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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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爹身上有孃親和大姨的味道,每次抱著乾爹,就好像也被大姨和孃親抱著一樣。
賈珩笑著看向水歆,問道:“歆歆,洗手了沒有?”
“洗了,還是襲人姑姑幫我洗的呢。”水歆糯聲道。
一句話,倒是讓一旁伺候的襲人臉頰微紅,明的眉眼難得帶著幾分淳樸的笑意。
黛玉看向正在說話的父女二人,道:“珩大哥,我說讓水歆在這兒多住幾天,王妃再過幾天再接也不遲。”甄家剛剛辦了喪事,處處都是哀傷的氛圍籠罩,小孩子換個環境會好一些。
賈珩輕聲道:“正好,最近沒什麼事兒,我還想帶著她去玩玩,過幾天咱們幾個姑蘇去。”黛玉聞言,俏麗玉顏上見著欣喜,訝異說道:“珩大哥這邊兒的事兒忙完了?”去姑蘇祭拜母親,這是珩大哥來江南之前就答應過她的事。
“忙的七七八八了,古人言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等到了蘇州,妹妹帶我們去看看。”賈珩輕聲說道。
說話間,賈珩的目光落在黛玉身邊兒的甄溪臉上,小姑娘一雙靈氣如溪、明瑩清亮的眸子,原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賈珩,當即紅了臉,垂下螓首,本不敢與賈珩對視。………翌
,金陵又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朱簷碧甍、青磚黛瓦的寧國府屋簷房脊被沖刷的明亮如鏡,光可鑑人。
只是天空仍就是陰沉沉的,賈珩在大批錦衣府衛的扈從下來到戶部衙門。
戶部左侍郎譚節,已經領著戶部官員等候多時,滿臉笑意地將賈珩引入官廳。
此刻官廳之中,人頭攢動,內閣閣臣齊昆,巡鹽御史林如海以及揚州剩餘的四大總商濟濟一堂。
至於兩淮都轉運司也派了一名經歷司知事列席旁聽,因為相對高階的吏員,如同知、副使、判官全部涉案,還在錦衣府的囚牢裡關著,鹽運司已經被一網打盡。
此外,淮安、通州、泰州三分司的分副使,也在楠木椅上落座,見到賈珩進入官廳,紛紛起身相,拱手見禮,只是一個個神
中見著不安。
賈珩朝著三分司的官員點了點頭,目光意味莫名。
隨著兩淮鹽案的追查,這三位分司副使也涉案中,等開過會後,說不得仍要拿捕問話。
齊昆看向對面的少年,也拱手一禮,目光隱隱有些複雜,他入閣初為大學士,加官太子太傅,而眼前之人則是太子太保。
齊昆問道:“永寧伯,如今諸司鹽官盡在此處,永寧伯有什麼主張,不妨細言。”此言一出,官廳中的一眾官員都看向賈珩,鹽務之事醞釀了許久,也是該落地了。
賈珩落座下來,沉說道:“專商引岸之制,自開國以來,歷時數十年,兩淮鹺務時至今
,浮費
增,成本
重,鹽價
昂,私鹽漸盛,鹽稅累年大減,幾是難以為繼,自崇平元年,鹽運司虧空多達兩千萬餘兩,悉因此由,如再不整飭,鹽稅十不存一,而鹽官和不法商賈卻牟利千萬,以官帑濟私人,豈得長久?”說白了,專商引岸制,相當於鹽利都讓鹽商賺走了,然後老百姓吃不起高價鹽,私鹽氾濫加劇,再加上鹽商左手官鹽,右手私鹽,朝廷愈發收不上鹽稅。
齊昆默然片刻,說道:“永寧伯有何高見?”雖然賈珩言辭烈,但也是老生常談的話題,鹽務積弊,亟需整頓,但如何整頓?
這時,林如海也看向那少年,儒雅面容上平靜無波。
賈珩沉片刻,說道:“本官以為,當改組鹽運司,以戶部和內務府官定資本,共同派員經營督稅,至於地方行鹽,凡普通商賈,不論何人,只要按章納稅,皆可憑票取鹽,銷至行鹽之區,但戶部和內務府對行鹽區的總鹽引總量和鹽價有所調控,此舉意在降低浮費。”就是打破個別鹽商對鹽業的壟斷,讓鹽既維持在一個與私鹽相差無幾的價格,但又要防止多運多銷,漫灌整個市場。
此言一出,汪壽祺面大變,幾是手足冰涼,憑票取鹽,豈不是人人都可販鹽,那揚州百年鹽業的
基,豈不是自此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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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賈珩:你這兩天,掉醋缸子裡了?
戶部官衙隨著賈珩話音落下,官廳之中陷入短暫的寧靜,幾位鹽商面面相覷,思量著賈珩之言對他們造成的影響。
汪壽祺心頭大急,問道:“賈大人,這豈非是人人皆可領鹽銷運?”真就刨斷種,釜底
薪?
江桐、蕭宏生等人面上同樣見著驚惶之,人人都可憑票取鹽,不
售賣,他們為鹽務總商,怎麼從中獲利?
江桐也急辯道:“賈大人,如此一來,兩淮鹽場之鹽惡意競價,只怕朝廷愈發收攬不上稅銀。”黃善也附和說道:“是啊,如此產銷無序,想來混沌不堪,互相擠兌,那時朝廷如何收繳稅銀,只怕如前明之時那般一年鹽稅區區一百多萬兩。”自行專商引岸之制以後,隆治年間的稅銀已達到歲入六百多萬兩的地步,繳納給國家四百萬兩,然後留一部分作為鹽商運營資本。
賈珩抬眸看向汪壽祺以及江桐,銳利如劍的目光帶著幾許審視,道:“汪老爺,就算改行票鹽之法,爾等百年鹽商,資本充實,底蘊深厚,縱然千帆競發,也能力爭上游,又有何懼之有?”其實一開始還有改制想法,但明顯是不符合實際情況,不過隨著票鹽法大興於世,揚州鹽商註定會走下歷史舞臺。
“如此一來,鹽利散之於民,價格浮低,國家如何催繳稅銀?”齊昆疑慮片刻,心頭蒙上一層陰霾,問道。
這與自管仲以來的壟斷高價的固有觀念有所衝突,不過廢除鹽商壟斷,恰恰又是當時的有識之士的共識。
蓋因鹽商之豪富,生活之奢靡,十年寒窗苦讀的官員見了,都會大皺其眉,以往鑑於捐輸報效之因,加之鹽運使為宮中皇親國戚,一直未得發作。
賈珩道:“一來薄利多銷,二來朝廷可在產鹽之後,行鹽之前徵收稅銀,不使淮鹽滯銷於市,同時對行鹽價格、區域、時限進行適度管控,以巡鹽御史監察運司人事財務,督促諸省都司官長及時緝捕私販,打擊私鹽,細則林林總總,本官已彙集條陳簿冊,齊大人還有戶部方面都可閱覽,集思廣益,共商大計。”只要把控生產端,再從行鹽之端杜絕了鹽商的暴利,能使淮鹽大銷於世,然後相當於把路途的浮費作為稅收被國家徵收,而不是由鹽商壟斷,然後與鹽運使因緣為。
等到新鹽法大行於世,那麼對歷年鹽運司的虧空,就要徹查,彼時,原四大總商的命運還有誰會關注?
欠了朝廷多少銀子,後續都要一筆一筆回來!
齊昆接過經歷司經歷遞送而來的簿冊,開始凝神閱覽,而戶部侍郎譚節、巡鹽御史林如海手裡也各自拿出一份,開始閱覽。
汪壽祺也拿了一本簿冊,開始翻閱,見著其上的文字,只覺眉心亂跳,一股大禍臨頭之從天而降。
不僅僅是所謂降本增效,而是剝奪了壟斷之權,鹽務總商於朝廷何用?揚州鹽業的百年繁華,將如過眼雲煙。
眾人都是面微變,心頭同樣有一種說不出的
慨。
因為賈珩的身份,不說言出法隨,但基本是板上釘釘,剩下的就是一些小修小補。
林如海看著其上的鹽法革新細則,道:“三聯票,一票存,一票對賬,一票行鹽,此法全備,可以對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之事防微杜漸。”
“待改制之後,巡鹽御史衙門專門赴場監督,同時對鹽運司賬務實行第三方季審,戶部和內務府方面印製鹽票,做到一鹽一票,有源可朔。”賈珩沉說道。
他引入戶部,因為不想將改革的阻力變大,否則,齊昆以及文臣都會反對,將鹽鐵之利收歸內務府,戶部如何自處?
而且,內務府的貪腐問題比起文臣不遑多讓。
齊昆手捻鬍鬚,頷首道:“這曬鹽之法,本官倒也聽過,聽說比煎制之法便宜許,所得海鹽質潔純淨,先前兩淮鹽場擔心衝擊官鹽,灶丁失業,故而並未採納此法,實在可惜。”賈珩道:“曬鹽之法比之煎鹽之法,更為紓解灶丁之苦,至於衝擊官鹽,以後鹽價品質和價格與私鹽相差無幾,彼等運司再也不用阻礙此法了。”齊昆沉片刻,說道:“此法似也有幾分可行,只是能收多少銀兩,尤未可知。”賈珩道:“先試行一年,以觀效果,不過綱鹽之法,實不可行。”齊昆聞言,點了點頭,算是應允,轉而又說道:“永寧伯章程之中提及,由內務府總攬鹽運司營運之責,可否侵奪戶部職權,使國庫無收?”賈珩沉
說道:“如未改之前,劉盛藻同樣是皇親國戚,待改制之後,鹽運司由內務府派員營運,而每年定額向戶部輸送稅銀,也由戶部派員監督,這樣賬目清晰,勿使內外不分。”齊昆聞言,面
頓了頓下,心頭思忖其中利弊。
如論鹽鐵之利,歷朝歷代以來,皇室本不可能不
一手,完全不讓皇室
手也不現實。
賈珩抬眸看向戶部侍郎譚節,問道:“譚侍郎意下如何?”譚節也不知惦記著賈珩上次所言的舉薦為戶部尚書一事,看著簿冊思量,聞言,連忙說道:“原南京戶部只印製鹽引,如今署理鹽務,是否再揀派專員負責,還是由兵部本部侍郎統轄?”這次重定鹽法,南京戶部豈不是最大贏家?
賈珩目光古怪地看向譚節,道:“譚大人是不是誤會了?先前說的是神京方面的戶部派司員,駐兩淮都轉運司協理公務,與內務府共同經營,南京戶部只是與內務府會同印製鹽票,負責核對鹽引勘合。”這都想什麼呢?
譚節:“……”齊昆這時看著手中的章程,開口道:“永寧伯,此法雖可行,只是仍有弊端,長此以往,仍有運司尾大不掉之勢,戶部內務府沆瀣一起,從中謀取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