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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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道:“齊大人,這是一封密諭,鹽法革新一事,表面仍由齊大人負責,賈某主要肅清積弊。”他本不想試探,直接先聲奪人,而且有一個計劃也需要齊昆幫忙。
齊昆這時接過奏疏,閱覽著其上文字,語氣不無欣然,問道:“聖上這是決心廢綱鹽之法了。”他早有此意,彼等鹽商、勳戚侵鹽利,不得不無整飭。
賈珩道:“鹽稅之利,淪落於女幹商滑吏之手先前齊閣老前腳派人查兩淮運司歷年結餘稅銀,後腳鹽運司一場大火,賬簿文牘化為灰灰,聖上龍顏震怒,以為必有女幹弊,同時,對彼等之斑斑劣跡,深惡痛絕。”齊昆面微頓,目光看向對面一臉莊肅之
少年,問道:“未知永寧伯有何高見?”他這是辦事不力,被京中的天子換人了。
“此事還離不得齊大人綢繆,不論以何法大行於世,而專商引岸之制,行將朽木,已至廢黜之。”賈珩在取得事情主導權之後,反而對齊昆的態度溫和許多。
本來還想讓齊昆在前面引鹽商的注意力,但因為鹽商的妥協,又起了一些變化。
齊昆道:“專商引岸之制難以為繼,那不如如以前明開中之法,系邊事、鹽事於一體,雙管齊下,政務相佐。”林如海見著這一幕,默然不語。
“開中法行至近,如不募民在邊疆進行商屯,商賈見無利可圖,豈會雲集響應?況且北境近年以來連年大旱,
民遍地,豈得屯田?”賈珩問道。
齊昆道:“但這些總有法子可想,眼下確實迫在眉睫。”賈珩笑了笑,道:“齊閣老,先不論這些,不管是以何法,彼等敲髓骨的國之蠹蟲,都要清掃一空。”鹽業國營有一個被當下士林詬病的地方,國家壟斷,與民爭利,既然必定與齊昆有著分歧,那麼就暫時不提出來,慢慢使其接受。
齊昆聞言,也沒有追問,而是沉片刻,轉而問及另外道:“永寧伯也要查運司虧空?”賈珩卻目光平靜地看向齊昆,反問道:“先前,齊閣老不是如此?”齊昆面
一肅,說道:“運司迭年虧空,數目巨大,但這些鹽商行鹽諸省、府、州縣,牽涉眾多,積重難返,現在彼等又對鹽法革新阻撓重重。”神京方面派永寧伯來此察糾女幹弊,想來也是為了應對鹽運司案牘庫失火一事,這件案子,他的確查不了,此非朝廷錦衣介入不可。
正好,氣象更始,辭舊新,待抱殘守缺的揚州鹽商清掃之後,才能大行鹽政新法。
事實上,如果是賈珩在年初過來,齊昆甚至還會心生反,但經過與一眾鹽商心力憔悴的鬥智鬥勇後,已經改變了想法,現在只想早些打開局面,以完鹽法革新,重回神京。
賈珩道:“聖上就是知曉此事棘手,所以才派我過來督問此事。”這些事情還是要和齊昆訴說的,唯有如此,才能讓其配合、策應行動。
齊昆聞言,眉頭凝了凝,問道:“永寧伯有何籌劃?”眼前少年向來以足智多謀著稱,在京城之中就查過不少棘手的案子。
賈珩沉聲道:“齊大人先行與那些鹽商扯皮,待過一段時,待錦衣那邊兒有著進展,齊大人可以先前運司失火一案威脅鹽商,向錦衣求援,試探他們的動向。”關於鹽商與女真可能存在勾結情事,這些還沒有具體的證據,等有了實證,那時,就是另一層面的問題,但這些還不能與齊昆透
。
齊昆思忖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可。”賈珩轉而問道:“先前戶部倒賣官糧的案子,齊閣老審訊到哪一步了?”齊昆面陰沉了一些,道:“此案經過訊問,潘汝錫並不知情,其孫潘向東夥同戶部侍郎錢樹文、倉場侍郎匡世升,並一干戶部屬吏所謀,此間卷宗,鞠問辭供詳備,正要發往神京。”
“聖上明言,於此案徹查到底,不枉不縱。”賈珩頷首說道,道:“而今,鹽務積弊除舊新,朝廷上下,泰半目光矚集揚州,此外齊大人還要與我唱一出雙簧。”
“哦?”齊昆詫異問道。
賈珩緩緩道出,聽的齊昆時而凝眉,時而舒展,道:“如此一來,彼等以我等爭執不休,或起了坐山觀虎鬥的心思。”齊黨與賈珩不睦,天下皆知。”正是此意。”賈珩道。
兩人議著細節,而後齊昆出言告辭,賈珩目送林如海將齊昆送出鹽院,放下茶盅,眺望著外間的雨霧出神。
“大人。”伴隨著一道沉穩的聲音,錦衣府北鎮撫使劉積賢,從外間大步進入軒室,向那身形昂藏,負手而立的少年抱拳道。
賈珩轉過身來,看向劉積賢,問道:“又有什麼進展?”當從陳瀟口中得知女真潛入揚州境內以後,他就讓劉積賢派人調查相關女真敵寇以及金沙幫的消息。
劉積賢低聲道:“女真人潛藏無影,卑職秉承著不打草驚蛇的策略,只能暗中打探,目前仍未尋到落腳之處,但是金沙幫的消息倒是摸清了一些。”賈珩看向劉積賢,靜待其言。
“崇明沙那幫走私的金沙幫,有三四千人,他們船工、水手眾多,漂泊海上,無固定匪巢,這些年做著走私的生意,官府緝私不力,索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勢大了許多。”劉積賢道。
沿海走私猖獗,這等擁船漂泊的海寇,以為有強盛的經濟實力,就可以豢養打手以及船工,而三四千人的數量,甚至可以做出很多大事了。
其實,這也是多鐸想讓金沙幫在淮揚等地更大聲勢的緣故,從南方搞亂陳漢,東南一亂,漢廷稅源不穩,雪上加霜。
賈珩眉頭皺了皺,目中冷翻湧,道:“這麼多人?沿海水師,衛所、巡檢這些年都是做什麼怎麼能縱容彼等聚盜成如今之勢?”劉積賢道:“都督,海防廢弛已久,不是一
兩
,不少官軍的戰船甚至不如那些走私販私的快,都督如
剿滅海盜,單獨靠著沿海衛所、水師,所能有限,江寧府內有戰船,江南大宮也尚有……”
“既是如此,要去一趟金陵了。”賈珩沉聲道。
“火炮之器呢?可有消息傳來?”賈珩問道。劉積賢道:“據濠鏡那邊兒說,那紅鬼初見,加三紅七始不願提供火炮炮管技術,但得知是大人主事,又說可以引進匠工,幫著我大漢造炮,但需要和大人面談。”賈珩當初給趙毅以及軍器監的徐庭業的命令是購置火炮,學習技術,最好引進生產線,前者還好說,購置少量火炮,問題不大,但後者其實就很有難度了,需要招募匠師。
而這一切,引起了濠鏡的一位來自葡萄牙貴族官員,也是當地總督的注意,後來聽聞是大漢永寧伯,掌握軍機的貴族,就想要與賈珩談談。
目的無非是海貿通商,以及確立葡萄牙在濠鏡的租借地位。
在前明嘉靖年間,葡萄牙人事賄賂賄賂廣東當地的官員,而後陳漢立國,忙於南征北戰,以及打擊殘明勢力,顧不得濠鏡,這些葡萄牙人逐漸聚居在濠鏡,竊據漢土。
再之後,葡萄牙海戰打敗了荷蘭,到現在問題又漸複雜化。
賈珩皺了皺眉,一時間覺得其中牽涉眾多,面微頓,低聲道:“等這邊兒的事兒忙過之後,我親自過去一趟。”真是千頭萬緒,因揚州鹽務之事而來,但還有一堆事要處置,相比之下,整飭鹽務要簡單許多。兩人正說著話,林如海也從外間而來,進入軒室之中,見到正在敘話的二人,問道:“子鈺,在談事?”賈珩笑了笑,問道:“已經談完了,姑父,人送走了?”林如海點了點頭,落座下來,說道:“人送走了,齊閣老明天打算去鹽場一趟,我也過去隨行。”賈珩想了想,叮囑道:“那姑父多帶一些護衛我撥付給姑父一百錦衣緹騎暗中保護姑父。”林如海笑了笑,輕聲道:“這個倒不必,鹽院也有鹽丁相隨護送,路上也沒什麼危險。”賈珩輕聲道:“姑父不要推辭了對那些人不得不防。”林如海見此,也不好推辭,只能默默接受著這番好意。
之後,賈珩又與林如海說了幾句話,然後也不多言離了軒室,來到黛玉房裡。
此刻,天未至深夜,時辰還是戌時,雨夜悽
,廊簷之下的燈籠隨著夏風搖曳不停,暈下一圈圈彤彤如火的燈影。
黛玉坐在裡廂,正在與鴛鴦下著圍棋。
少女此刻一身水藍緞面竹葉梅花刺繡圓領袍白繡花馬面裙,兩個人隔著一方棋坪,相對而坐,一手執黑,一手執白,燈火彤彤而映。
鴛鴦一身水荷長裙,頭上梳著辮子,手中捏著棋子,白膩如雪的鴨蛋臉面,幾個雀斑無減清麗不說,還見著幾分俏皮。
“大爺過來了?”紫鵑連忙喚了一聲,臉上笑意盈盈。
正在下棋的兩人,都是放下棋子,抬眸看向那青衫直裰的少年,黛玉柳眉星眼之中,見著一抹羞嗔之意。
在這一刻,群釵環視,珠輝玉麗,賈珩與誰都沒有對視,而是目光落在圍棋棋坪上,問道:“你們兩個下圍棋呢?”鴛鴦清麗眉眼笑意盈盈地看向那少年,問道:“林姑娘剛吃罷飯,下了兩盤棋,大爺過來給林姑娘講著故事?”賈珩這幾天都會回來給黛玉將這講著話本,而鴛鴦幾個丫鬟,有時也會旁聽,聽著那少年講著一個個纏綿悱惻的故事。
“不是,就是過來看看。”賈珩點了點頭,落座下來,從紫鵑手中接過茶盅。
黛玉罥煙眉之下,星眸熠熠波,定定看向那少年,芳心一時間有些羞,輕聲問道:“珩大哥見完客了?”
“嗯,見過了,敲定了一些事兒,別的也沒什麼。”賈珩凝眸,目光溫潤地看向眉眼緻如畫的少女,輕聲道:“明天去江北大營,將一些手尾處置一些,等後天咱們就去金陵。”揚州離金陵也很近,不多一會兒都能到達。本來,他是想與黛玉順勢膩一會兒的,方才還不覺,可事後回味起來………真的有些
罷不能。不過鴛鴦也在,他再是臉大,也不好當著鴛鴦的面去與黛玉親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