塵四起。
賈蓉此刻看的目瞪口呆。
“蓉哥兒。”
“好身手!”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鼓掌之聲,卻見二騎在道旁,馬上端坐著一位著箭袖武士勁裝,背後懸弓的年輕英氣公子,身後還跟著二騎,顯然是其子弟,此刻正撫掌而笑,好奇地看著賈珩眾人。
賈蓉一見二人,宛若得了救星,道:“哎呦,哥哥,快來救命!”來得不是旁人,是神武將軍馮唐之子馮紫英。
馮紫英翻身下馬,三步兩步走至賈蓉近前,笑道:“賈蓉兄弟。”賈蓉臉才好看一些,解釋道:“我爹讓他過去,言語間起了衝突,就動起手了。”馮紫英聽完,笑道:“此貴府家事,我原不該多言,只是貴府終究於別處不同,在這寧榮街口鬧這般大動靜,終究不太好看。”說話之間,遠處已裡三層外三層圍聚了人,這都是寧榮街之外的百姓再看賈家的西洋景兒。
賈蓉臉一苦,道:“我哪裡不知,只是那邊老爺催得急,讓我尋賈珩……大爺問話,我兩邊跑,若是回去喚不來人,又是一頓好打。”馮紫英沉
了下,朝賈珩抱拳,笑道:“在下馮紫英,兄臺隻手對敵,好俊的功夫!”賈珩打量了一眼馮紫英,見其面容方闊,目光和緩,一手拿書,另一手搭在左手手腕上,作抱拳狀:“馮兄,賈珩請了。”馮紫英笑道:“某家其實也是路過,原來要出城打獵,倏而一時見兄大展伸手,故而見獵心喜,若有唐突之處,還望海涵。”賈蓉在一旁臉
就是一黑,不過也不好說什麼,這本來就是賈家中事,外人也不好多加
手。
馮紫英笑道:“只是見兄人品貴重,又不得多嘴一句,斯地人來人往,需面上不好看,若蒙兄不棄,還請借一步,吃杯水酒,如何?”賈珩點了點頭,道:“馮兄,吃酒就不必了,某還有事,若族長真有宗族相召,還請另約佳期。”這賈府,他會去,但不是現在,他一入寧國府,彼等若設計加害,又當何如?
比如告他一個調戲族長之,嗯,這個……
這時代的家法族規可是殺人利器。
再說,他為什麼要去見賈珍?如果要見,也是賈珍來見他。
馮紫英見此也不好再出言勸解,這說穿了,也只是寧國府內宅中事,他一個外人,不好多言。
賈珩衝馮紫英一拱手,對著賈蓉道:“蓉哥兒,告訴珍大哥兒,若要談事兒,就不要派這等刁奴來,再者,除卻年底祭祀祖先,我也不去貴府。”說著,看了賈珩一眼,撥開圍觀的人群,轉身走了。
“哎……”賈蓉看向遠走不顧的賈珩,又看了一眼腫著臉的家僕,跌足長嘆。
馮紫英在一旁則是目送著賈珩背影,眸中湧起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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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賈珍之怒寧國府賈珍和尤氏在天香樓中聽戲曲,說來也巧兒,今兒正是賈珍的生兒,故而,延請了慶芳園的戲班子,上面簫管繁弦,咿咿呀呀不停。
此外,賈璉和鳳姐兩口子,也受了賈珍和尤氏的邀請,來東府一起聽曲兒,一旁鳳姐的丫鬟平兒,豐兒在一旁侍奉著。
上面唱的是一折《定軍山》,黃忠陣斬夏侯淵的戲。
賈璉一邊磕著瓜子兒,一邊笑道:“珍大哥最近在忙什麼呢?”其實,他也是明知故問,蓉哥取媳婦兒的事,前他就聽其抱怨過,這會子,也是專挑現成的話和賈珍說道。
賈珍手拿摺扇,一點一點,說道:“蓉哥兒年歲也不小了,已到適婚之齡,我正瞅著尋思一門好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