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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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坐！沈天王把事情都告訴你了罷？我得趁離開之前再和你好好聊聊，再不聊就沒機會了。”他招呼著我坐下，向我說道。

我在他身邊一張椅子上坐下，望向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對我直苦笑，“林生你什麼安的話都不要說了，其實今天這種情況你肯定也早就想到了。唉！從血案發生後，我就明白會有這一天，這些天來我就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併為這一刻而做準備。令我安的是我發現了你，而你的表現也讓我很滿意。有你在，我可以安心的離開，相信你會打理好江湖，雖然我直到現在這一刻也沒能查清你的出身來歷，但我還是相信你。”我心中一愣，他原來一直都不相信我那套出身，張口辯，他伸手止住我，“你別說話，你那套出身來歷的說法騙不了我，我還知道你手裡另隱有強大的實力，昇仙教的閻夫人，君周奇都是你派人救下的吧？現下那個吳謙就是周奇，我沒說錯吧？”我大驚，蹭的跳了起來，“查先生，你，你說什麼呀？”查庸生面微笑：“我都要離開了，林生你何必還要對我隱瞞呢？我手裡線人網的細密程度是你想像不到的，你做的那些事，雖然足夠隱蔽，當時我發現不了，但事後各方面情報一彙集，總能發現端倪。記得你剛到揚州時在街上僱過兩個腳伕嗎？他們曾看到你身邊有對中年夫婦，可後來我卻從你身邊找不到這對中年夫婦。奇怪的是在蝴蝶居不遠處，一對和那兩個腳伕的描述很像的中年夫婦帶著一個老人租下了一個院落。另外你在司戶署實際上辦了七份身牒，可記載在案的卻偏偏只有四份。林生你還要我舉出更多的證據和例子嗎？”我身上滲出了冷汗，只這兩個例子就可以看出查庸生手裡那個線人情報網是如此的細微縝密。從下九的腳伕到官府的司戶署，什麼都能查到，不由訕笑道：“查先生你說的不錯，我是還有三個屬下，確是他們救了閻夫人和周奇，但我。。。。。。”

“不用解釋了！”查庸生打斷我，“我雖看出你有野心，但我也早認定你不是之徒，所以才全力栽培你，為你佈署班底。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做那些事自有你的道理。另外我雖沒有查到你真正的出身來歷，卻可以肯定你和江湖上現有的任何勢力都沒有關係，再加上你的才能，我實在找不出另一個比你更合適接替我的人選。我也是昨天晚上你在花會上出了名，有個線人聽到一個腳伕說見過你，將這份材料匯進你的資料裡才清楚閻夫人和周奇的事是你做的。當時知道你手裡還隱藏有三個實力強橫的高手，我很欣，這樣我離開的就更放心了，若你真的只有紙面上的實力，那還真是不夠來統御江湖，我還得費力再為你加強實力。”聽他如此坦白，我心中動，也不再辯解，真誠道：“對不起，查先生，晚生確實存有私心！”查庸生面舒心的微笑，接著微微一嘆道：“試問這世上，又有誰沒有私心呢？唉！好了好了，我是馬上就得退出江湖，以後就看你的了。我在這個位置上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對江湖早產生了深厚的情，我希望它能永遠保持歌舞昇平，不要出現什麼血腥與動盪。”我答道：“查先生放心，晚生一定盡全力讓江湖保持穩定。”他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能做到。”我垂下眼皮，沉思道，他既然要離開，那他掌握的那些辛秘還有他那張線人網今天都應該給我了罷？

查庸生沒有提要給我什麼，看我沒接他的話，問我願不願意聽聽他的故事？我知道他的往事中肯定包含有很多關於江湖，關於朝廷和江湖之間的秘密，這些正是我想從他這兒得到的，便點點頭望著他。

他以一聲幽幽的嘆息作為開始，“從二十年前說起罷，當時我是一介書生，科舉落第後對仕途絕望，於是混跡於草莽，縱酒江湖，倒是結識得一批江湖朋友，其中關係最好的就是你未來的岳父沈天王了。”

“他當時已是個出的劍手，但還沒有今天王劍的名頭，沈家雖是揚州名望，卻也沒有今這般顯赫。那時他應是愛新亡不久，常在街上買醉以排遣心中傷痛，我們相後意氣相投，很快成為至友。他留我住在揚州，我倆終縱酒逍遙，好不快活。”

“事情出現轉折是一次在城外，我們當時是乘舟載酒在運河上漂，遇到一老頭帶著一年輕高手和兩名女子打鬥，那兩名女子武功漸漸不抵，你岳父俠義心起，便上去幫忙，誰知剛上去幾個照面就被人家打成重傷，幸賴其中一名女子護佑著他，才沒將命丟在那老頭手裡。護著他的那名女子後來就成了你的岳母，多麼美麗堅貞的奇女子啊！可惜她為了生下小蝶，不幸染病早早亡去。”查庸生沉浸在往事的回憶裡，臉上出一絲傷。

我心想那兩名女子就是李夫人和她師姐，沈小蝶的母親了。原來查庸生他們是這樣認識的。

查庸生接著敘述，“那兩個女子是姐妹，而那老頭和那年輕人是一對父子，我們沒想到那對父子那麼厲害，更沒想到那兩名女子有那麼大的來頭。你岳父他們三人抵擋不住人家父子，就差讓我也上陣了，只道那就要喪命之時，幸好丁大人帶人及時趕到，退了那父子，將我們一行救了下來。”

“丁大人？是刺史丁大人？”我驚問道。原來查丁沈三人之間的淵源是在二十年前這樣結下的。

查庸生向我微笑點頭，“是丁大人，剛開始我們不知道是他，因為他當時是素衣常服，只帶著自己的三個弟子和另外兩名高手。林生你已隨小蝶去拜會過她的師傅李夫人了，應該知道丁大人這三名弟子都是誰吧？”我微一思索，不解道：“李夫人同門不是隻有四個嗎？那兩名女子就是李夫人和小蝶母親罷，剩下的只有現在的明月樓老闆穆風和另一名我不知名子的弟子，哪來的三個？”查庸生微笑搖頭，“林生你誤會了，我們遇到的那兩個女子裡沒有李夫人，是小蝶母親和她的親生妹妹，也就是小蝶的小姨。”

“哦，原來如此，那就對了。”我點頭道。心裡不知為什麼隱隱覺得不對勁，覺查庸生這番話裡還包含有另外更多的信息我沒聽出來。

查庸生望著我緩慢而沉穩的說道：“丁大人到後，他稱那對父子中的父親為賀蘭師兄，他的三名弟子和另外兩名高手向小蝶的小姨下跪，稱她為公主！”

“什麼？”我驚的跳了起來，查庸生這句話，配合我從李夫人那裡得到的信息，給我造成的震撼太大。

“查先生能否告訴我那位公主的封號，還有那賀蘭父子的名子？”

“當然可以，公主封號太平，賀蘭父子父親名越石，兒子名之。這些我也都是後來才知道的。”查庸生望著我沉聲道。

“太平公主，賀蘭越石，賀蘭之！”我喃喃說著，從退休的起居郎史官陳老頭那兒讀到的一些近世宮廷起居國史的內容迅速從我腦海裡掠過，我心中已是波濤洶湧，震駭絕。竟然是這樣！怪不得小蝶小姨送她的那塊玉佩上敢刻著一隻鳳凰，突然又想到一個不對勁的地方，“小蝶母親和太平公主是親姐妹？當時小蝶母親當時在什麼年紀？”查庸生臉上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測，“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實際上已近而立之年了。她說她們是親姐妹，丁大人也這樣說，據我後來的思索推測，也覺的這是真的，雖然小蝶母親自幼是由丁大人撫養成人。”我稍愣，“可是。。。。。。”我還想再問，卻被查庸生一口打斷，“好了，林生，這個話題牽連甚廣，我所能告訴你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其它你想了解就等回去後自己慢慢思索。我們時間不多，還有很多事情要談。”我壓下心頭的震驚，知道這事查庸生不會和我說明白的。忍住好奇心，向查庸生道：“好的，請查先生繼續講述你的往事。”卷二蝶戲江南第七十九章談話＜下＞查庸生對我讚賞的點點頭，“其實接下來，林生你憑自己想象也能猜出個大概來。我們被救回刺史府，丁大人很看得起我和你岳父，為你岳父療好了傷，然後他們一起隨公主追殺近千里，終於殺了那賀蘭氏父子。你岳父贏得美人歸，娶了你岳母，然後武功又得到丁大人指點，突飛猛進，隨有今天王劍之威名，而沈家也在丁大人的暗中支持下逐漸崛起，成為武林豪門。至於我，就像你今天被我選中一樣，被丁大人選中，做了朝廷在江湖的代言人。有他和公主的一力支持，我再次科舉及第後，很快平步青雲進入朝廷，並站穩腳跟。後來又兼領了秋官侍郎和衛尉卿兩個和刑名、武庫有關的重要職位，專門審理與江湖有關的案子。七年前因光火會鬧的太兇，我不得不公開主持行動，於是就有了今之查先生。至於《江湖風雲錄》，那只是我管理江湖的一個手段和工具，我要借他把握江湖各勢力的動向，讓他們保持各自實力的相對平衡，定期還要將情況擇要向刑部上報。

我點頭道：“晚生明白了，查先生可否說一下七年前剿滅光火會的情況，因為今天的昇仙教已證實與光火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光火會的事其實已超出江湖範圍，屬於逆賊謀亂。我組織江湖群雄對付的主要是其高層那些原為江湖豪傑的成員，至於其很多普通會眾和地方小分堂都是由官府和軍隊出面鎮壓。有幾個漏網之魚又跑到昇仙教的旗下興風作並不奇怪。真正漏掉的大魚也就那位薛少堡主和已伏誅的那個光火大使冷言。薛家堡是自己野心太大，暗中勾結光火會，想渾水摸魚實現自己稱霸江湖的野心，被我發覺就順手給端掉了。”

“至於昇仙教，那位閻夫人曾落在林生你的手裡，你對其應該比我更瞭解，那薛少堡主只是別人手裡的一枚棋子，即便沒有他，人家也會找出另外一枚棋子來代替他。而有關其背後執棋子的那隻手是誰，通過張說張大人的遇刺事件及昇仙教這個不倫不類的名字，林生你應該能夠猜到。”我點點頭，“查先生你能接到今天這樣一道聖旨，那兄弟應該功不可沒。查先生你被押回京，他們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你，你。。。。。。”查庸生打斷我的話，“這個林生你放心，他們奈何不了我。”聽他說的如此有信心，我心念一轉迅即明白，那冷言臨死前曾提到他在朝中有個情人，現在看來應是指太平公主，不管真假，兩人的關係應該不淺。有這麼個靠山，他保住命應該不成問題，我原來還在為他的前景擔憂呢！