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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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其實那些教民對佛寺的仇恨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佛門中的一小撮敗類利用自己佛門弟子的身份特權勾結地方豪強，肆意欺壓當地百姓，侵佔民宅民田，更有甚者還人女修習所謂‘歡喜禪’的，諸如此類者，造成了極大民憤，白蓮教就是利用了這一點，蠱惑民眾入教，並沖毀了一些寺院。”寶見嘆息無奈道，可見一些民間教的興起，並非是沒有原因的。

“哦，那地方官府是如何處置的？”我問道。

“當然是要大力搜捕那些沖毀寺院的教徒，但這樣一來卻起了更大民憤，讓白蓮教乘虛而入，蠱惑了更多無知信眾。而且這兩年睦州、婺州、越州一帶連遭洪澇之災，農民得不到莊稼收成，而官府賦稅卻不減反增，致使百姓拋荒逃亡，佛門寺院擁有免賦稅的特權，其中一些寺院中更屯有大量餘糧卻不肯拿出救濟百姓，這樣如何不遭百姓忌恨？而白蓮教白蓮大仙卻自稱神仙降世，專為解救世人苦難而來，再顯些拙劣的神蹟，做出點救助百姓的善行，這樣那些身陷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如何不被其蠱惑？有那居心叵測的白蓮大仙在一旁蠱惑，佛門與百姓間的衝突還得繼續下去，唉！”寶見憂心忡忡道。

原來是這樣，李夫人給我那些消息裡還沒有如寶見這般從白蓮教教民的角度考慮問題，這和尚看待事物與問題還是頗有見地的。

寶見看了看周圍客廳，掃去臉上憂慮，轉而問道：“何公子都在這兒安家了，難道不想回江湖了？”我知他這句話有探口風的意思，看來江湖上對我滯留京城已生出疑心與言，遂笑道：“江湖肯定是要回的，但既然身為朝廷官員，不免要常到京城述職，置一所宅第也算是方便生活。這次大師的師兄弟奉佛衣入京面聖，相信朝廷很快就會對白蓮教之事做出反應，我有可能隨大師一道南歸啊！”

“哦？朝廷可能派何大人去處理白蓮教的事？”寶見訝道。

我搖頭微笑道：“白蓮教的事我哪處理得了，自然得派幹朝臣前往，但我恐怕得負責相關的江湖事宜啊！”

“哦！”寶見似有所悟的點點頭，“怪不得，貧僧也猜測白蓮教後面有江湖背景，看來這猜測是真的了。”我微笑點頭。

卷六江湖採蓮第一章離京我雖猜到朝廷會很快對白蓮教的事做出反應，卻沒想到會神速至此等程度，更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就可以返回江湖。

正月十七，即寶奉佛衣入朝的第二天，朝廷裡做出了一項任命。著鸞臺侍郎韋安石以其侍郎身份兼領檢校揚州刺史，都督江南諸道州事。

明眼人一眼即可看出此一任命的用意，丁忘憂致仕後，揚州刺史一職一直空著，派人補上這一空缺本也正常，但這韋安石卻是以鸞臺侍郎兼檢校揚州刺史，又都督江南諸道州事，其權力並不僅限於揚州一地，更可節制江南諸州文武官員，而其鸞臺侍郎身份乃朝廷中央機要之司的重要職務，方便於其在外面便宜行事。這比派出個江南巡查使的權力可要大得多了，由此也可見朝廷對白蓮教一事的重視。

上午對韋安石的任命下達，下午對我的安排就也落實了，除去洛陽刑督一職，升任大理寺少卿，提點刑獄司。傳達任命的聖旨後面還有兩句話，“限於明午時前離京，不得延誤！”至於洛陽刑督一職則由我的副手李湛接替，陳玄禮則如願以償的調回了北門軍中。

接到這份任命後，我一方面在心裡驚歎太平公主這奇高的辦事效率，為我能夠立即重回江湖而喜悅，另一方面卻又為明午時前必須離京而暗暗叫苦，時間如此倉促，讓我如何對洛陽諸事做出妥善安排？而且這段時間還得到吏部也就是天官署去辦理各種手緒，天官署的兩個侍郎，韋承慶和鄭音皆屬張氏一黨，他們雖不敢抗旨不給我辦，但慢的拖拖拉拉卻是免不了的。

正當我頭痛之時，太平公主輕車簡從，以小蝶小姨的親戚身份來拜訪我的宅邸，我先在客廳裡隆重接待了她，接著從她手裡得到了大理寺少卿的官印和吏部出具一系列文書證明，讓我大為。

“現在你這大理少卿就缺一身官服了，但我想反正你到外面也用不著，就沒給你要來。”太平公主看著我一臉的微笑道，頗為和藹。

我微笑了一下道：“確實是用不著！”其實連這個大理寺少卿的官位也不過是一種擺設，只不過以此告訴江湖我何同是得到朝廷承認和支持的。

太平公主包了一個戲園子，要帶沈小蝶和查憶萍她們去看戲，我藉口要去向姚崇和張說告別，沒有同去。一個人便衣來到街上找到薛進，向他叮囑了我離開後他應挑起的擔子。接著便繞個圈子，確定沒人跟蹤後潛入了瑞芳酒家。

“公子儘管放心離去，京城的任何風吹草動我們都會在第一時間內將消息傳遞給公子。不過有一件事公子你離開前得安排好，那就是靈靈！”瑞芳酒家的密室裡，灰嫗這麼向我說道。

“靈靈怎麼了？”我訝問。

灰嫗微笑了一下，“靈靈長得這般亭亭玉立，歌也唱的好，在京都風月場中的名頭如今越來越大，將來肯定有很多人會打她注意，其中免不了有些我們這般小人物，包括刑督衙門也得罪不起的人物，而公子你又說了靈靈是公子你的人，一些事老身恐怕很難處理。”我點點頭，明白了她的意思，這確實是一個問題。靈靈如此一個山谷清泉般的靈秀女孩兒，我自然是想佔為已有納為後宮妃妾。儘管為了刺探情報，讓她暫時留在風月場中，但我要求她是賣藝不賣身的，而她的出眾歌喉與魅力也使她足以勝任一個高級線人的身份。可這麼漂亮的女孩，如果一直身在風月場中，很多事卻是由不得她自己的。我得在離開前給她一個可以安心的承諾與庇佑。

在姚崇府上，姚崇祝賀我可以如願以償的回到江湖了。我忙謝了他在朝廷裡的幫忙，其實我心裡明白，在我這件事上真正起了作用的是太平公主。

姚崇得知我明天就得離京，愕了一愕道：“這麼快！”接著微笑道：“這樣也好，也許可以趕上謝師的七十大壽！”我這才省起正月二十四是謝賢古的壽辰，得備置些禮物帶回去。姚崇說他的禮物都已經備好，讓我帶回去，代他向謝師祝壽，並代他向謝師致歉，因為他是不可能到場了，我一一答應。

接著我向他打聽韋安石此人，朝廷這次的安排雖沒有像上次出使青州那樣，讓我做馬懷素的副手，但在白蓮教一事上，還是韋安石為主，我為輔，兩人少不了合作，是以我便想提前從姚崇這兒對韋安石有些瞭解。

“是個忠臣，乃長安人氏，自幼家貧，全憑自己的奮鬥才達到今天的成就，很有才幹的一個人，和張說張大人頗有些私。”姚崇說著，突然停下，微一沉道：“這樣吧，他檢校揚州刺史，林生你以後少不了和他接觸，我今晚設宴為你送行，你去讓張說張大人邀上韋大人與宴，同時再邀上宋大人，唐老將軍他們，他們也都與韋大人有些情，你可以在宴席上結韋大人。”我說這注意好，接著靈機一動，便將宴會地點定在了瑞芳酒家，這麼多重臣裡，不愁為靈靈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大樹。

這件事談畢，我想起還要央請姚崇另一件事，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姚崇看我神態有異，便笑問我怎麼回事。

我微笑了一下，“也沒什麼，就是這次回去，我想把和謝小姐的婚事定下來，師兄可否為師弟我做個媒人，給謝師寫封信讓我帶回。”姚崇一拍額頭道：“哦，不是你提醒我差點把這件事忘了。”接著呵呵笑了起來，“林生你錦婕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她給你嫂子的信裡也有這個意思，看來我這個媒人是做定了。”我聽得謝錦婕有此舉動，不由得心中狂喜，也顧不得不好意思，衝口便喜滋滋的向姚崇問道：“真的！”說出後才知有些失態，忙壓下心緒。心裡不由暗歎，謝錦婕真是我的魔煞，以我星陽功在神上的修練，舉世間也只有她一人能讓我如此的大失常態。

姚崇看著我的尷尬樣，呵呵一笑道：“當然是真的！好了，別不好意思了，你嫂子與錦婕情同姐妹，你到後面去看她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給錦婕的，她可是一直都央我帶你過去和她談談的。今晚的宴會，我派人幫你準備，你要的信我也會在晚宴前備好，你就放心吧。”我大喜，忙謝過了，然後在下人的引領下到內院去見那位我已經見過一次的嫂子。

天很快黑了下來，姚崇的請帖早已送出。按姚崇的意思是我們倆直接到瑞芳酒家去，我藉口得回家說一聲，換下衣服。姚崇便讓我快點，別遲到了給韋大人印象不好。我答應一聲，策馬匆匆趕回家中。

小蝶她們已經被太平公主送了回來，而且已經在外面吃過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竟有兩輛馬車在我門口等我，都認識，一個是太子妃韋氏的，一個是安樂郡主的。看來兩人都已經得要我馬上要離京的消息，安樂郡主這時來找我不外乎是想在我離京前再和我纏綿歡一回，韋氏應該還是和上次一樣，想拉攏我加入她的陣營，同時完成上次被安樂打斷了的好事。這讓我不由得頭疼。

還好兩邊都顧及身份，只是派了下人來接，查憶萍已將他們讓到客廳裡喝茶。我匆忙寫了兩封信給兩人帶回給自己的主子，信中說了些明天就要離京，時間太過匆忙，不能赴約，請二人見諒等委婉言語。畢竟這兩個女人都不好得罪，尤其太子妃韋氏。

打發走兩家下人後，我吩咐查憶萍帶著小蝶她們收拾東西，明天一早離開。然後便帶上雯雯騎馬趕往瑞芳酒家。

“雯雯，今晚宴會上你要留意那個韋大人，看他會不會武功，會的話武功深淺如何。我懷疑他是明宗的人。”路上我向雯雯吩咐道。

我之所以不肯和姚崇一起赴宴，為的就是回來將雯雯帶上。這個韋安石與太子妃韋氏同姓，又是長安人氏，很可能與太子妃韋氏一樣出身於關隴貴族中的京兆韋氏，明宗已融入關隴貴族集團中，而太子妃韋氏的明宗身份也已經被我確定，是以今天下午在姚府姚崇說到韋安石是長安人氏這一件事，立即引起了我的警惕。

杜黑子在外面著我時，我趁周圍無他人，在他耳邊耳語幾句，杜黑子點頭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